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比武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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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鎬京被攻破已經兩天。
這兩天,只苦了京城百姓。
那戎兵以清剿奸臣餘黨為名,挨家挨戶搜查,卻是搶劫財物,姦淫-婦女,無惡不作。
老戎主更是搬進王宮,便似要長久住下去的模樣,絲毫沒有退兵之意。
申候大悔,卻也無可奈何。
只好先把幽王屍體收起,等事平之後再行發喪。
所幸那戎主得了褒姒,未再為難龍子西等人。
申候把軍兵暫時駐紮驪山,眾人都在離宮棲息。
龍子西見王後為幽王之死悲痛不已,自是勸了多時。
“五行俠”幾個尋來土雨田屍體,不免大哭一場,收斂安葬,也不必細說。
卻說申候見那戎兵不退,心甚憂慮。
正沒核計處,老戎主卻派人下書,請申候入城,說要商量退兵之事。
申候先是一喜,接着又憂。
心道:“那戎兵已把府庫搬空,又在民間搶了無數美女財物,退則退矣,又商量什麼?只怕又要有什麼詭計。”
猶豫未決,不知如何應對。
折虎道:
“依下官看來,那戎人狼子野心,奸詐狡猾,會無好會,候爺還是不去的好。”
眾人商量多時,都覺此去凶多吉少,勸申候不去。
申候道:
“寡人與其有約在先。若是不去,反是寡人生了異心,那戎人豈不更要藉機生事?”
龍子西想了想道:
“國家之事,在下並不懂得。但只知大丈夫頂天立地,怕他何來?不如申候就去赴會,看他究竟何意?多加防範也就是了!”
申候點頭:
“子西兄弟所言正合寡人之意。只是寡人想,戎兵勢大,寡人便帶再多的人馬怕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如此怎生是好?”
方三哥道:
“不如我們幾個同去,再帶上若干勇士。若是真的有變,便與他們拚個你死我活罷了!”
祭瓊搖搖頭:
“正如候爺所言,若是戎人有心加害,帶多少人也不夠用。只有出奇制勝或可保無虞。”
龍子西道:
“在下也正是這個意思。不如就由在下一人陪候爺前去,到時見機行事便了。”
眾人初時都覺得太過冒險。
但想來想去,也只有憑龍子西絕世武功方能出奇制勝,便都同意了。
申候見龍子西信心十足,自也雄心大起:
“好,就由我們兩個去會他一會!
“只是還請折虎將軍帶上五百軍兵,在城外接應。
“其他將軍嚴守驪山,以防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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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妥當,龍子西緊衣裝束,背上長劍,伴着申候進了鎬京。
城門早有戎兵官員來接,龍子西認得,卻是那格魯巴。
與申候見了禮,格魯巴領着二人直奔王宮而來。
一路上,見那城中猶自火痕累累,到處血跡斑斑,那申候不住愛的搖頭嘆息。
才到宮門口,那老戎主已經迎了出來。
見了只有申候和龍子西兩人,那老戎主顯是大感意外,但隨即朗聲大笑,牽着申候的手一起進了議事大殿。
一應官員早已坐好,起身見禮,申候和龍子西答禮畢,在左邊坐下。
龍子西瞅着四周走廊的帘布,只在心中冷笑。
老戎主又是一陣大笑:
“哈哈哈,候爺,老夫助你除奸臣,滅昏君,汝可滿意否?”
申候正色道:
“老戎主不辭勞苦,應約而至,助寡人成今日之功,此恩沒齒難忘。
“只是,身為人臣而致君死,寡人罪大矣,又豈敢沾沾自喜乎?”
那老戎主一笑:
“非是老夫瞧不上你等漢人。
“便是虛偽這一節最不好。
“總之是反叛幽王,不殺他有罪,殺了他也是有罪,又何愧之有?
“再說,你漢人不是有句話么,斬草除根,又道什麼一不做二不休,反是幽王死了的好。
“否則,只怕新君也坐不穩其位,是也不是?
