第3章：工作
張志誠看着眼前熱鬧繁忙的碼頭區，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行動了，他愣了片刻后，決定沿着街道找一找人少點的地段。
走了大概10分鐘左右，他停步在一個門牌為“弗里斯貨運公司”的前方，這裏與其他路段的相比顯得極為冷清，公司由兩間不算大的倉庫和一棟雙層小房組成，庫房前就只站着四個人，他們衣服整潔，一隻長一隻短的皮鞋磨損較為嚴重，但也還算乾淨，自己與他們相比就有些邋遢了。
“穿成這樣應該是書面工作吧，一般的工人也不會穿上自己唯一的行頭跑去干苦活。”
張志誠也想着碰碰運氣，他可不覺得自己能在人堆中搶過那些老手。
“我還以為自己來得夠早了，想不到競爭會這麼激烈......”
沒過一會兒，貨運公司的大門就打開了，裏面出來了一個留着雜亂金髮，穿白襯衣黃馬甲、黑褲子黑皮鞋的年輕男子，他的目光一一掃過面前的五人，最終停在了張志誠身上。
“嘿，你怎麼穿成這樣？”年輕男子語氣有些不愉快地問道。
但沒等張志誠回答，他又說道：“算了，先不管這個，你們可能已經聽說了，所以我不想耽誤寶貴的時間，願意接受每周6克朗薪資的就留下。”
“6克朗？如果能被雇傭的話就能偶爾吃頓好的了。”張志誠暗自想到。
等待了幾秒，見沒人離開，他才點頭道：“很好，你們跟我進來吧。”
年輕男子帶着五人來到二樓，整層二樓分為兩個區域，左邊靠牆的位置是一個類似吧枱的接待處，中間放着一組有些破損的棕色古典沙發和一張原木茶几，隔斷之後是一間盥洗室，右邊則是由辦公室、休息室和經理室組成。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埃西奧·托文，弗里斯貨運公司需要找幾個腦袋靈活的人，嗯，我指的是會寫字和算數。”
埃西奧帶着他們走進辦公室，從最裏面的一張辦公桌上拿起紙筆分別遞給了五人，說道：“三十分鐘之內完成賬目單的填數，或是選出錯誤的地方，我會視情況選擇合格的人雇傭。”
張志誠接過紙筆，粗略地看了一眼，基本都是與貨幣換算有關。
“這不就是我大華夏人人必備的技能嘛。”
找零和湊數那可是從小就耳濡目染，換算貨幣簡直不能太簡單！
埃西奧示意五人到休息區完成，裏面擺放着一張方形木桌和6把凳子，除此之外還堆積着一些雜物，張志誠隨意找了個座位就開始落筆。
......
三十分鐘后，埃西奧收上所有賬目單，讓五人在休息室等待，他自己需要去對照一下答案。
“這工作倒像是會計啊，但內容沒有現代地球那麼多，只是記賬、算賬、報賬。”
他剛剛在填帳時還回憶起了一點，那就是朗德里茨王國是有會計師這一職業的，他們有更多的職責，而且需要考試才能拿到證件，會計師每周的薪資在1金鎊8克朗以上，這價格除了中大型工廠和公司外也沒誰問津了。
在朗德里茨的各個城市都有設立免費的職業學校，招收12歲至30歲的人群，上課時間是每天晚上8點到10點，需要上兩周的課，王國建立免費學校的目的是解決城市勞動力過剩，但現實遠沒有議員們想像的那麼美好。
對於從來沒有接受過教育的人來說，這相當於讓一個4歲小孩在28小時內掌握一項技能，
結果自然是絕大多數人都無法做到，畢竟會說跟會寫完全不同，跟他一起的四人應該就是上過學但沒有完全掌握，也是來碰碰運氣的。
又等待了一陣，埃西奧回到休息室，他手裏只拿着一份合同。
“你留下，其他人可以回去了。”
埃西奧指了指張志誠，然後來到他的面前說道：“嗯，你的腦袋並不像你的外表一樣不堪，你叫什麼名字？”
“呃......艾恩·斯萊特林。”
張志誠差點將自己的名字用母語脫口，幸好腦袋及時停住了這個念頭。
“很好，斯萊特林，鑒於你的水平超過了我的標準，我可以給你開出8克朗每周的薪資，但前提是你必須要在弗里斯貨運公司干滿8個月，如果你能接受的話，就簽了這份協議。”
埃西奧將合同遞了過來，張志誠接過後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前面倒是沒什麼，8克朗的周薪對於他來說肯定是再好不過，但最後一條條款差點讓他罵出口：
在合同有效期間，艾恩·斯萊特林不能以任何理由提出辭職或是在工作時間內脫離工作崗位，如違反條款，弗里斯貨運公司有權向艾恩·斯萊特林索賠違約金40金鎊。
“周薪8克朗，800克朗的違約金，相當於近兩年的薪資了，好傢夥，這很資本！”
不過目前的處境可不允許他拒絕這份工作，但想到身上沒錢，張志誠還是問道：
