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空無1物
“諾曼,做好準備,瓦爾登大人和皇帝陛下就在那扇門的背後等着你。”
“不用這麼大驚小怪的,金格,有什麼好緊張的?”
金格帶領着兩列士兵,押送着雙手帶着鐵銬的諾曼·帕戈在金士蘭的城堡中緩緩走着。夜色下的走廊十分昏暗,在通道中央鋪着一層厚重的紅色地毯,兩側則是鏤空的露台,一扇銅質的大門在走廊盡頭的右手邊矗立着。
“雖然現在還說這些已經太晚了,但是,諾曼,如果我是你的話我絕對不會冒這個險。”
“你太謹慎了,金格,有的時候不賭一把是不知道結果的。”
“賭?拿什麼賭?拿你的命去賭嗎?依我說……皇帝陛下根本就沒打算讓你活着回去,什麼談判都是鬼扯!只要你死在這裏,革命軍內部必會大亂,這個時候我們只需要傾巢出動將你們一網打盡。”
“你太高估我了,金格,現在的我就是一個老頭兒,埃瑟的那幫年輕人巴不得我趕緊下台給他們讓位呢!”
“少廢話……誰都知道你的腦子裏全都是鬼主意!諾曼,這次你真的完了!”金格的聲音十分洪亮,讓走廊中都回蕩着他的嗓音。
“很快我們就會知道了。”
“行了,你們可以回去了,剩下的路我一個人帶着他走。”金格揮手示意。
跟二人身後的士兵們一言不發,但從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們的疑惑。
“怎麼,聽不懂話嗎?還是覺得我這一把老骨頭能把他給放跑了?別開玩笑了!他諾曼·帕戈要是敢跑,我就敢把他的頭從身子上擰下來!”
看着一動不動的士兵們,金格厲聲說道。
“馬克西大人……這……”
“沒有什麼這不這的。”金格瞪大了雙眼,那作為將軍的驚人氣勢壓得所有士兵不敢出氣。
“那我們就……先行告退……您有需要請隨時吩咐。”為首的士兵唯唯諾諾地說著。
看着士兵們離開的隊伍,諾曼·帕戈搖了搖頭。
“真有你的,金格。”
“哼,一群小兔崽子罷了。”
“把他們都趕走,是要和我說什麼見不得人的話?”
久違的,諾曼從自己的老友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的遲疑。
“算是吧。”金格也放低了聲音,“我可不傻,我知道你是來幹什麼的。”
面對着十分誠懇的金格,諾曼沒有回答,但心裏知道,雖然金格看上去是個粗人,只會用兵打仗的將軍,但他實際上比看上去的要細膩很多。
“我就直說了,諾曼,你這次來根本就不是為了什麼和談,你就是為了來見一面瓦爾登·尤金和皇帝大人。”金格十分沉靜地說,“我太了解你了,比你想像中的要了解你……作為一個戰略家幾乎是完美的,你只有那麼一個微不足道的缺點。”金格說著就用手比了個小的動作。
“什麼缺點?”
“你就是好奇心太強了,但是好奇心總會害死貓……!你以為見到瓦爾登·尤金,見到皇帝陛下,你內心中的疑惑和憤慨就會平息嗎?根本就不可能,諾曼,你只會繼續好奇下去,好奇所有事情的起因。”金格繼續說著,“不會有盡頭的,諾曼……你就聽我勸你一次……放棄吧,諾曼,放棄你那些念頭……至少不會再有更多人死去了。”
“金格……聽我說,金格!”諾曼打斷了滔滔不絕的金格,“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明白我即將面對的是什麼……但我必須給我自己一個交代,
給我們所有人一個交代,就算你不想知道,我也有義務給所有死去的兄弟一個交代。”
“那埃瑟的人呢,諾曼,你為了給你自己一個交代,給死人一個交代,就要搭上活人的命?你成立這個該死的革命軍就是為了這個?”
“他們不是為了給我一個什麼交代才聚集在一起的,他們是為了改變這個國家。真正自私的,從來只有我一個人。”
“你會死的。”
“我不是為了送死才來的。”諾曼看着金格說道,“也不是為了讓埃瑟的孩子們給我陪葬才來的。”
二人的視線在冰冷的空氣中無言地交匯着。
“該死,諾曼,你真是該死。我真的不想看着你就這麼死去!你怎麼就不明白?”
