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3:說謊
在這場交談中,無論是安迪還是阿里薩都明白了同一件事,他們都自以為很了解威爾·威爾斯,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同時,二人在這件事上達成了一致,那便是莉莉絲·瑞恩是一年來所有這些事情的核心,想要找到太陽圓盤,理清這些事,就必須先見到莉莉絲·瑞恩。
但是,去哪裏才能見到莉莉絲·瑞恩呢?
“她的父親,烏爾提·瑞恩現在已經病危了,按理說,她應該陪在她的父親身邊……那我們就必須得想辦法去帕羅頓,而伊思麥爾小姐的申請是不可能通過的。”
“你們北方人,辦事都這麼一板一眼的?沒有通行證又怎麼樣,不被發現就好了。”
“帕羅頓的防衛森嚴程度可不是開玩笑的……更何況,如果伊思麥爾小姐被發現了,‘沙蜥’的名聲肯定會受到影響吧……”
“這麼說的話也是。”阿里薩沒有想到安迪竟然還在為自己考慮。
“這簡直像是個死局一樣……!找不到會長,找不到斯萊德,也找不到莉莉絲·瑞恩!什麼都找不到……利茲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冷靜下來的阿里薩也意識到,自己並沒有想好來到克萊蒙之後的打算,說到底,她根本沒想到威爾現在不在奧多拉斯。,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二人的談話——阿里薩一個翻身便從客廳的柜子上拿起了武器,那柄造型粗糲的黑劍。
“等一下,伊思麥爾小姐……”安迪辨認出了那門后的奎塔,是梅芙·博伊德,“是梅芙小姐。”
“誰他媽的是梅芙?”阿里薩充滿敵意地說。
“奧德賽的秘書……”
“那她為什麼找到這來?她是威爾的姘頭?”
“不!當然不是!恐怕她應該是注意到了什麼……梅芙前腳離開工會,你就來了。”
“那我們該怎麼做?殺了她?”
“當然不行……”看着有些過度反應的阿里薩·伊思麥爾,安迪強作鎮定,“伊思麥爾小姐,你先躲起來,讓我先和她談談。”
阿里薩將信將疑地躲進了威爾的卧室中。
敲門聲再次響起。
“開門,安迪,我知道你在裏面。”梅芙的聲音從門外響起,雖然她的語調十分平靜,但安迪卻感受到了威脅。
“有什麼事嗎,梅芙小姐?我只是來看看會長的家裏有沒有進賊。”安迪小翼翼地說。
“操……你還能撒個再爛一點的謊嗎?”女傭兵低聲咒罵道。
“我知道發生了什麼,安迪,請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裏面的那位女士也是一樣。”梅芙在門外繼續冷冷地說。
安迪的內心此刻正在極力思考着,梅芙也只是才加入公會一年,和安迪也說不上熟絡,從她日常的行為舉止來看她毋庸置疑是一個恪守規則的人——可現在梅芙卻讓他放心,放什麼心?讓他覺得她不會把阿里薩的事捅出去?這對奧德賽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
“我要開門了,伊思麥爾小姐,梅芙是我的同伴……這些事情都可以解釋清楚。”安迪回頭對阿里薩輕聲說道。
“開門?然後你打算告訴她,‘我和一個傭兵團的團長打算找你們王女的麻煩’?”阿里薩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選擇相信奧德賽的同伴,我們都……”
安迪話音未落,木門應聲碎裂,一股扎眼的奎塔波動迸發而出,在梅芙的手上凝成了一個綠色的法陣。還沒等安迪開口,
梅芙用手直接抓住了安迪的頭,那綠色的法陣瞬間包裹住了安迪的頭,他也隨之失去意識。
阿里薩正準備拔刀應戰,身後卻突然迸發齣劇烈的無比的奎塔衝擊,眨眼間,巨大的風壓將威爾的房間撕裂開來,將阿里薩也一同甩飛到了屋外。傭兵嫻熟地調整姿態,在地面上翻滾了幾圈,便順勢站了起來;她死死地瞪着這奎塔的來源,一個帶着純白色面具,手持一柄造型奇異弓箭的白髮男子。
“喂,你這傢伙,看着很眼熟啊。”阿里薩強忍怒氣。