“托文先生，薪資能日結嗎？我想先找個落腳的地方。”
“當然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張志誠才鄭重地在合同上籤下了“艾恩?斯萊特林”。
埃西奧拿回合同后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開始跟他介紹起大致的工作內容。
“你每天需要做的就是記錄進庫與出庫的貨物以及它們的價值，在晚上8點之前把當天的收益統計好交給我，明白了嗎？”
“好的先生。”
“嗯，那是你的座位。”埃西奧指向了辦公室的角落，那裏緊挨着窗戶，可以看見普爾河和對岸的工廠。
“下班後記得收拾一下桌面。”埃西奧叮囑一句后便離開了辦公室。
張志誠在屬於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目光掃視着辦公室，這裏只有八個位置，分成兩排，中間是過道，門口放着一個衣帽架，後面的牆壁上掛着本日曆。
“79年10月27日？”
日期、塔羅、撲克，塵封的記憶再次被開啟。
“塔羅牌和撲克！”張志誠驚呼一聲。
“這個世界的日期就是由撲克牌演變而來的，將大小王分別指向太陽和月亮，剩下52張牌代表一年中的52個星期，四種花色代表四個季節和每個季節分為四個月，每種花色的13張牌表示每個季節有13個星期，JQK分別表示11、12、13點，大小王看成1點，一年就有365天。”
而撲克牌是塔羅牌的衍生物，這兩個發音一樣的名詞幾乎讓他以為這裏就是地球，除了有些詭異外，這裏的事物跟第一次工業革命時期的某國幾乎相同。
“等等，我好像漏掉了什麼……大小王代表太陽和月亮？可是有兩個月亮啊！唔！”
熟悉的眩暈和痛感開始洗刷大腦，他感覺意識又快要飛離身體了。
“嘿，你怎麼了？”
恍惚間，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所有的感受頓時消退。
“我沒事。”
張志誠抬頭一看，見眼前停着一位高瘦男子，他穿着有些老舊的襯衣和馬甲，留着黑髮和兩撇小鬍子，看上去有三十多歲。
“我聽埃西奧說過了，你就是新入職的年輕人，呃，艾恩?斯萊特林？”
“是的。”張志誠點頭回應道。
“我是你的同事，佐克?福爾曼，你可以直接叫我佐克。”
說完，他伸出右手，張志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與他握了下手，算是禮貌。
“說實話，如果你不是特別缺錢，我真心不建議入職這家公司。”
佐克從褲袋裏摸出一條白色手帕擦了擦右手，然後自顧自地說道：
“這家公司總是會以比市場價格低的薪資雇傭一些處境艱難的人，然後找各種理由剋扣你的工錢，你最好小心一點。”
張志誠對此也不太在意，畢竟這種事情在前世他也經歷過很多，他目前最關心的是今晚能不能找到住房，至於兩個月亮現在他可不敢再去深想。
“佐克，你知道哪裏有價格便宜的房間出租嗎？”
佐克將禮帽脫下掛在衣帽架上，然後伸出食指對準張志誠笑道：
“這個問題非常好，因為我曾經是菲爾伯利市工人住房改善協會的副經理。”
佐克微微昂首，他回到座位上抽出椅子坐下，將左腿翹在右腿上，擺出一副資深者的模樣說道：
“我最先給你的建議是，絕對不要在諾森谷租房，相信你也聽說過，那裏有多麼骯髒陰暗，可能你今晚進去，明天只能在普爾河上見到你。”
張志誠點了點頭，在記憶里確實有諾森谷這麼個地方，那裏其實是碼頭區東面的一處貧民聚居地，由於該地區的下水道系統不夠完善，潮濕和惡臭充斥着每一個角落，霍亂更是常年頻發，除此之外，暴力和犯罪也時常上演，可以說諾森谷就是一個無法之地。
“如果你手頭很緊，可以去斯明克街或者卡塞爾街，那裏靠近郊區，房租通常是每天6便士，帶壁爐的也只需要10便士，但距離費明街有些遠，你每天需要步行近一小時才能到達公司。”
“當然，你也可以在費明街附近租房，不過房租要貴上許多，一般的單人房要8至9便士，帶壁爐的最低要1克朗，這隻有技術工人和下層中產階級能夠負擔得起。”
走一個小時路也沒什麼，大不了每天早起就是了，張志誠本來還想具體問一下，結果埃西奧不合時宜地進了辦公室，他將一份清單交了過來。
“這是昨天的貨物進出明細，清算好之後給我。”
“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