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診病

到了貴芳院，孫御醫及黑全兩兄弟都在那裏等待了，趁這會功夫，孫御醫已經檢查過一遍秦寒的傷情，身體狀況穩定，安心靜養即可。我遠遠透過窗格看到她坐在房裏，此時卻不是過去看的時機。

邀請孫御醫和好奇而四處張望的吳曳湫來到安置吳曳湄的房間，本來這貴芳院就比較冷清，加之這裏房屋多用堅硬冷木，高牆深翠掩映略有陰冷。

一進屋，見到吳曳湄蜷縮在床上，臉上時紅時白，吳曳湫喊了聲姐姐忙撲了過去，我忙命孫御醫為吳曳湄診病。

在孫御醫用心診病的時候，我拉過黑全問道：“不是囑託過這間房子要搭上火爐香薰嗎，怎麼還沒辦妥？”

“大人有所不知，這城中商鋪早已歇息，火炭、香薰都無處購買，我已經讓人去找那些商家了，看能不能找點過來。”

“你怎麼這麼糊塗。”我氣道，“吳老闆不就在此嗎，找他解決。就算他不在，你們就不能去器造司借一些嗎，他們那裏多得是。”

“是屬下疏忽了，我這就去辦。”黑全恍然，忙出去辦理。

我坐在桌前，見孫御醫眉頭緊鎖，把脈、看臉色、眼瞼、舌苔……望聞問切都使了一遍，不時問問吳曳湫、吳曳湄兩姐妹病況，過了一會，拿出藥箱銀針，刺穴針灸。

吳曳湫見此不敢打攪，緩緩走了過來，臉上滿是憂慮：“孫醫生說，姐姐金燥入骨，肺脈阻結，情狀肅殺危急，已見蒼落之險。”

“哦。”這是早就知曉的事情，雖然有些失望。

“孫醫生說，現在只能先葯浴針灸，祛除身體裏燥氣，通肺潤氣，好好做調養。”

“嗯。”我在想我要不要現在去看看江瀟瀟。心裏一股不可遏制的恐懼感傳來，若是壽元珠無用怎麼辦？

“你聽到了沒有？”吳曳湫突然增大了音量。我一驚看到她強忍着淚水不落下。

“湫湫，怎麼了？沒人欺負你吧？”吳曳湄的聲音傳來，吳曳湫終是忍不住淚水，語氣卻和緩平靜道：“姐姐，我沒事，你好好治病。”

我走出門，到了秦寒房間門口，卻不知道該進去說些什麼。

“進來吧，站在門外幹什麼？”我聞言，暗自苦笑，推門而入。秦寒正在裏邊悠閑的看書喝茶。

“你倒是請自在啊。”我道。

“不自在幹什麼，找罪受嗎？還是你肯放我出去？”秦寒放下書，倒是一本鏡花緣，像個主人般邀請我坐下。

我見她悠然之態，不禁問：“你不想問我些什麼嗎？比如，我為什麼要軟禁你？”

“我問你，你會說嗎？”

“也許會。”

“那麼為什麼？”

我認真的看着她道：“因為你太聰明了。”

“我想也是。嘻嘻。”我也不禁跟着笑出聲。

“我有事必須出去。”秦寒嚴肅的道。我搖搖頭。

“你會後悔的，你確定你知道自己抓了誰嗎？你也許認錯人了。”秦寒不甘心地看着我道。

“認沒認錯人，你我各自明白。不過，你一定猜不到原因。”

秦寒眼神深邃，內里有無數思緒：“我有辦法出去，你相信嗎？”

“也許吧。”我不確定。

“不過我現在不想出去了。”

“為什麼？”

“你昨晚帶來的那個，若是我沒猜錯，是臭鼬鼠相束峰的傀儡。今日又將吳家姐妹帶到此處。這裏又是公主暫居的驛館。你想做什麼，我覺得很有趣，我想再看看。”秦寒笑道。

“你眼力真好。”

“吳未福這人可不是那麼好掌控的，你要小心了。”秦寒眼中劃過深意。我心下一凜，吳未福之前無所作為，這一次，還會這樣嗎？

我本想問問秦寒，但見她眼中的意思，明顯是想交換條件，便忍住詢問，正好那邊吳曳湫初診也結束了，我囑咐秦寒好好養傷便關門出去。

“吳小姐，我很有誠意吧。還請吳小姐儘快畫出圖紙，我好去聯繫器造司，到時若是應用到此次戰場立下大功，我們飛黃騰達、名揚天下是必然的。”

“總覺的你這人眼神不正，心裏定想着什麼餿主意。”吳曳湫雖然直勾勾盯着我，言語間有些不信任，卻也拿過準備好的紙筆開始將改良弩、投石器畫起來。

我將孫御醫帶到江瀟瀟的房中，江瀟瀟聽到人聲，面目猙獰的嘶吼起來，孫御醫嚇了一跳。我忙吹着口哨平復她的情緒，快步走過去將手臂伸到她嘴邊，她一口咬住，仍是凶芒的眼神透過亂髮瞪着我們。