“哈哈!”
申候嘆口氣,道:
“不管怎樣,老戎主將府庫搬空,又從民間獲得無數財物,寡人應允之事自已全部做到。
“卻是不敢再勞老戎主為後事操心。
“今日商議退兵之事,正是按約行事。
“只不知老戎主準備何日退兵?”
那老戎主哈哈一笑:
“不急不急!申候來此,怎能不飲上幾杯?
“別說,漢人的酒可比我們的香多啦,老夫就借花獻佛啦!”
言畢,吩咐看酒,便有下人把酒侍候上來。
龍子西未敢多喝,只小抿了一口,便把酒杯放下。
那老戎主看着龍子西,忽道:
“這位可就是那天那位壯士?”
龍子西一抱拳:
“正是在下!”
老戎主打量了一下龍子西,點點頭道:
“聽說你是周朝第一勇士,又一人斗殺了五條狼獒,可有此事?”
龍子西想今日也不必謙虛,不如就顯顯威風,也讓他們心有所忌。當下一笑:
“第不第一勇士在下不敢自稱。
“力殺五犬卻是實事。
“另有一樣,在下也曾與孛丁太子和其師父西域仙人動過手,不知孛丁太子以為如何?”
那孛丁早就對龍子西心服口服,當下說道:
“不錯。我與師父都不是龍大俠對手。
“父王,依兒臣看來,天下單打獨鬥能贏龍大俠的,只怕沒有!”
一言未了,卻聽旁邊一人叫道:
“太子只恁地如此漲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
眾人一看,卻是那滿也速。
原來,那滿也速不僅武功高強,而且力大,連孛丁太子都遜着他一籌,出道以來極少遇到對手。
十幾年前,他曾與龍子西有過一次交手,他受了龍子西一鏢,卻因為龍子西當時患病,手上無力,絲毫沒有傷到他。
雖然他也知道當時龍子西有病在身,但總想:
便算有病,如何便一點兒力氣也沒有?
只怕龍子西名聲在外,未必有那真才實學。
所以,今日聽龍子西和孛丁一說,自是不服。
老戎主對龍子西一笑:
“你可敢跟他較量一二?”
龍子西道:
“這位將軍要較量武藝,在下自無不允。不過……”
那滿也速已經從座位上站起:
“要比便比,還不過什麼?”
龍子西一笑:
“在下聽說貴邦比武,都有些彩頭,我們何不也來點刺激作個耍子?”
老戎主哈哈大笑:
“不錯!我們便也來點彩頭。只不知龍壯士喜歡賭什麼?”
龍子西道:
“美女錢財在下都不稀罕。不如就賭退兵之事如何?”
那老戎主聽了臉色一變,“哼”了一聲:
“國家之事,豈能兒戲?”
龍子西冷笑道:
“那就是不敢比了。怕比輸了,只有退兵,是不是?若是老戎主本就無心退兵,那就罷了!”
老戎主顯然有些生氣,但突然又笑了:
“申候,你這位壯士可真是得力,時時不忘退兵之事。既然如此,老夫不妨把實情告訴於你。且幹了此杯!”
眾人又幹了一杯,申候也只得陪了一杯。
老戎主把杯放下,說道:
“老夫原也準備退兵。只是我那孩兒重見王后之面以後,想起了當年之事,不由又起了一個心思。老夫今日請申候來,正是要商量此事。”
申伯和龍子西聽了,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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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老戎主繼續說道:
“如今幽王已死,王后正值如狼似虎之齡,何不嫁與我家太子,兩家永結同好?何況還有當年比武招親之事。若此事得成,老夫即刻退兵不說,還有重禮相聘!”