“金格,從我離開那天起,結局就註定了。”
金格領着諾曼在那扇厚重的銅質大門前停下。
“你說得對,諾曼,你說得對。”金格的語氣突然軟了下來。
老友如此失落的聲音聽上去那麼的熟悉,又是那麼陌生。
“祝你好運,諾曼,就連我都沒見過皇帝陛下的真容,你可真幸運。”
“我一直都是我們之間最幸運的。”
金格撇了撇嘴,什麼也沒說,在厚重的銅門上輕輕地敲了兩下。那銅門應聲而動,兩扇沉重的門緩慢地向內打開着,和地面之間的摩擦聲十分刺耳,詭異地回蕩在空蕩的城堡中。呈現在諾曼·帕戈眼前的,是昏暗而空曠的大廳,除了大廳盡頭那高高在上,金碧輝煌的寶座之外,整個大廳只有幾盞燭火幽幽地亮着。
“皇帝陛下,叛軍的首領諾曼·帕戈已經帶到。”金格在諾曼身旁單膝下跪行禮。
昏暗的光線讓諾曼·帕戈看不清那端坐於寶座之上的面龐,而另外兩個在王座兩旁矗立着的身影,應當分屬瓦爾登·尤金和布蘭登·諾亞。
“金格·馬克西,你的勤勞和忠誠將會得到一如既往的獎賞。”
女皇帝的聲音冰冷而空洞,卻有着十分強大的震懾力。
“您過譽了,這都是我等臣子應盡之義務。”
“很好,現在退下吧,金格·馬克西。”
在金格起身離開之前,諾曼再次瞥見了他的眼神。那眼神中飽含着許許多多的感情,混雜着畏懼、尊敬和幾分憂愁。
銅門刺耳的聲音再次響起,現在偌大的大廳中只剩下了四個人。
“來吧,諾曼·帕戈,在這個令人激動的重逢時刻,我可得好好看看你的臉。”那沙啞尖細的聲音瞬間喚醒了諾曼的神經。
是瓦爾登·尤金。
“十年了,瓦爾登,你的聲音還是這麼有特點!”
諾曼邁步朝往王座走去,那瘦削高挑的人影也變得愈發清晰。
“你的記憶力可真好,諾曼·帕戈,真讓人羨慕!”
瓦爾登那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記性好有的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事,瓦爾登,很多不想記住的事情也會深深地刻在腦海里,可是很容易做噩夢的。”
“一個將軍,也會被噩夢驚醒嗎?”
“我膽子小,瓦爾登,向來如此。”
終於,諾曼走到了王座的面前。
身着銀白色重甲的布蘭登·諾亞一言不發地站在王座的右手邊,面色嚴肅,雙手握着一把造型奇異,閃爍着藍色光芒的寶劍。對於諾曼·帕戈來說,那並非是什麼陌生之物,而是隕星者之劍。當維斯塔在凱爾尼亞抓捕了安妮埃斯之後,恐怕就馬不停蹄地將這柄無雙的法器送回了維爾潘達克。從黑髮紅瞳地青年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感情。
端坐於王座之上的卡維爾·維斯塔身着維斯塔王族獨有的黑金長裙,頭戴一個黑色的面紗,那面紗完美的遮掩着她的面孔,垂到了她的胸前。這是自諾曼·帕戈十三年前第二次見到卡維爾·維斯塔,伴隨着強烈神秘感和陌生感的,還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只是看着卡維爾·維斯塔那瘦弱的身軀,很輕易地就讓諾曼聯想起了他熟識的另一位身形瘦弱的少女。
終於,諾曼看清了站在王座左手邊那身形瘦弱高挑,永遠穿着那身藍灰色長袍,伴隨着鮮血出現在他噩夢中的男人,瓦爾登·尤金。和十年前一樣,他的面容還是那麼的憔悴,眼神深陷眼窩之中,修長的鼻子因為皮膚的乾枯而骨節分明,嘴唇也因為失血而十分蒼白,瓦爾登近乎沒有的眉毛更是讓他的相貌更加的怪異、陰沉。
正當諾曼·帕戈想再上前一步時,布蘭登·諾亞手中的隕星者之劍橫在了他的腳下。
“你將止步於此,諾曼·帕戈。”卡維爾·維斯塔冰冷地說。
“唔……好厲害的年輕人,瓦爾登,看來你又挖掘了不少人才啊。”
“敘舊到此為止了,諾曼·帕戈,我不想再你身上浪費那麼多的時間。”回應諾曼的是卡維爾·維斯塔,“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瓦爾登。”
瓦爾登尤金那張蒼白的臉一直在笑着,就和以前一樣,他的臉上總是掛着優雅的微笑,但配合上他那張怪異的臉,就不禁讓人心裏發毛。
“是我失禮了,皇帝陛下……那我們就開始吧……關於和平的話題可容不得耽誤!”
