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雪恨不其山

玄武和赤蛟身軀過大，無法上山。

於是，我派張七帶着五個黃巾兄弟，從小路爬上去，刺探情況。

張七回來時，渾身顫抖，雙眼迷離：「太慘了！太慘了！」

「怎麼回事？我的晴兒呢？快說啊！」

「恐怕，恐怕凶多吉少，道觀屍橫遍野，到處都是官兵，旗幟上是個孔字」

聽到這話，我奮力抖動龐大的身軀，但肚皮劃了個大口子，動彈不得。

「張七，你不是會召喚陰兵嗎？」

「哎，陰兵全軍覆沒了！」

「玄武，張七可開闢結界，陰兵沒了，能否把我的魂魄投入結界？」

「也是個辦法！」

張七拿出符籙，在半空劃了個圓，燃起火來，頓時生出一團黑霧，他又爬上赤蛟的頭，把另一張符籙貼在赤蛟雙眼之間。

剎那間，我的魂魄進入了黑霧之中，但卻赤手空拳。

玄武又把藏在體內的赤蛟炎魂投入黑霧，化作一條火鞭，算是我的兵器。

張七點了一千東夷兵，推着黑霧結界上山，鯨姬帶兵守在山下，作為接應。

我們仍從小路上山，打算殺官兵一個措手不及。

一名文官居中，坐在八抬大攆上，兩名武將分列左右，正帶兵準備撤離，沒有看到俘虜，晴兒恐遭不測！

我一聲令下：「兄弟們，給我殺啊！」

文官早有防備，拿馬鞭一指，兩側山林里衝出長槍精兵，東夷兵哪是對手，很快死傷大半。

張七見狀燒了符籙，黑霧蔓延了整個山頂，我手持火鞭，一頓狂掃。

啪啦啦，啪啦啦！

任你虎豹騎，還是青州甲，左右埋伏的士兵，全部被我的炎魂鞭燒成焦土。

官兵武將也帶兵從正面殺了過來，張七橫着一桿長矛，纏鬥起來。

那文官也坐不住了，從攆上跳下來，口中念念有詞，胯下顯出一隻白麒麟，手中變出一把黑劍，隔空朝我刺來，一束白光射中了我的魂魄，頓時動彈不得。

「在貧道的家門口，你也敢放肆？」

「原來你就是弄瞎鳳凰的那個無恥道士？」

「我玩鳥，與你何干？你這廝不光占我道觀，還搶了神弓、盲鳳！如今一併和你算賬！」

此時張七漸漸支撐不住了，好在鯨姬也帶兵殺了上來，凡人混戰，暫時不分勝負。

但神仙鬥法，似乎已分高下。

那文官輕輕一抖，換了模樣，官服變成道袍，長須變成童顏，額頭上隱約可見第三隻眼。

而後面的八抬大攆上，多出個人來，正是原來的文官，已不省人事，想必之前是被這妖道附體了。

妖道走到我的跟前，變出一個木匣：「你這魂魄也有些修行了，正好收在我的魂匣里，煉成金丹，也算廢物利用了！」

他正要施法，只聽一聲鳳鳴，驚得群鳥亂飛，一隻金鳳從天而降，一爪捏碎了木匣子。

「日極子！五十年了，我終於可以報仇雪恨了！」

是瞎鳳凰，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涅槃了，眼眶裏還長出了眼睛。

道長一時亂了方寸，束縛我的能量也消失了。

「害死我的晴兒，我把你抽筋斷骨！」

我掄起炎魂鞭，朝着這妖道，猛抽一鞭，被他用黑劍擋住。

他又搖身一變，長成八丈金身，抬腳來踩我。

鳳凰猛衝上去，啄他的眼睛，被他一把抓住，嘭，鳳凰燃起火焰，燙的老道趕緊鬆手。

魂！魂！魂！

我集中意念，使出初心之光，恰好擊中老道的左膝。

轟隆一聲，他跪倒在地。

鳳凰抓住機會，使出朱雀之躍，從老道的右眼眶整個穿了過去，緊接着又一個朱雀之躍，從左眼眶穿了回來。

我趁勢猛跳起來，落在老道的肩上，用炎魂鞭勒住他的脖子，拚命拉拽。

但這八丈金身，生命力頑強，力大無窮，反倒快要把我甩出去了。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接過了焱魂鞭，是玄武，他叼住鞭稍，奮力往後拉。