“她是‘沙蜥’的團長,如果傷了她的性命,麻煩可就大了。”梅芙抱着失去意識的安迪,在樓上和面具男說著,“不用擔心居民,我會用我的術式處理。”
“明白。”白髮的面具男輕聲應道。
梅芙雙手交叉,一道半圓的結界立刻覆蓋了眾人所在的居民區。
“與其擔心我,還是擔心擔心自己的姓名吧……老娘最近心情糟得很,正想找個沙包出出氣!”阿里薩看着頭頂緩緩展開的結界,滿不在乎地說。
的確,只有戰鬥能讓阿里薩暫時從繁重的思緒中脫出。
“霍金斯那傢伙也真是夠蠢得……那麼相信你,把你當做是同伴。”傭兵向樓上的梅芙叫囂着。
“我們當然是同伴,阿里薩·伊思麥爾,你才是那個多餘的外人。”梅芙說著推了推眼鏡。
兩支箭矢直衝阿里薩的面門飛來——女傭兵現實擺頭躲開第一支,隨後用手抓住了第二支箭,那箭並非是一般的箭矢,而是由高濃度的奎塔凝聚而成的光箭,讓阿里薩的手心傳來灼燒的痛感。
面具男一個箭步向阿里薩衝去,隨之而來地又是三支連發的光箭;阿里薩揮手將箭扔出,隨後迅速拔刀斬斷那疾馳的光箭,但面具男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前,手中凝聚着驚人的奎塔,讓阿里薩無暇躲避。
“嵐吹挫。”面具男輕聲說道,高速旋轉的風暴從他的右手猛然出現,直接湧向阿里薩的腰間,眨眼間將女傭兵吞入了風暴中心。那風暴越卷越大,越吹越遠,直到將一棟民居撕成碎片后才逐漸偃旗息鼓。
阿里薩着實沒有想到面具男竟有如此的強大的實力和術式,從一開始起,面具男就沒打算留給阿里薩任何還擊的機會,他只想儘快結束這場戰鬥。但他也犯了一個重大的錯誤,那便是錯估了阿里薩·伊思麥爾作為‘沙蜥’團長的實力,她能夠當上‘沙蜥’的團長,其原因也無二,阿里薩·伊思麥爾是他們之中最驍勇善戰的一位,僅此而已。
撣了撣身上的木屑,阿里薩緩緩地從廢墟中起身,她身上的長袖已經被風暴席捲的滿是豁口,但裸露出的肌膚卻毫髮無傷。
“為什麼要做出驚訝的表情?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阿里薩看出了銀髮男人面具后驚訝的神情。
“對你,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面具男說道,隨即準備搭弓射箭。
“大晚上的帶個面具裝神弄鬼……我要是你媽媽看到你這樣,簡直想和你斷絕母子關係!”
阿里薩飛速地向面具男靠近着,她凝聚着體內的奎塔,將那躁動不安的奎塔統統充盈進身體的每一塊肌肉——粗獷的黑刃向面具男直接砍去,卻被面具男輕巧地躲開,黑刃重重地砸進地面,駭人的裂縫立刻向四周蔓延,那巨大的響聲如雷貫耳。僅僅是這樣的一擊,竟然將那裂縫中的磚石化為了碎屑。
“動作還挺快,不然,今天晚上你媽媽就能多一個兒子了!”阿里薩嘲諷道。
“不愧是你,阿里薩·伊思麥爾。”面具男以一種讚揚的口氣說著。
“不要總是直呼我的全名!”
阿里薩先是揮刃釋出一道銳利的劍氣,接着緊隨劍氣向正搭弓射箭的面具男衝去;面具男先是一躍躲開了劍氣,隨後在空中用弓彈開了阿里薩的斬擊,順勢移動到了阿里薩的後方。
“貫龍捲。”一個狹長的龍捲風從面具男的指尖生成,但轉眼間就變得巨大無比,將阿里薩連人帶劍一同席捲而起,徑直撞向身後的民居。民居轟然倒塌,木質的民居在龍捲風面前不值一提,那四散奔騰的奎塔更是訴說著這術式威力的驚人之處。
“這下如何?”面具男開口問道。
“就像是清晨的微風一樣涼快啊,面具混蛋。”阿里薩從一腳踢開擋在身前的衡量,扛着刀從廢墟中走出,她一把撕下已經破破爛爛的上衣,露出了裏面的黑色胸衣。
雖然阿里薩嘴上依舊咄咄逼人,但她心裏清楚,從剛才幾個回合的交鋒中已經看出了面具男身手的不凡,他很敏捷,並且技巧精湛,知道如何卸力,借力;並且他的術式威力也十分強悍,每次發動所需要的時間也非常短暫,若不是每次阿里薩也及時開展術式,她現在恐怕早就被那銳利的風刃千刀萬剮成了肉片。不過,阿里薩就是享受這種有挑戰的戰鬥,腎上激素的分泌讓她不能自拔。
“最近煩人的事情太多了……你可得讓我盡興!”
