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城的民間氣息
小男孩的嘴裏,一直反覆念叨着五個字,“我的糖葫蘆,我的糖葫蘆!”
明語連忙回過頭去,四下尋找,這才發現,就在他和小男孩險些相撞的時候,這位小男孩手中的糖葫蘆就已經掉在了地上。
這串躺在地上的糖葫蘆,又被他這麼救人心切地不小心一踩,已經變得和大地融為一體了,顯然是不能再吃了。
明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低聲對面前的這位小男孩說道:“小弟弟,是哥哥不好,哥哥再去給你買一串糖葫蘆,不,買兩串,算是哥哥給你的賠禮,你說好不好?”
“真的?”聽到明語的話,面前的小男孩登時就止住了哭聲,他抬手抹淚的動作也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臉驚訝的表情。
明語吐了吐舌頭,他暗暗苦笑,沒想到,這位小男孩的神情和動作變得如此之快,他甚至感覺自己被這位小男孩給擺了一道。
當然,明語倒也不是要反悔,且不論他是否是神王子,即便是普通百姓,許下諾言要兌現,這一點明語也非常認同。
明語裝作沒有看出小男孩神色的變化,他伸出手,示意要將小男孩拉起來,但這位小男孩,剛伸出手,卻又立刻縮了回去。
見這小男孩還不太願意起身,笑着對他說道:“哥哥既然答應了你,就肯定不會反悔,我這就帶你去,不過,哥哥還要趕去其他地方,時間可不多哦。”
小男孩頓時急了,也不用明語去拉他,也不再哭了,直接從地面上一骨碌站了起來,用手撣了撣自己褲子上沾到的灰。
明語只見,這位小男孩焦急地對他說道:“大哥哥,我知道哪裏最好,而且很近的,我們快去吧!”
說著,這位小男孩一把拉過明語,直接來了個反客為主,拉着他就跑。
明語一臉苦笑,他也不好掙脫,便乾脆就跟着這位小男孩,一路小跑着,來到了兩條街外的商業街。
此處和博塞爾王城內的市集有所不同,大多都是以街邊店鋪為主。
其售賣的東西,也大多都是家傳手藝所制,諸如陶器、手工織品等,當然還有酒樓、茶館和客棧。
這條街明語也曾來過數次,但由於基本店面都相當固定,並不像市集上那般,經常會出現流動的情況,大部分店面固定,售賣的貨品亦固定不變。
來了兩次以後,明語就不願來此了。
因此在這條街道上,明語的名號,遠不如在市集上的名號“響亮”。
這位小男孩一路拉着明語,很快便來到了這條街道的中部區域。
在一家捏糖人的店鋪前,小男孩停下了腳步,對明語說道:“大哥哥,這裏,是城內最有名的糖葫蘆店,而且很便宜,只需要三個銅元便可買一串了。”
明語不由得暗暗點頭,他知道這位小男孩為何要強調價格之事,就是怕他嫌貴反悔,這位小男孩,倒卻是頗為聰明。
“好,那就聽你的,來三串吧,我也想嘗一下。”
說著話,明語注意到了這家店鋪的名稱,竟然叫“糖風”,這名字倒是新奇有趣,明語暗暗想到。
明語思緒一飄,卻發現小男孩正巴巴地看着他,明語恍然,他悄然伸手,從自己的腰間皮袋中取出了一枚銀元,交給到了小男孩的手中,笑着對他說道:“快去買吧。”
小包裹的臉龐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他從明語的手中接過了這枚銀元,很自然地轉過身去,遞給店鋪前台的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大叔,言語間帶着一抹驕傲地說道:“大叔,來三串糖葫蘆!”