瓦爾登緩緩走上王座,彎腰向卡維爾·維斯塔遞上了一幅捲軸。
“從你的叛亂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年之久,這十年裏,維斯塔的人民一直飽受戰爭的困擾,我們已經流了足夠多的血和淚。豎起耳朵聽好了,諾曼·帕戈,這就是你所期望的,那條通往和平的道路——選擇權就在你的手上。”
“我洗耳恭聽。”
“叛軍對維斯塔造成的損失已經不可估量,你們犯下的罪孽也根本無法償還。”卡維爾·維斯塔用她清脆而莊嚴的聲音宣讀着捲軸上的內容,“但是為了終結內亂,將和平帶給維斯塔的人民,我,卡維爾·維斯塔,帝國的皇帝,在此提議:請叛軍立刻停止在洛林的推進,撤回所有軍隊回到洛克圖草原的東北界限;將埃瑟的所有有生軍事力量均撤出維斯塔境內,並放棄在金士蘭北部的軍事行動;最後,將韋斯特家族的所有人移送至維爾潘達克,並解除薩洛蒙的獨立狀態。滿足這三條要求,帝國將不再追究叛軍的叛亂行為,並且也會從現有的戰場撤軍。”
女皇帝結束了宣讀,瓦爾登·尤金上前接下了捲軸。
“諾曼·帕戈,這就是我們的條件。”
瓦爾登·尤金依舊面帶微笑,低着頭俯瞰着若有所思的諾曼·帕戈。
“怎麼樣,諾曼,卡維爾大人實在是仁慈極了!如果是我的話,可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過革命軍。”
“這就是你們的條件?”
“我不會再說一遍,諾曼·帕戈。”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仁慈……實在是仁慈……”
諾曼·帕戈低聲說著,但他的語氣中卻帶着幾分笑意。
“你們從一開始就搞錯了,瓦爾登,還有你,尊敬的皇帝……不……不應該說你們搞錯了……你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談……所以才會提出來這樣的條件。”
“諾曼·帕戈,請不要對皇帝大人無禮,我們一直懷抱着對和平最真摯的嚮往,才會安排這一次的和談!”
“我們革命軍並不是叛軍,並不是和平的破壞者,從一開始,我們就是為了結束戰爭,將和平帶給維斯塔而成立的。”
“多麼荒唐,可引起內戰的罪魁禍首正是你們!”
“你還是那麼有意思,瓦爾登……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你也知道我在說什麼……真正挑起戰爭的人是你,瓦爾登·尤金,是你,卡維爾·維斯塔,是維斯塔自己把自己推向了無盡的戰爭,事到如今,你想要掩藏什麼呢?”
“掩藏?我沒有向任何人掩藏任何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帝國,為了人民……諾曼,你被憤怒沖昏了腦子而變得短視,你只看到了戰爭本身,卻看不到戰爭帶來的後果……整整二十年的時間,維斯塔已經成為了維斯特洛首屈一指的帝國!這些你都看在眼裏,諾曼·帕戈,你也曾經是維斯塔軍隊中最優秀的一員……但你厭倦了戰爭,你累了,你開始看不清未來,所以你選擇了反叛!這些我也都看在眼裏!”瓦爾登·尤金·蒼白的嘴唇奮力地爭辯着,他的眼睛中閃爍着激動的光,“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年,你卻還是看不清局面……還是說你根本不願意睜開眼睛,承認自己的錯誤?承認自己耽誤了維斯塔寶貴的十年,對你來說就有這麼恥辱嗎,諾曼?”
“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瓦爾登,還是說你已經說謊成性了,習慣把謊言當作是現實?看看維斯塔的人民,如果你真的把他們當作過是人民,當作過人,你就不會說出這麼可笑的話……維斯塔成為了維斯特洛首屈一指帝國,也成為了首屈一指的絞肉機,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你,瓦爾登·尤金。”
聽到諾曼·帕戈的話,瓦爾登·尤金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我?我是罪魁禍首?”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瓦爾登,你還要繼續演戲嗎?”
看着瓦爾登·尤金那無辜的神情,從諾曼的腦海中只湧現出了更多的畫面。
士兵們那安詳的遺容。
自己沾滿血的雙手。
老友那冰冷的身軀
“諾曼·帕戈,你已經瘋了,你已經神志不清了!你想要毀掉這場和談嗎?”
“十年前,瓦爾登,十年前的那個夜晚,你我都清楚地不能再清楚了,亞歷克斯·諾亞為什麼會死……賽思河谷為什麼會慘敗……我們和北方的戰爭又是為什麼被挑起……瓦爾登……是你,是你一直在背後挑起爭端,是你故意讓亞歷克斯看到你的儀式……也是你故意讓我和我的軍團一直待在維爾潘達克。”諾曼·帕戈難抑心中的怒火,“所有這一切都是以你為開端,是你親手將戰士們送向必死的戰場,將維斯塔送進你親手搭建的墳墓……是你創造了我,創造了革命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諾曼……你真是瘋了……這來之不易的和平就要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毀掉嗎?”
