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爭吵
“小白今天晚上還是在我那兒吧，好嗎？”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電梯，張繁縷抱着小白轉身看着鄭澤，眼裏帶着請求。
“當然可以，如果你覺得小白在身邊能睡得安穩的話，她每天都可以在你那兒睡的，”鄭澤看着她的眼睛，語氣認真，“我只是怕你覺得照顧小白太麻煩了。”
“不用了，今天是最後一晚上了。”張繁縷微笑着搖頭，眼裏帶着不舍。
“好了，快回去休息吧，時間不早了。”鄭澤揉了揉小白的頭。
張繁縷點頭，沒有發出聲音，也沒有再看鄭澤一眼，就這樣低着頭轉身，邁着步子緩緩向前走去，幾米的距離對她來說好像比她走過的任何路都要長。鄭澤沒有轉身，安靜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向前走去。
走到門口時，張繁縷停住從包里拿出鑰匙開門，她邁進玄關時，感應燈自動亮了起來，把她的影子投向門外。她彎腰把小白放在地上，依舊沒有回頭。鄭澤以為她要關門了，剛想轉身，就看見她突然轉過身來，跨過門檻，徑直向自己跑來。她的臉上帶着微笑，但是鄭澤卻從那個笑容里看到了留戀與不舍。
她跑到鄭澤面前停了下來，帶起來的一陣風吹動了他額前的碎發，兩人之間大概還有一隻腳的距離，她沒有抬頭去看他的眼睛，也沒有抬起胳膊去抱住他，而是低下頭，將額頭抵在他的胸前。鄭澤能夠聽到她的深呼吸聲，聲音有些顫抖。
他們保持着這個動作沒有言語，張繁縷好像卸下了身上所有的重量，而鄭澤則是筆直地站着，似乎想要把這重量都擔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張繁縷的呼吸恢復了平靜，她後退了一步，抬起頭來看向他的眼睛。鄭澤一下子就發現了她的眼睛紅了，但是沒有淚痕，剛剛她應該是把眼淚強行憋了回去。
鄭澤剛想開口發問，就看見張繁縷突然笑了起來，對着他搖頭，現在她的眼裏沒有不舍了，只有釋然。
“鄭澤，晚安，明天見。”她揮着手，眼裏滿是笑意。
“晚安，明天見。”鄭澤笑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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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就穿成這樣直接去睡好不好，這樣我就能換掉之前的那身睡衣了，省的你每次見到我都吐槽一下我的睡衣。”張繁縷站在穿衣鏡前，左右轉身，打量着鏡子裏的自己，同時向旁邊的小白問道，她剛剛給小白洗完澡，正猶豫着自己要不要洗。
小白蹲坐在床上靜靜地看着她，沒有言語，眼神複雜。
“還是算了吧，這樣直接去睡太難受了。”她從鏡子前轉身，“我去洗澡了。”
小白還是沒有動作，盯着她走出卧室，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身睡衣挺好看的，我怎麼不記得之前有買過這身呢？”張繁縷洗完澡，還沒走進卧室，小白就先聽到了她的聲音。
她穿了一身米白色的睡衣，下身是長褲，上身是帶扣子的短袖，全身都印着鴨子圖案，很可愛。她的頭上還帶着干發帽，走進卧室坐在梳妝枱前，拿下干發帽就開始吹頭髮，才吹了一分鐘不到，就放下吹風機抱怨了一聲：“自己吹頭髮好累啊！”然後又不情願地拿起吹風機繼續吹。
小白看着她的樣子，眼裏露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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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夢之森。
兩人在樹下站着，四目相對，都沒有言語，小白趴在枝頭，看着樹下的二人。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同時開口：“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說。”
”你先說吧。”張繁縷（現在）緊接着開口。
張繁縷（十年後）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看向她的眼睛，緩緩開口：“真的很抱歉，我沒有想到你這段時間會這麼難受，而且我也沒有及時發現。我沒有經歷過這些，只是想着不要讓你臉爸爸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卻沒想到這種看着死亡一天天逼近，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更難受。真的很對不起。”
“沒事。”她輕笑着搖頭。
“你剛剛要說什麼來着？”
“沒什麼，”她又搖了搖頭，“這身睡衣挺好看的吧？”她抬手指着她她身上的睡衣。
“是挺好看的。”張繁縷（十年後）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不過我還是覺得你今天白天的那身打扮好看，那條裙子我買來都沒穿過，沒想到穿上這麼好看。要不明天你重新打扮一番，然後咱們睡午覺的時候換回來，這樣你就不用一直穿着睡衣了。”張繁縷（現在）沒有去看她的眼睛，而是低頭看着自己淡藍色透明的手。
張繁縷（十年後）滿眼疑惑地盯着她，開口道：“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是同一個人，你到底想幹什麼，直接說吧。”
“沒想幹什麼啊，就是不想看到你一直穿着睡衣啊。”她抬起頭，但還是躲閃着眼神，不去看她的眼睛。
“你看着我的眼睛，好嗎？有什麼事是不好對我說的？我們是一個人啊！”張繁縷（十年後）的聲音提高了一些。
她抬起頭，看向她的眼睛，深呼吸了幾下，緩緩開口：“我說了你就會答應我嗎？”
“當然！”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想我們乾脆不要換過來好了。”她說完后，眼神又開始躲閃起來。
聽到她這句話，張繁縷（十年後）直接愣住了，她看着面前的這個十年前的自己，眼裏滿是不可思議。
“為什麼？”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每天只能看着希望一點點流失，死亡一天天逼近，我卻什麼也做不了，我真的快要崩潰了！”她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喊出來的。
“你還有我們啊，鄭澤，白淼，我，都會陪着你的，今天他們說的話你不是都聽到了嗎？”
“可是這又什麼用？有辦法讓爸爸的病直接好了嗎？你們一個個總說會陪着我，可是到最後承受這件事的還是我自己啊！”
“兩位，先...”小白的聲音剛在哦頭頂響起，就被張繁縷（十年後）打斷了。
“小白，你先別說話。”她抬頭對小白說道，又轉頭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