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難民
迪亞村到范西科城的距離倒是不算遠,大概四十多里,克里沿着土路奔着東南而去。
四十里路,大概一天就能走到,雖然克里一晚上沒睡,但仇恨的力量讓克里支撐了下來。
等到克里走到范西科城的時候,差不多是天已經黑了。
克里遠遠地往見范西科城城聳立在露西傑斯河和布馮河之間的衝擊平原上。
由於克里已經出了范西科森林,沒了樹林的遮蔽,視野就開闊了許多。
克里看着十餘裡外的范西科城,遠遠地有一人跑馬過來。
只見那人身穿重甲,馬上掛着行囊,像是一幅騎士的打扮。
正是艾爾羅伊從范西科城出來的那天。
克里再行十餘里,確是天已經徹底黑了。
天黑的時候,城門守衛需要把城門關上的,克里趕到城門下的時候,城門也已經關上了。
克里站在城門下,向上呼喊着,“喂!有人嘛?”
守衛聽到了克里的呼喊,城門上探頭出來,眯着眼睛仔細分辨着下方的克里。
所幸天藍色的月色讓人們在夜晚還算看的清。
守衛看着城樓下的克里,問道,“你是誰?從哪裏來?”
克里回答道,“我是迪亞村的村民,克里。迪亞村被強盜燒了。”
“我來范西科城傳遞這個消息。”
守衛倒是不懷疑,說道,“你們村陸陸續續有人逃回來,這個消息我們已經收到了。”
“那我可以進去嗎?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克里請求道。
守衛沒有立刻同意,揮手讓人下去,開口和克里說道,“你再等一會,我讓人去找你們村裏的人,來確認一下。”
守衛並不認識克里,所以需要讓認識的人來確認一下。如果是艾爾羅伊在這裏的話,一定能認出這是為了防止強盜冒充村民前來詐開城門。
看來迪亞村的遭遇讓范西科城對於強盜的防範意識更深一步了。
但這些守衛和克里並不了解,守衛只是按照命令來進行執行,克里也只能在城門下一直等着。
守衛默默觀察着克里,突然發現克里身上有着一些深色的斑點,再仔細觀察,猛地一驚,那是血跡。
守衛立刻大聲向克里喊道,“你身上是什麼?”
克里被嚇了一條,“我身上?”,克里低頭看着自己的身上,發現自己的血跡,原來是殺死那兩個強盜之後,自己一直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血跡。
“強盜的血,我在村裡殺了兩個強盜。”克里大聲辯解道。
“那你為什麼要回村裡?”守衛顯然有些懷疑,開始和克里對峙起來。
克里突然有些奔潰得說道,“我的妻子、兒女,都被那幫天殺的強盜給殺了,我想回去找個鐵鍬來安葬她們。”
“結果在村裡遇到了那兩個翻廢墟的強盜,他們說什麼,那個娘們真有勁,我一氣之下就把他們殺了。”克里越說越奔潰,這個精壯的男子,此時竟然留下了眼淚。
讓一個心靈受傷的人強制面對自己的痛苦是一件十分殘忍的事情。
倒是守衛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覺得自己剛剛逼問太過了,開口解釋道,“抱歉,職責所在,我必須得問清楚。”
就在守衛尷尬之際,迪亞村的人到了,只見門樓上再探出一個長滿雀斑的小腦袋,見到克里驚喜得呼喊道,“克里大叔,是我,諾瑪!”
克里認得諾瑪,是村長的孫女,
她的父親也是克里的好朋友。
克里逐漸平靜下來,向著諾瑪打招呼,“諾瑪,你爸爸媽媽還好嗎?”
“爸爸媽媽帶着我逃到了范西科城,只是爺爺他,爺爺他。”說到這,諾瑪開始啜泣起來。
守衛有點見不得這樣的場面,當下岔開話題,說道,“既然已經確認你的身份了,那就讓你進來吧。”
隨着鉸鏈在輪子上的晃動聲,城門緩緩升起,克里看着你們正在翹首期盼着自己的諾瑪,走上前去,說道,“怎麼是你來了,你爸爸呢?”
