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皆知

我正好想起昨日吳未福所說的大事，便向吳家所居的院落而去，到了門口見到馬貴，馬貴見我一拜，我忙熱情地扶他起身，笑斥他何必客氣。

馬貴聞言也是一笑：“禮不可廢，何況今日還得恭喜大人呢。”

“恭喜什麼？”我莫名地問，吳家丫鬟花月突然出現在門口拿着腔調問青蘭公子是否到了。

馬貴笑道：“我就不攔公子好事了，公子快請進去吧？”

“好事？吳未福要找我談昨日之事？”我正走着，突然一怔，馬貴怎知何為“好事”？

“花月，是吳老闆請我來的嗎？”花月顏值不錯，只是她也有些秘密，想起曾經吳府刺殺當晚的事情，她與臭鼬等人也有糾葛，還需警惕。不過花函曦在，臭鼬暫時又無能為力，應該不需要太過投入精力在此。

“老爺出門辦事已經數日未歸了。公子請進，我家夫人已經恭候多時了。”說著已經請我進了一間大房，花函曦、張靜雙坐在正中的高堂上，到沒客氣。

兩人起身都沒起身，花函曦道：“公子請坐，紅菱看茶。”反正我也沒什麼講究，隨意在下手做了，心想吳未福不在，還是早點離去為好，和這兩位夫人也沒什麼好說的，而且總覺得彆扭。

兩人互看一眼，還是花函曦先開口：“我家老爺既然已經決定，我們兩個婦道人家也不好多說什麼，希望你別拿着架子，需以禮相待，待禍事結束，再舉行儀式。你當尊奉長輩……”後邊又說了一大堆禮儀要求，我越聽越不對勁。

花函曦說完，張靜雙又道：“湫湫年幼，還要你憐惜，等她成年，若是讓我知道你敢欺侮她，我這個做娘的跟你沒完，不要以為你是當官的，我就沒有辦法治你。”

“妹妹稍安，我們這是嫁女，又不是買賣，若是他敢不待見我們女兒，有他好果子吃。”

果然，我心中怨憤，這吳未福故意的不是，我還未應承，他家已經開始張羅起來，有這強買強賣一說嗎，怪不得馬貴一臉猥瑣，原來他也聽吳家提起了。

“青公子人品尚可，事業有成，不辱沒我們家女兒。”

“青蘭，你還不將湄兒和湫湫放回來嗎？現在讓她們呆在你那裏成何體統？”張靜雙語氣高高在上，彷彿已經是個岳母了。

我心裏嘆息，開口道：“兩位夫人放心，兩位小姐在貴芳院很安全，也有人伺候，還有御醫照看，舒適的很。請不要多慮。至於兩位提起的嫁女之事，我有些莫名，我記得我還未應承吳老闆。”

“你敢胡說。”張靜雙憤怒的站起來指着我。

“妹妹，稍安勿躁。”花函曦連忙站起來安撫，對我冷笑道，“你這話是覺得我們吳家辱沒了你嗎，你不知……”花函曦語氣一頓，“哼，現在全城已經傳遍，你求娶我吳家小姐，現在又予否認，真敢如此辱人么？”

傳遍全城？我才不信，不說全城都在關注打仗，這事昨日下午才提起，只有一個晚上，誰去傳送此事。只是她們這說法令我心裏拿不準到底是什麼意思，吳未福真的想將兩個女兒塞給我嗎？

“可憐我們女兒，清清白白就被他擄了去，現在還不不知道怎麼樣了，現在還要如此羞辱我們，讓我們抬不起頭。我可憐的女兒啊。”

“大人既然不同意，何必和我家老爺談論這件事，現在弄得人盡皆知，你讓我們吳家，讓我兩女兒如何自處？”

兩人一左一右一唱一和，斥的我心中煩悶，又不能對她們做什麼，便想告辭離去，忽然翠音急急進來，報道“老爺回來了”。我一聽，也不急走了，一定要找吳未福問個明白，他這是要幹什麼。

“老爺”兩位夫人雙雙迎上去，“你要為我們女兒做主啊……”

“吳老闆，你來的正好……”我正要質問他。

只見吳未福讓開她們，一臉焦慮愧疚地走過來對我行了個大禮道：“大人真是抱歉，我也未想到昨日之事竟一夜之間傳的人盡皆知，我去辦事，逢人便聽人恭喜，我納悶之下，細問才知道不知我們昨日商議的事怎麼傳出去的，一夜之間似乎全城都知曉了一般，我怕大人誤會是我所為，放下手頭器造司的要事，趕忙趕了回來。大人你說這如何是好”

我聽了話直接被呃在了喉頭，良久才道：“昨日所言聞着不多，若是真能傳遍全城，非你莫屬。”