阿里薩一拳砸進地面,那巨大的衝擊力形成順着地面掀起了漫天的碎石,將面具男也震的失去平衡;但很快,面具男在空中神奇的調整好了姿態,順勢向阿里薩連續射出了一連串的光箭。見狀,阿里薩不僅沒有躲避的意思,反而還直衝着光箭而上,但那光箭在射中阿里薩肌膚的瞬間便立刻消散,像是落到地面的雨滴一般。
“我要把你的面具塞進屁股里去!混蛋!”在面具男做出反應之前,阿里薩的拳頭已經來到了他的眼前。
這凝聚着阿里薩驚人奎塔的一拳直接將面具男遠遠地擊飛,讓背後的建築也一同倒塌。
“阿里薩·伊思麥爾……我還真是低估了你。”面具男的聲音從廢墟中響起。
“你還挺抗揍的嘛!不過這才對,要是一拳就打成肉醬也太無聊了。”阿里薩齜牙咧嘴,語氣像一個開心的孩子。
面具男緩緩從激起的煙塵中走出,臉上的面具早已因為破碎而掉落。
而終於看清面具男真容的阿里薩,臉上的笑容卻突然凝固。
“怎麼是你……”
“很令人驚訝吧……畢竟我也沒想到你能把我逼到這個地步,是我太低估你了,阿里薩·伊思麥爾。”面具下的男人長着一張英俊而冷清的面龐,有着一頭銀白色的髮絲,“我可是一上來就暴露術式了,可沒想到在你眼裏還是根本不夠用……威爾那傢伙的同伴,一個個都讓人很頭疼啊。”
阿里薩因為震驚而說不出話,而銀髮男人卻依舊面色輕鬆。
“既然你看到了我的臉……那就請你做好死的準備吧。”男人冷酷而自信。
“開什麼玩笑……就憑你,想殺我還早了一百年!”
二人體內的奎塔同時爆發而出,在空氣中激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風浪,在那劇烈的衝擊下,彷彿二人之間的空間也因為恐懼而扭曲、顫抖着。
“等一下!”
梅芙的喊聲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噪音中。
“我說等一下!!”
“搞什麼……現在這個時刻可是最有意思的瞬間,你居然要我等一下,也太不解風情了吧!”在術式的作用下,阿里薩全身的肌膚都變成了鋼鐵一般的灰黑色,那瘋狂釋出的奎塔在她的身邊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氣浪。
“有什麼話就等結束再說吧,梅芙。”銀髮男人拉着弓,在弓臂上匯聚着一道比先前所有箭矢都粗大數倍的光箭,而包圍在箭身之上的還有飛速旋轉着的狂風。
箭矢脫手而出,似乎能貫穿一切的光柱席捲着暴風向阿里薩的方向飛馳而去;阿里薩雙手持刀,毫不畏懼地向那光箭衝去——耀眼的光芒伴隨着巨大的爆炸聲一同出現,讓梅芙的視野被白色的光線吞噬,奎塔的碰撞產生的驚人衝擊力足以將周圍的所有建築夷為平地。
梅芙飛速的展開了自己的術式,並將結界內所有來不及撤離居民也都附上了一層保護膜,但在這驚人的衝擊面前似乎還是杯水車薪。
光芒散盡,二人依舊立於大地之上。
“什麼啊……這才像點樣子啊。”阿里薩豪爽地抹了抹臉上的血。
硬生生接下銀髮男人那驚人的一發光箭后,全身硬化的阿里薩也只有臉頰上有着擦傷,身體其餘的部位隨着都冒着白煙,但從外形生來看都只有十分微弱的損耗。
“真是驚人,沒想到白貫竟然只能對你造成這點程度的傷害。”銀髮男人露出微微驚訝的表情。
“你在說什麼,要不是老娘調整的及時,身體可就要碎成渣子咯。”
“既然你沒有碎成渣子,那說明我也只有這種程度罷了。”
“二位,請你們聽我說!”梅芙終於有機會打斷。
“嘰嘰喳喳的煩死人了,有屁快放啊!”阿里薩粗暴地說。
梅芙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恢復了平時沉穩優雅的聲音,說道:“莉莉絲大人改主意了,她允許你和安迪·霍金斯去見她,阿里薩·伊思麥爾。”
“你說啥?”
“我不會再重複一遍,阿里薩·伊思麥爾,如果你還想見莉莉絲大人的話,就請跟我來。”梅芙轉身離開露台,懷裏還抱着昏迷中的安迪。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騙我?你這傢伙已經騙了安迪一次了!”
“梅芙是不會以莉莉絲大人的名義說謊的,這一點你不必擔心。”
“真掃興啊,這個叫莉莉絲的小妞……一出生就是國王的女兒可真幸福!”
“注意你的措辭,阿里薩·伊思麥爾,莉莉絲·瑞恩的名字可不是你一介草民能隨意稱呼的。”銀髮男人收起了弓,向梅芙的方向走去。
“哼……你還是那麼煩人……利亞姆·蒼。”
“彼此彼此吧。”
阿里薩收起了刀,她看着利亞姆·蒼那波瀾不驚的側臉,無數的疑問從心中生出。在她的記憶中,利亞姆是依靠安德里安·瑞恩的舉薦才入選的議會十席,並且能夠高居第五席,無論怎麼看他都應該屬於安德里安·瑞恩一方的勢力。但現在,他似乎卻對本該水火不容的莉莉絲·瑞恩言聽計從。
“你一直以來面對的都是這樣的傢伙嗎,威爾?”阿里薩抬頭望向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