原來那戎人風俗於貞烈倫理一節最是隨便,兒娶父妻,弟納兄妃乃是常事。
更不在乎是否初婚。
所以,太子孛丁雖然也有若干嬪妃,卻是均不甚中意,這麼多年仍想着當年的公主。
那日一見,王后雖然年紀不輕,且已生子,卻俏麗依舊,更有一種成熟誘人之美,便又起了相思之意。
那日在驪山,因幽王當時尚未身死,不便提及此事。
後來,見幽王已死,便又想起此事。
再三說服父王答應,只要得了王后,便行退兵。
申候沉吟片刻,答道:
“從當前形勢看來,下一步自是宜臼即位,那王后便是王之母后。豈有天子母后再嫁人乎?太子若是不棄,寡人自替你遍尋年輕美女,豈不更好?”
龍子西也道:
“那日在驪山,大王已經答應,只取褒姒。如今反悔,可不叫天下人恥笑?”
老戎主嘆了口氣:
“那褒姒確是絕無僅有的美人!可惜,只服侍了老夫一個晚上……”
龍子西一驚:
“她,她怎麼了?”
老戎主只是搖頭。
滿也速接口道:
“哼,這個賤人放着如此榮華富貴卻不肯享受,第二天便上吊自殺啦!”
龍子西聽褒姒自殺,心內一痛。
卻是不知真假,面露疑惑之色。
孛丁太子見狀,走到龍子西面前,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包裹交給龍子西:
“此事千真萬確,的確是她自殺。這裏還有一封她給你的信,本想派人送給你,如今你拿走便了。”
龍子西接過小包,本想馬上打開看看,但又想,今日陪申候為國家之事而來,不可因私廢公。
當下把小包裹收起,忍着悲痛道:
“好,死便死了。孛丁太子是非娶公主不可了?”
孛丁道:
“在下對王后一片痴心,絕無半點戲耍之意。能得王後下嫁,在下必真心待她,絕不相負!”
龍子西靈機一動:
“太子殿下,當年為公主你我便有一場比試,如今何不再來場比試?你們贏了,自把王后嫁與太子,你們輸了,此事便要作罷。如何?”
又轉身問申候:
“候爺,在下未得請示便有此議,未知妥否?”
申候自無不允:
“此議正合寡人之意!”
龍子西又道:
“不是在下誇口,太子非是在下對手。你們可派滿也速將軍,或者隨便什麼人都行,你們若是覺得沒有把握,三個五個一起上也無不可!”
話說到這個份上,在座的戎人都是不悅。
這分明是龍子西把戎人勇士都看扁了。
滿也速高聲叫道:
“真是欺人太甚!便是我和你一對一!”
孛丁太子急忙勸住,走過去與老戎主商量。
過了好長一會兒,孛丁太子對申候和龍子西道:
“便依着龍大俠的提議。只是有一樣,只賭娶不娶王后,退兵一事卻當另議。如何?”
申候和龍子西交換了下眼色,便知兩人都是一樣心思。
如今情勢之下,也只有贏得一樣算一樣了。
於是申候點了點頭。
你道老戎主和孛丁如何把這等大事以賭定奪?
卻是戎人天性好鬥,不肯服輸,便是他們自己之間,也動輒賭賽,甚至以夫人、嬪妃為彩頭。
另外,都知滿也速力大藝精,也未必便輸與龍子西。
當下兩人定了只比拳腳,除了不準使用暗器,其他一概不限制,以一方認輸為準。
眾人又喝了幾杯,都到宮外平地,看他兩個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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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也不多說話,互相試探了幾下,便打在一處。
甫一交手,龍子西便知這滿也速不僅力大,的確武藝精奇。
龍子西邊斗邊想,只有先消耗他的體力,發現他的弱點,得便處再贏他便了。
於是,並不與他硬碰硬,只是發揮自己輕功的厲害,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四處游斗。
須知,滿也速的輕功卻是比龍子西差着好大一塊。
龍子西輕功冠絕天下,豈是徒有其名?