“大人真真誤會了，沒譜的事我敢說嗎，就是不在乎我女兒的名聲，也要在乎我吳家的名聲啊。這件事由我猜想，若不是大人這邊人和我，便定是錢掌柜的家人傳出去的，錢掌柜和我在商場打拚，人脈寬廣，昨日下午到晚間又被我交代了些聯絡城中商戶的工作，怕是這時傳出去的。近日因兩國交戰，城中壓抑，本人在城中頗有名聲，大人一來更是以弱冠之年聲明鵠起，城中都有大人的傳說。這流言蜚語正好應了人們的心思，怕也就是這麼迅速傳遍的。”

“這件事已成事實，他不答應也得答應，若是澄清，別人只會以為我們女兒有什麼毛病，以後她們倆如何見人，誰還要她們。”張靜雙怒道。

“到時我們吳家也會淪為攀高枝未果的笑柄。”花函曦嘆道。

“大人，你放心，只要你說不答應，我立即公告澄清，只是希望大人到時做個姿態，放回我家女兒，也好讓人相信，這事是我之過，吳家受辱，自食其果，只是可憐了兩個女兒。哎，大人不必憂慮，我這邊起早公告，張貼全城。”吳未福滿面無奈愁苦說著已命丫鬟拿來紙筆，開始寫起來。

“老爺三思啊，現在兩國交戰，城中正在戒嚴，若是老爺將這張貼全城，一旦弄個不好，便是擾亂民心，到時追究下來，恐怕要吃官司的。”花函曦憂慮地道。

他們還在那裏糾纏，我也在糾結，恐怕真如他們所說，怪不得一早侍女們看我眼神不對，貴芳院的女人們也情緒莫名，馬貴更是出言恭喜，吳未福所言肯定也是八九不離十。

我若能娶吳曳湄，心中是願意的，吳曳湫年紀還小，還可以有理由處置。只是在如此環境之下，實在不願這麼像被迫似的去應承這件事，更何況吳曳湄此時並不愛我，我也不想讓她覺得委屈。可是就如吳家人言，真要那麼拒絕嗎，到時恐怕也真會如他們所說，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但是若是答應，顧雨詞怎麼想，殷夢慈怎麼辦，秦寒等人如何想，等等等等，後果難以預料。心中有些頹然，明明應該是一件極為情願的事，卻不能去答應，又不得不答應。

“讓開，須知強扭的瓜不甜，我們不能讓大人困擾。”吳未福斥開夫人，提筆便寫。

我嘆息一口，想到吳曳湄脆弱的身體，就當我對不起她吧。我上前握住吳未福的筆：“吳老闆不用寫了，此事我應承了。”

“大人千萬不要勉強，我會一力承當。請大人不要擔心。”吳未福道。

既然決心已下，就不再動搖：“不用，說起來我挺喜歡你家大小姐的。”

“大人如此勉強，看不起我吳家一般，我吳家也不須大人施捨。”張靜雙哼道。

“住口！”吳未福斥道，轉頭向我賠罪，“婦人妄語，大人勿怪。多謝大人垂愛。”

我擺了擺手，心中煩躁，不欲多呆，便告辭離去。

“大人慢走，等我國勝利之時，便是定親之日。”吳未福的聲音傳來，我只能心中苦笑，出門又看到馬貴的笑臉，竟不是滋味。

我剛走到中庭迴廊，忽然梅絡迎面過來，滿面含笑，顏色間有些輕蔑與幸災樂禍之意，我心裏煩悶正想繞開她，卻被她幾步攔住。

“青大人，這麼著急的么，是急着回去看你的美嬌娘么？梅絡這裏恭喜大人名正言順的得到兩位美人了。”

“梅姑娘，多謝挂念，若是無事，我先走了。”

“等等，當然有事，公主招你過去。”梅絡笑容一斂，冷冷地道。

我不禁頭疼，這事已經傳到和貞耳朵里了嗎，我不情願又不得不跟着梅絡向和貞那邊行去，一路都在想什麼措辭，到了宮殿門口，梅絡進去稟報，不一會跟綠衣綠裳三人走了出來。

梅絡指着綠衣綠裳手中端着的錦布蓋着的托盤道：“公主殿下午休了，讓我把這些東西賜給你，作為恭賀大人納妾之喜。”

“納妾？”我喃喃道，心中既納悶和貞既然已讓人叫我，為何到了卻只是這般，還有這“納妾”之語……

“青大人，還不謝過公主恩賜。”梅絡提醒道。

我接過東西：“多謝公主賞賜。”

“既已得了，青大人請回吧，免得打攪了公主休息。”

我聞言端着東西謝了一聲，就向外走去，剛出院門，被一人差點撞到，那人急忙幫我扶住托盤，道了聲小心。

我感激地看去，不由一愣，這人面相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是誰，我來的時日不多，認識的人也有限，能讓我覺得眼熟的，絕對是見過的人，卻難以將這人和見過的人畫上等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