“這，這是怎麼回事？”孫御醫心驚的問道。我大概訴說江瀟瀟為何是現在這般，便請他診病。

看的出來孫御醫對我一直有意見，幾次見面都是冷臉，現在看着江瀟瀟情狀，卻有些好奇這種病症。靠近過來，我捉住江瀟瀟一隻手漏出手腕讓孫御醫把脈，還好江瀟瀟還被枷鎖困住，沒什麼辦法大力掙扎。

孫御醫號了一會卻說，江瀟瀟皮膚被特殊藥水浸泡煉製過，脈搏難以感受，需要銀針刺脈，剛拿出銀針，江瀟瀟開始劇烈掙紮起來，喉嚨間嘶吼連連，口齒間已經咬到了我的骨頭。我忙吹着口哨，擋住她的視線，稍稍好了一些。

“你先忍一忍，我馬上好。”孫御醫安撫我一句，連忙號脈。

之後孫御醫診病，我全力配合，控制江瀟瀟，累出一聲汗，連聲音都沙啞了，總算在他一聲好了中結束了，我幾乎全身虛脫，拿出一粒解毒丸吃進嘴裏。

孫御醫要了一顆聞了一下道：“以毒解毒，想法大膽，但是藥力迅猛，毒素殘留巨大，建議你還是少吃。”說著從藥箱拿出一粒藥丸，“這是培元丹，以前在宮中給聖上煉製的，你失血不少，吃一粒吧。”我接過，道了聲謝，吞了下去，有股熱意從腹中傳來，精神了些。

“這姑娘被人外毒皮肉，內煉骨髓，筋脈中儘是屍毒，神志也被毒海侵佔大半，若是再這樣繼續一月，恐怕也就只剩個軀殼了。”

“如何救她？”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只能緩緩由內向外拔除毒素，觀察發展情境，再做定奪了。”孫御醫也沒什麼好辦法。

陰煞不用他看了，肯定已經是一具無魂魄的軀殼了。

“大人掠……帶來這些女子都有些奇異，令人費解。我到難以看懂了。不過，我會盡我所學幫她們看病，請大人放心。”

“那就拜託孫御醫了。”送別準備醫藥思考治療方案的孫御醫，回來見吳曳湫圖紙還要些時間，便安頓好貴芳院一切，向和貞所居的宮殿行去。

剛出門不遠便看見綠衣，綠衣見着我，慌忙快步走過來：“青公子，公主等你半天了，這會兒正發脾氣呢，說是你再不來就拉出去讓人斬了，你快跟我過去。”

“勞煩綠衣姐姐了，我正要過去。”

“你對着公主，可得小心說話。我們公主金枝玉葉出身高貴，那些貴族公子哥哪個不是敬愛有加，偏你不怎麼當回事兒，也不知道你這心是怎麼長的。”

“我也想知道。哈哈。”

“別貧了，快進去吧。”綠衣推開殿門讓我進去，自個關上了門。

我有些奇怪，大殿安靜無聲繚繞着一股莫名的香味，彩紗微恍搖曳着穿過窗戶的縷縷午後暖光，撩開幾幕紗帳，屋內暖榻上，一個薄衫掩映的玉體，讓我心跳不禁露了一拍，看看周圍竟無丫鬟伺候，和貞就那麼窩在錦褥上休憩，綠色的長絲鋪展開老大一面，彷彿草地上的精靈，髮絲蕩漾，如柳枝撫水，淺紅的嘴唇如潔白牡丹的芯子，引人嗅探。

我心裏本能的衝動又湧現出來，緩緩坐到榻邊，手指滑過她探出榻沿的胳膊，光滑細膩。緩緩低頭看向她的傾世容顏，一股奇異的芳香隨着胸口起伏愈加濃郁，我定定的看着她的睫毛，輕噓口氣，幫她蓋上薄毯，掩住薄衫下玲瓏起伏如隱若現的誘人軀體。

我獃獃地望着空中，一隻蛾子在滿殿的幕紗與道道陽光中迷失了方向，左衝右突，找不到方向。我小心的將它控制住護起來，送到窗口的縫隙處，它順着那道沒有光的縫隙，爬了出去，最少它可以擁有一片天空了。

良久，忽覺不自在，回首一看，和貞已經醒來，眼眸中的光芒讓人迷惑。我輕道：“公主可休息好了？”

“扶我起來。”我聞言忙搭手，她扶住我的臂膀做了起來，薄毯隨着一個慵懶盡展優美曲線的懶腰而滑落，她彷彿無所覺一般，我到有些不好意思，轉開了目光。

“我不漂亮嗎？”和貞問。

“公主美若天仙。”

“那你為何不敢看我。”

“公主玉體那是我這凡夫能看的？”

“哦，既然如此。”和貞語氣由嬌媚變得陰冷，“本宮的腳被蛾子撒了些翅粉，你幫本宮清理乾淨。”一隻小巧如玉的腳伸到我面前。

“恐怕不合適吧？公主。我叫你的侍女來……”

“你敢走出一步，貴芳院裏的人就別想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