轉眼兩人鬥了四五十合。
戎人只見滿也速攻多守少,都是大喜,幾個衛士甚至為滿也速叫起好來。
滿也速卻是內心焦躁。
打了半天,始終未能實打實地擊到龍子西,龍子西卻也沒有讓他感到多麼吃力,便以為龍子西只是輕功好,並無硬功,便加緊了進攻,恨不能一拳把龍子西打倒在地。
龍子西與他又周旋了幾個回合,終於發現滿也速到底是馬上之將,下盤功夫不穩,一開始還進退頗有章法,打着打着便有些亂了。
再不猶豫,一轉又轉到他身後。
趁着他尚未完全轉過身來,身子忽地平躺,雙腿插在他兩腿之間,向兩側猛一分腿,那滿也速雙腿根早被踢中,一趔趄,自然地往下一蹲。
龍子西卻一個翻身站起,雙拳從後邊猛擊他雙耳。
滿也速大驚,雙拳上架。
誰知龍子西雙拳下沉,又早到了他的腋下,未及滿也速招架,雙拳變指,點在腋下穴道上。
那個穴道與氣息相通,一旦點上,立即氣息不暢。
滿也速一下楞住了,動彈不得。
龍子西微微一笑,說聲承讓,便又伸出雙掌在他腋下一拂,自是為他解開了穴道。
那孛丁太子是個高手,看得十分清楚,分明是滿也速已經輸了。
誰知就在龍子西為滿也速解開穴道之時,滿也速突然回身一肘向龍子西撞來。
龍子西大怒,身子一轉又轉到了他的前邊。
當此時,再用雙風灌耳,滿也速不死也得重傷,但龍子西怎能下此毒手?
虛張聲勢要擊他雙耳,見他抬起雙臂招架,兩手下滑,又到了他腋下,再次把他穴道點住。
滿也速又是雙拳上舉,一動也動不了了。
龍子西這次沒有急着為他解穴,而是輕聲一喝:
“滿也速將軍,你可服了么?”
那滿也速氣得大叫:
“你這是什麼魔法?老子偏是不服!”
孛丁太子卻上來,一把挽住了龍子西的手,對滿也速道:
“將軍莫要硬挺,輸便輸了,是本太子與王后無緣罷了。”
那老戎主哈哈大笑,連誇龍子西果然厲害,道:
“如此,王后之事作罷。”
卻是眉目間頗是不悅。
申候見狀忙道:
“好啦。太子也無須煩惱。寡人說了,自為太子挑選上好美女,絕不食言!”
龍子西過去為滿也速解了穴道。
滿也速滿面羞愧,終於服氣。
老戎主請眾人再回去吃灑。
申候卻一抱拳,道:
“今日已晚,寡人告辭,改日由寡人安排,再行商量退兵之事罷了!”
那老戎主面露凶光,沉吟不語。
龍子西見狀,心一橫,道:
“在下剛才贏了滿也速將軍,恐怕尚有未能完全心服口服者,不如在下再露一手,為老戎主助助興。”
言畢,眾人但見龍子西忽地轉身,雙足一點飄回屋裏。
又是一躍,雙足如飛,衝著四周的廊下帘布一路點來。
最後卻將帘布使勁一扯,那一圈的帘布早已落下,露出簾后三五十個勇士,手持鋼刀,呆立原地,一動不動,驚恐地看着眾人。
卻是轉眼間均被龍子西點了穴道。
其實,龍子西早已發現那後邊藏着刀斧手,便想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再露神功,讓戎人徹底敬服。
龍子西武功高強自不必說,卻也是因為那些勇士有簾遮擋,未及防備,所以竟沒有一人倖免。
饒是如此,這一下也讓眾戎人大吃一驚。
那老戎主一楞,哈哈大笑。
他原想讓申候和龍子西再回屋裏吃酒,以摔杯為號把兩人抓起來。
但經此一下,見龍子西的確武功高強,實難對付,只怕一旦動起手來對自己不利,便擺了擺手:
“龍大俠的確神功蓋世。好吧,那就恕不遠送了!”
申候和龍子西出了鎬京,早有折虎領兵接着,連夜趕回了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