“難道你就看不清嗎,卡維爾·維斯塔,還是說你根本就不願意睜開雙眼?看清你身邊這個最醜陋的怪物?”諾曼·帕戈厲聲地質問着。
而王座上的卡維爾·維斯塔似乎神色依舊,默默地聽着二人的對話。
“諾曼·帕戈……你竟敢直呼卡維爾大人的全名……看來你已經瘋狂到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了!你才是那個最自私的人,諾曼,你為了減輕自己內心的愧疚感,就乾脆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我的頭上!”
瓦爾登的狡辯在諾曼看來是那麼的蒼白。
賽思河谷發生的一切清晰的刻印在他的腦海中。
那象徵著死亡的儀式,那無故死去的士兵——還有亞歷克斯臨死前傳遞來的情報。
是瓦爾登·尤金製造了邊境士兵的死亡。
而最終一錘定音,讓諾曼·帕戈對維斯塔徹底喪失希望的並不是他被軍事法庭宣判死刑的那一刻,而是安妮埃斯在瓦爾登住所的發現。
屍骸。
士兵們的屍骸。
孩子們的屍骸。
以及還有一線生機的孩子們。
那些屍骸的死狀和賽思峽谷的士兵死狀一摸一樣。
從諾曼·帕戈在十五歲拿起劍的那一刻起,他便決定不再讓他妹妹的死亡在別的孩子身上重演。因此,諾曼願意為了保護人民而付出一切。當他得知了他所做的一切竟伴隨了更多孩子們的死亡時,原本的懷疑變成了決絕。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瓦爾登·尤金?”
諾曼憤怒的聲音回蕩在大廳內。
“看來,談判破裂了,卡維爾大人。這傢伙已經瘋了……恐怕他所帶領的革命軍也都是一群瘋子……我認為面對這樣的瘋子,還是趕盡殺絕對維斯塔更好一些……您的仁慈恐怕得留到下次了。”瓦爾登·尤金低聲向卡維爾·維斯塔說著。
“你難道就看不清嗎?卡維爾·維斯塔,還是說你和你的父親基思·維斯塔一樣,也只是個暴君?”
諾曼十分激動地上前,卻被一直守候在旁的布蘭登·諾亞緊緊縛住,那強大的臂力讓諾曼一絲也無法掙脫。
“夠了,諾曼·帕戈。”一直沉默着的卡維爾·維斯塔終於開了口。
年輕地女皇帝緩緩起身,從王座上走了下來,走到了被布蘭登·諾亞跪壓在地的諾曼面前。
“我厭倦了你們的對話,也厭倦了你高高在上的樣子。”女皇帝冰冷地說著,“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是個一無所知的孩子?讓你覺得你可以以這麼傲慢的態度質問我?”
“等等……卡維爾大人……您這是……!”
卡維爾·維斯塔緩緩摘下了面紗。
面紗下的那張臉,讓諾曼·帕戈有一瞬忘記了呼吸。
那張臉對於諾曼來說是那麼的熟悉,因為他曾見證過那張臉的主人,那位瘦弱的女孩十年來的成長。
而如今面紗下卡維爾·維斯塔的臉竟然和諾曼所熟識的那張臉一摸一樣,只是少了幾分血色。
可那臉上冷漠憔悴的神情又是無比的陌生,讓諾曼確信這不是他認識的女孩。
“放開他,布蘭登,我們的談判結束了。”
“你到底是誰……”
諾曼已經忘記了自己上次露出如此難以置信的表情是在什麼時候。
“我是卡維爾·維斯塔,維斯塔帝國的第十三位皇帝,記住這個名字吧。”
諾曼剛想開口,涌動着的元素便包裹了他的全身,劇烈燃燒的火焰瞬間點燃了他的衣物。
“你……你到底是誰!”
卡維爾·維斯塔已經轉身離開,向王座的方向緩緩走去。
那劇烈的高溫和耀眼的火苗吞噬着諾曼·帕戈的意識,他在地上徒勞的掙扎着,像即將死去的獵物一般醜陋地扭動着。生存的意識支撐着他的肢體無序地運動,但這無濟於事,熊熊燃燒的火焰已經穿透了他的皮膚、內臟,也即將把他的骨頭也一同燒焦。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諾曼·帕戈在火光下看到了瓦爾登·尤金的眼神。
那眼神中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