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假設

第九十二章 假設

“怎麼會這樣?”

女租客把門一關,轉頭就跑進了自己的房間,再關上門,還把門反鎖了,最後跑上床,鑽進了被子裏。

然後被子中傳出這麼一句話。

“他怎麼會知道我這幾天晚上做夢,而且做的夢中都出現了相同的人。”

這種情況顯然是不合理的,雖然夢的發生是隨機的,內容和裏面會出現的人物也都是隨機的,但連續好幾天都隨機到同一個,那這個幾率還是有點低的,說不定比中彩票一等獎還低。

不過,雖然說夢是隨機的,但若是在睡覺前看了一些比較刺激、平時不經常看到或是聽到的內容,白天經歷了一些可怕或令人驚奇、欣喜等情緒發生劇烈變化的事,那晚上做夢時會夢到“前面說的那些內容或事”的幾率會大大提升,這也是人們常說的“日有所想,夜有所夢”。

“但我不認識那個人啊,一個穿着紅白校服,像是高中生模樣的男生,且不說我們學校沒有校服這種東西,再說了這個人我也從來沒見過,一點印象都沒有,所以絕對不是班上、社團里的人,我絕對不認識這個人,就算是認識,也不可能連續好幾天都夢見吧,難道……”

她說的沒錯,她絕對不認識我這個人,畢竟我死的時候,大家誰也沒見過誰。

對了,她說看見一個穿紅白校服,像是高中生模樣的男生,其實就是我,我之所以會穿着校服,我想可能是我死的時候穿着校服吧,為了第二天起床不用換衣服,我就是穿着校服睡的。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我死的時候還是處於“高中生”時期,每天出現在鏡子裏的我的樣子絕大多數都是穿着高中校服的模樣,所以鬼樣也和人樣差不多吧。

以我的直覺來說,我覺得第一個推論比較合理。

女租客說著,頭慢慢地從被子裏伸出來,看向緊閉的房門,繼續說,“每晚夢的開頭都是從這扇門開始,那個人打開門走進來,即便我把門鎖了,即便沒有開燈,在周圍一片黑暗的環境下,我還是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臉。”

“即便是在一片黑暗中,他臉和身上還出現了比黑暗更黑的陰影,彷彿有比黑更黑的光照在他臉上,讓周圍的黑顯得亮了,這讓他變得立體,像是真的有這麼一個人站在我面前一樣。”

“再然後,他就像是回到自己家,回到自己房間一樣,很自然地爬上床,把蓋在我身上的被子拿起一半蓋在他身上,然後躺在我旁邊,閉上了眼睛,最後睡著了,但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是醒來,我一下子就從床上瞬間轉移到了某個地方,有時是教室、有時是商場、有時場景還是這棟房子,同時他也還在我旁邊,我身上還穿着和他一樣的校服。”

說到這裏,女租客裹緊了身上的被子,在這個即便動一下都會出汗的夏夜,裹着被子的她額頭上冒出幾滴汗,不過這不是熱出來的汗,而是冷汗,因為就在剛剛,她的腦子裏冒出了一個結論,正是這個結論讓一股從心底冒出的寒氣直達天靈蓋。

難道是見鬼了?

這個結論其實早就出現過好幾次了,但在每次得出這個結論后都會以“怎麼可能有鬼嘛,都恰巧而已,過幾天後就不會再做這樣的夢了”的“藉口”來反駁和安慰自己,於是這時的結論就不是結論,而只是一個假設罷了。

恰好的是,藉口中的“過幾天就消失”其實也真就過幾天就不再做那些夢了,而原因很簡單,有新的租客住進來了,所以我也沒必要去折騰她了。

從結果來看,假設得到了驗證,但具體原因或是說“做同一個夢”的前提並沒有被發現或得到驗證。

就好比於一天內或一年中會莫名地有一段時間,鼻子會不自主地流出鼻涕,流鼻涕的原因被設想出很多種:過敏,着涼,鼻子受傷……

但好在鼻涕不會一直流,只要拿紙巾擤掉就好了,雖然平時要隨身攜帶紙巾會有點麻煩,但只要今天擤掉一次后,起碼今天或未來幾天都不會再流鼻涕了,所以流鼻涕這件事應該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漸漸地,這件事也沒放在心上了,就算鼻涕流出來也不覺得奇怪,只是恰巧流出來而已。

然而,有一天你走在路上,迎面走來一個人,這個人你第一次見,但他卻在走到你面前時突然伸出手指指向你,對你說,“你不正常。”接着還沒等你有所回應,他就把指向你的手指伸入了你的鼻孔,然後說出一句讓你震驚到足以忘記他的手指還在你鼻孔中的一句話。

“你的鼻子裏寄生着一隻鬼,他平時就以你吃飯時的熱量當做飽腹的糧食,當你吃飽時,他也吃飽了,於是就拉出鼻涕來。”

對啊,仔細一想,好像每次流鼻涕的時候都是在吃飯,還是在吃了很多,感覺快吃飽的時候,原來我流鼻涕的原因不是過敏或着涼什麼的,而是鼻子裏有隻吃飽就拉的鼻涕鬼啊。

同樣的,在今天,在這個房子中,女租客也遇到了這麼一個“路人”,也可以說是證實結論前提的“證人”。

他的證詞雖然簡短,也沒有合理的信息來源,但卻極具有說服力,一下就把假設變為真實。

難道那個人是發現這棟房子裏有鬼后才租下這裏,結果發現這棟鬼屋裏還有人住,然後在剛剛握手的時候,他發現了我的“不正常”,於是才說“你不正常”,而我也把這句他“正常”說出的話當成了不正常,還差點對他使出不該對正常人使用的防身術。

“哎呀,那我豈不是搞錯了?那明天還怎麼見人啊,他還說要證明給我看呢。”女租客想到這裏,覺得自己已經把事情搞得太複雜了,自己也想得太複雜了,有種“自視甚高”導致“戲太多”的感覺。

“要不我還是搬走吧。”女租客這樣說。

她這麼說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剛剛在門口發生的事,她被人說不正常,也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不正常之處,即便現在這個不正常只是每晚都做同一個夢,帶來的後果也只是早上醒來時會比沒做夢的夜晚要累一點,像是睡了八小時卻只有五六個小時的效果。

還有另一點事,這並不能保證以後還是和現在一樣,尤其是在沒有找到原因和解決方案的情況下,拿前面流鼻涕來說,現在是流鼻涕,但以後可能會流鼻血,說不定還會演變成鼻腔癌。

所以,風險還是很大的,能不冒就不冒。

但是,收益還是很高的,對於一個還是上學的人來說,三百塊一個月的租金就跟白送一樣,甚至可以說倒過來送三百塊讓人去住。

“嗯……要不還是等明天吧,反正他說要證明給我看,反正就現在而言,只要早上喝杯咖啡就能解決起床困的問題了,每個月省下的錢還能買新衣服、新鞋子、新內衣、新化妝品、新包包、新手機、新耳機……”

女租客一邊說著像催眠的話,一邊把被子重新一裹,身體往床上倒去,眼睛一閉,呼呼大睡起來。

今天的她不會和我一起做夢,將會睡個好覺,因為我不在三樓,而經過這一晚后,她能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用再做和我一起的夢了。

因為我被封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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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靈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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