這家店鋪,正在捏糖人是一位年輕的男子,而站在前台的,則是一位身材魁梧,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滿臉橫肉再加鬍渣,顯然就是“營養過剩”的模樣。
“福娃,你這不是剛剛買過一串嗎?怎麼現在還要買三串呢?小心,我告訴你娘哦。”
這位小男孩跺了跺腳,將銀元再往前伸了伸,“大叔,這是這位大哥哥請我的,他也想嘗嘗大叔您的手藝呢。”說著,這位小男孩也指了指站在他身後的明語。
這位中年男子雖然看起來不好相與,但言語卻相當平和,和模樣倒是大相逕庭。
中年男子的目光,有些疑惑地循着這位小男孩所指的方向,注意到了他身後的明語。
這位中年男子面色疑惑,他定睛看着明語,他總覺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到過這位少年。
猛地,這位中年男子的面色突然大變,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他差一點,就要驚呼出聲了。
明語注意到了這位中年男子臉龐上神色的變化,他悄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搖了搖頭,同時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中年男人連忙點頭,回過神來,他立刻接過這位小男孩手中的這枚銀元,並立刻從背後的糖葫蘆糖葫蘆架子上,精心挑選了三串串得最好的,葫蘆最大的糖葫蘆,和剩下的一枚銅元,一併交到帶着明語來的這位小男孩手中。
“福娃,快拿着,這枚銅元你也收好。”中年男子的聲音明顯輕微了許多,像是失去了中氣,一反常態,露出了略顯膽怯的表情。
小男孩並未看出這位店老闆和以往有什麼不同,他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接過手的糖葫蘆上,他將兩串糖葫蘆勻到了自己的左手,右手剩下的這一串他自己留了下來,左手一伸,將糖葫蘆遞給了面前的明語。
“大哥哥,這是你的。”
明語微微一笑,“不是說好了,這兩串是給你的,我只要一串嘗嘗味道就好了。”說罷,明語接過兩串糖葫蘆,同樣抽出一串,再度遞了回去。
面前的小男孩卻面露懼色,連連擺手,甚至連着向後退了好幾步,一邊退一邊拒絕,“不不不,大哥哥,我娘不允許我吃兩串,若是被她知道了,我又要被罰抄書了,大哥哥,謝謝你。”
明語也明白,這位小男孩必然是他母親管教甚嚴,這倒也是一件好事,他便也不再堅持。
小男孩又將找回來的那枚銅元,也遞給到了明語的手中,“大哥哥,這是找回來的銅元,你收好。”
明語本想將這枚銅元送給小男孩,算是補償他被自己給不小心嚇到的事。
不過,方才提起的糖葫蘆之事,倒讓明語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他收回這枚銅元,並鄭重其事地,將它放回到了自己隨身的皮袋中。
而這皮袋中,有十餘枚金元和兩枚銀元,這是明語今天偷溜出來的時候,自己拿上的錢。
“大哥哥,我們走吧,我也該回家了,不然我娘可要揍我了。”啃咬着手中的糖葫蘆,含糊其辭,這位小男孩,主動拉起明語的手,軟糯地說道。
明語也笑了起來,悄然點了點頭,“那你帶路吧,我們原路返回,你看可否?”
小男孩乖巧地點頭,接着一蹦一跳,愉快地帶着明語,離開了這條商業街。
路上,明語有些好奇地,詢問面前的小男孩道:“對了,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一邊咀嚼着手中的糖葫蘆,一邊含糊其辭地對明語說道:“大哥哥,我叫林福,家住在城南。”
“哦?”明語暗暗吃驚,王城內,住在城南的大部分都是官員,或是有錢的商賈富翁,沒想到這位小男孩,還不是王城內的普通百姓。
不過,明語倒也沒有深究,他笑着咬了一口手中舉着的糖葫蘆,他頓時讚不絕口,“這糖葫蘆,味道還真是不錯哎。”
“是吧,”一聽到這句話,這位小男孩林福頓時就樂得響應了起來,“是吧,大哥哥,我就說我不會騙你的,王城中,就數鄭大叔家的店,糖葫蘆味道最好,而且.......”
林福悄然一笑,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說道:“他們家的糖葫蘆,是用神眷果做的,並非是普通的山果,所以味道才這麼好。”
明語讚許地點了點頭,他確實吃出了神眷果的味道,只是未曾想到,神眷果如此做,裹上糖稀,味道還真不錯。
想着,明語又咬了一口,他乾脆就直接咬下了一整個神眷果,放在嘴裏慢慢地咀嚼。
走着走着,他們就回到了先前明語和林福遇見的地方,明語和林福揮手告別。
“大哥哥,以後,我還來這裏找你玩啊。”臨走前,林福還說了這麼一句話。
明語面露笑意,一直看着林福蹦蹦跳跳地,從自己的視線中離開。
送走了林福后,明語再度回到了這裏,環顧了一番周圍,確認情況。
確認已無其他人跡和聲響后,明語立刻雙手用力,掀開位於樹下的那塊和土壤顏色非常接近的蓋板,隨後躍身跳入這條地下通道當中。
從皇宮地下的通路回到自己的住所當中,這對於不熟悉這條地道的人來說,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但對於早已經熟悉這其中構造,並已經走過數十次的明語來說,這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正因如此,他才能夠十分迅速且順利地,回到自己所在的宮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