老道漸漸停止了抵抗，變回童顏道士，但就是斷不了氣。

「他是太乙金仙，我們三個合力也滅不了他」玄武嘆道。

「哼，殺他反倒便宜了這妖道，我要讓他受盡折磨！」朱雀一把奪過我的炎魂鞭，將老道綁在道觀門口的大柱子上。

隨後，朱雀從喙里突出兩個眼球，也化作一對匾額，和之前一樣，上聯是「守仙山於太平」，下聯是「救蒼生於亂世」。

「我是太乙金仙，位列仙班！你們這些不入流的東西，竟敢這麼對我！」瞎老道憤恨道。

「哼！你也配！你射落朱雀，挖其雙眼，當你的活體丹爐，自己煉丹得道，卻讓朱雀受盡折磨！我從未見過如此殘暴刻薄、厚顏無恥之徒！好在老天有眼！」

話音剛落，道觀門前的地底下，冒出無數眼珠子，變成烏鴉，瘋狂的啄食老道的血肉，很快剔成白骨，又瞬間長出血肉，烏鴉再此啄食，如此往複。

「哈哈！這才是報應，解恨啊！」我從未見過朱雀有如此喜悅的表情。

「風羽，救命，我在這兒呢！」是晴兒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來。

我飛奔進去，院子裏到處都是難民的屍體，卻不見晴兒。

「笨蛋！我在井裏呢！快把我拉上去！」

原來，官兵來圍剿時，井龍現身，讓難民把晴兒藏到井裏，井龍用頭在下面托住她，這才得以躲過一劫。

但我拉晴兒上來時，井龍已經奄奄一息。

我緊緊抱住晴兒，萬幸，我沒有失去她。

「風羽，咱們得快點救井龍，你打敗蛟龍了嗎？」

「玄武！赤蛟的身體你拉上來了嗎？」

玄武進到院子，後面跟着朱雀。

「哎，你的魂魄一出赤蛟的身體，它就死了......」

「那可怎麼辦呢！」

只見玄武爬到井旁，蛻下龜殼：「我親自來！」

說著它跳入井中，只聽井裏咕嚕嚕，咕嚕嚕，冒出不少血水。

「太擠了！」

「能救活你就不錯了！」

井裏升上來兩個龍頭，一個是老井龍的，一個是玄武的，他們共用了一個身子。

「哈哈，你們太好玩兒了！」這情景把晴兒給樂壞了。

但我卻感覺無比虛弱，我的陽壽要到了，魂魄要散了......

「不好！」井龍和玄武異口同聲道。

這時鯨姬和張七綁着那個文官，也進了院子：「官兵全被剿滅了，這個狗官居然說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夫君！你怎麼了！」鯨姬見我的魂魄正在消散，哭喊道！

「夫君？你是哪來的村婦？」

「二位夫人，日後再解釋，先救風羽要緊！」玄武說。

「剛才耽誤了不少時間，麻煩晴兒滴點血下來，我用逆轉龍吟！」井龍又搶先說。

「不能逆轉太久，不然我和風羽又要打一遍那老道！」朱雀有點緊張。

「放心吧，之前不過區區洞生井龍，現在可是混血玄武了，我可以精準控制！」

晴兒把血滴了下去，逆時龍吟把時間帶回剛剛擊敗老道之時。

玄武和我都有早先的記憶，分頭行動，它去救晴兒和井龍，朱雀陪着我找肉身。

「不妨用這個當官的？這樣我便可指揮官兵，一舉多得！」

「不行，你有修行，普通肉身承受不住的。」朱雀說著，看了一眼正被烏鴉啄食的老道。

「啊？你讓我用這老道的？那你每天見了，豈不是要恨我了？」

「是啊，你以後得多加小心了，搞不好哪天我就用弓弦勒死你！」

別無選擇，我進入了老道的身體，裏面還有他的魂魄，我只好用初心之光趕走了他，倒也算為他解除了痛苦。

烏鴉散去，我有了一具新的肉體，感覺還不錯，不愧是修仙得道之人，只覺得身輕如燕，精神抖擻，只是擔心我的樣貌，一個娃娃臉，實在接受不了。

趕緊跑到院子裏，所有人都在。

「夫君！」晴兒和鯨姬異口同聲的跑過來。

「玄武都給你們解釋過了？」

兩人點點頭，還是有些相互不服氣。

「對了，我這臉，你們看着還習慣嗎？」

「啊？和之前沒變化啊？」

「正所謂相由心生！」老井龍得意的說。

「你胡扯！分明是我剛剛用了易容術！」玄武用鄙視的眼神看着老井龍。

「風羽，試試地上的鎧甲，是用我的玄武殼和赤蛟筋打造的，可防水火，刀槍不入，只是無法抵禦法術和魂系攻擊」

一穿上這紅黑配色的鎧甲，眾人無不讚歎，我又收起炎魂鞭，正好做個腰帶。

此時，張七把文官押了過來，問我如何處置。

「你是何人？既然是那妖道俯身與你，我們也不為難你！」我給文官鬆綁。

「多謝壯士！本人乃孔子二十世孫，孔融，字文舉，現任北海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