“爸爸,他受傷了,現在行動不便,媽媽在照顧爸爸,所以只能我過來了。”諾瑪解釋道。
兩人一邊聊着,一邊往城中走去。
雖然范西科城坐落在露西傑斯河和布馮河之間的衝擊平原上,但范西科城並不是在兩河中間的位置。
范西科城坐落在布馮河之上,布馮河從城中穿城而過,奔入大海。
雖然露西傑斯河的長度和水流量都遠大於布馮河,但正是由於水量太大,河面太寬,反而不適合向布馮河一般做到穿城而入。
原因在於無法建在一段橫跨露西傑斯河的城牆,而布馮河可以。
而之所以讓河流穿河而入,主要是為了城市水源和內河貿易。
什麼?露西傑斯河更加貫穿范西科伯爵領,如果靠近露西傑斯河就可以更加聯通整片領地。
但是布馮河和露西傑斯河的入海口並不遠,大概四五里路,在寬闊的平原上,一看可見,所以只需要讓船隊從范西科城出發走過四五裏海路,就可以進入露西傑斯河了。
范西科城有七個區劃,克里走來的方向是范西科城的東北面,此處是范西科城的東區。
經過長年的發展,東區延伸到了城牆外,形成了大片的棚戶區。
但剛剛經歷過屠村命運的迪亞村眾人還是選擇有城牆的城內貧民區作為落腳點。
畢竟這個時候有城牆的地方總會更叫讓人有安全感。
克里隨着諾瑪在東區內行走着,在一處平民窟見到了正在露宿街道的迪亞村眾人。
由於老村長,諾瑪的爺爺在襲擊中喪命了,現在領導迪亞村眾人的是諾瑪的父親蘭頓。
人是具有集聚習性的,像這種長年生活在一起的鄰里鄉親在突遭禍患的時候,會下意識聚集在一起,除非遭到多次打擊后才會習慣於離群索居。
蘭頓在見到克里的時候,顯得很是慚愧,低着頭不知道該怎麼說,倒是克里率先開口了,“蘭頓,你能還活着已經是太好了。”
倒不是克里原諒了蘭頓沒有沒有全力拯救克里妻女一事,而是克里已經覺得除了一件事情外,其他的事情都沒必要計較了。
那件事情,就是復仇。
寒暄之後,勞累的克里在這個死胡同處找了個角落,坐下馬上就睡著了。
倒是迪亞村眾人因為突然遭受災禍,顯得人心惶惶,徹夜難眠。
家中死人的,多在啜泣或者哭喊,僥倖都活着的,也被搞的心裏凄慘。
第二天,范西科伯爵手下的伊萊衛隊長前來探查消息,由於迪亞村眾人在城鎮衛隊那邊通報過自己的駐地,所以城鎮守衛們很快就找到了迪亞村眾人所在的地方。
由於蘭頓現在受傷靜養中,克里就自告奮勇代替諾瑪的父親蘭頓前去彙報。
跟在衛兵身後,克里很快來到了東區的一處石樓,石樓成方形,在中間形成了一個院子,只有中間有個拱門可以進去其中。
走入其中,克里看到底下便是一個馬廄,餵養着幾批馬,木質樓梯和拱廊圍繞着石樓內側一圈。
克里走上樓梯,只見守衛在一個小門前停了下來,示意克里進去。
克里看到守衛打開房門走了進去,只見前面出現一個身穿重甲的中年騎士,正在桌子上看着地圖。
伊萊方臉短髮,臉上留着金色的短鬍子,守衛向著伊萊敬禮,“報告騎士長,迪亞村的人已經帶來了。”
“好的,你下去吧”伊萊衛隊長開口說道,說完轉頭直起身子看向克里。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范西科城鎮衛隊衛隊長,伊萊。”
“聽說你是迪亞村的倖存者,我希望向你了解一下情況。”
伊萊看到克里身上的鮮血,開口安慰道,“你受傷了?想必你受了不少苦吧,我們城鎮衛隊會負責迪亞村被襲擊的事件,給你們一個公道的。”
克里有些緊張,開口說道,“大、大人,這不是我的血,是強盜的。”
伊萊聽聞笑道,“可以的,那你一定是個好戰士,好了,現在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說完拍了拍克里的肩膀。
一個上午就在克里的講述中過去了,克里從兩個方面進行了講述,一個是克里自身的經歷,還有一個是蘭頓講述的內容。
從克里的講述中,伊萊的腦海中勾勒出了迪亞村被襲擊的情況。
“蘭頓說,那些強盜突然出現,也不像以前那樣偷幾隻羊就完事了,他們分列幾對,開始攻擊村莊,雖然我們組織了抵抗,但是很快就淪陷了。”克里講述着。
伊萊覺得這有些異常,皺起了眉頭。
“對了,他們有甲,所以我們的弓箭很難給他們造成傷害。”克里繼續說道。
“我明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伊萊開口說道,“這件事,我會排出搜查隊,繼續跟進的。”
克里聽聞準備轉身離開,但突然停下了腳步。
伊萊見狀開口說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克里激動的說道,“大人,我可以加入搜查隊嗎?我是迪亞村最好的獵手,我一定能幫助搜查隊找到他們的。”
伊萊笑了笑說道,“你沒有接受過訓練,我無法讓你加入。”
克里的心中的希望又熄滅了,無奈轉身離去。
接下來幾天,范西科城不斷有難民湧入,諾瑪的小耳朵不斷探聽到難民的消息,東北方向上好多個村莊都遭到了強盜的毒手。
范西科城一時間只許進不許出,戒備等級不斷上升。
這讓克里打算出城去獨自復仇的計劃也泡湯了,加上連日的陰雨,讓克里不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極度不適。
直到一天,克里看到城鎮衛隊在難民中招募信使,說是需要一個人去東南方面的尤基艮斯男爵領通報一下。
本來這事是城鎮衛隊應該做的,但各個方向上的信使都已經出發了,除了尤基艮斯男爵領。
城鎮衛隊的成員都覺得,東南方向需要經過范西科森林,是強盜出沒的地方,會有什麼危險,而且尤基艮斯男爵領說不定已經被這麼猖獗的強盜攻陷了,現在過去無意識自尋死路,所以無人敢過去。
但這對於克里來說,並沒有什麼,因為克里只是希望出城就行,所以克里應出城去了。
在大雨中,克里看着不斷往范西科城匯聚的難民,克里向著反方向,逆流而上,大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