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第4章 第 4 章

十月份的天黑的快,只這麼一會兒功夫,殘餘的金烏已經徹底西墜。

昏暗的暮色籠罩在田宓的臉上,給她甜軟的面容上添了抹疏離,她沒說話,隻眼尾上挑,頗有意思的盯着男人打量。

田長卿心裏有鬼,被這麼盯着,不自在的挪了挪腳:“怎...怎麼了?”

田宓勾唇,她與原身一樣,有一副極為討巧的容貌,好看,卻沒有攻擊性,整個人都沁着甜,再這麼一笑,叫人心頭都軟乎乎的。

見狀,田長卿心頭微松,也跟着笑起來。

不想,那笑意還沒鋪開到眼斂,就聽到二妹涼涼說:“劉向東手伸的還挺長,許諾你什麼好處了?”

“你怎麼知道...咳咳...我是說,什麼劉向東?我不認識。”男人一臉懊惱,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頭,慌忙否認。

心裏則稀奇,自己這二妹怎麼好像變聰明了?

“蠢!”田宓嫌棄的掀了掀嘴角,她還惦記着魚湯,沒心情跟便宜大哥墨跡,牽着小弟利索離開。

獨留下田長卿又氣又惱,恨不得再追上去理論一番,只是想到劉向東許的好處,到底忍了下來。

不着急。

得琢磨個好辦法才行。

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

他前幾天跟幾個哥們兒去縣城,在那邊的供銷社看到了手錶,那玩意兒派頭的緊,從爺奶這邊哄到手錶才是最重要的。

到時候,他帶着手錶,騎上自行車,再往襯衫口袋裏別幾支筆,定然也不比縣城裏的幹部差。

至於二妹...

哼,死丫頭早晚要嫁人的,劉向東許諾的好處,他要定了。

=

朝陽村沒有通電,晚上家家戶戶睡的早。

來到這裏半個月,田宓已經從夜貓子成了早睡早起的乖寶寶。

晚上梳洗好躺在床上,正聽着四妹嘰嘰喳喳分享着校園趣事,房門就被人推開。

欒紅梅將煤油燈放在桌上,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票據遞給二女兒。

“什麼?”田宓抬手接過。

“布票,過兩天有大集,供銷社會來新貨,你早些去,選兩塊好料子,做身像樣的衣服。”說著,欒紅梅又有些肉疼的打開帕子,從裏面抽出幾塊錢遞給閨女。

“媽,我也要新衣服。”四丫田盼娣一咕嚕坐起來,期待的朝着母親伸手。

三丫來娣局促的捏着衣角,雖然不敢直說,眼底卻也透着渴望,她16歲了,到了愛美的年紀,卻連一件好看的衣服都沒有,全是撿姐姐們的。

“要屁要!老娘看你是欠收拾。”除了大兒子,欒紅梅一直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豎起手,就要對着四丫頭落下巴掌。

田盼娣靈活閃身躲開,嘴上還不服氣嚷嚷:“憑啥只給二姐買?我跟三姐也要。”

“你能跟你二姐比嗎?她那是要相看婆家了,沒身體面的衣服怎麼行?”說著,欒紅梅又看向二閨女,喜滋滋叮囑:“大集那天去早點,媽託人打聽過了,最近有大紅色料子咧,到時候做個紅褂子,上次你大姐不是還給你寄了一條軍褲?相看的時候那麼一打扮,娘保證,就我閨女這品貌,一看一個準。”

田宓抽了抽嘴角...紅上衣,綠褲子,這是個什麼審美?

唱東北二人轉給人看?

“跟你說話呢,發什麼呆啊?”見閨女表情不對,欒紅梅抬手推了她一把。

田宓回神,胡亂點頭:“知道了。”

“知道就好,你也要上上心,都二十了,再不定下來,村裡得有人說閑話了,我看那姓劉的小夥子就不錯...”欒紅梅絮絮叨叨,一屁股坐到床上,大有長談的意思。

“媽,煤油燈火是不是變小

了?”田宓提醒。

這話一出,欒紅梅立馬跳了起來,小心端着煤油燈往外走:“不跟你說了,媽先回去了。”這玩意兒費油,那煤油老貴了,買的時候還要票,可不能這麼嚯嚯。

“姐你可真聰明。”田盼娣鬼靈精,哪裏看不出來二姐是故意的,不過...“姐,你真要嫁人了啊?大哥都26了,也沒娶媳婦,你才20歲,有什麼好急的?”

這話沒法接,因為那些個說女人錯過花期就難嫁人的市俗觀念,田宓自己也不認可,又怎麼跟妹妹們解釋?

按本心來,她根本不想結婚。

但這世道,出門得有證明,跑都跑不了,不結婚,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田宓慣來是個識時務的,也不覺得自己有改變大環境的能力...

去集市上逛逛,或許會是個不錯的選擇,起碼能認識些人,總要物色丈夫人選的。

只是有虎視眈眈的劉向東,她的選擇範圍就小了一大圈。

想到這裏,田宓又煩躁的翻了個身。

前世自己也只是個普通人,唯一不普通的,大概就是長了一顆喜歡極限運動的強大心臟?

或者...可以嘗試將那對人渣父子搞下台?

可是這會兒她連劉家背後的靠山都弄不明白,又該如何行動?

故意陷害,給他們家塞一些違禁書籍,再去舉報什麼的,長在紅旗下的田宓也做不出來。

思來想去,還是得想辦法收集劉家的切實罪證才是解決辦法,那本書雖然看的不仔細,卻也足夠田宓知道,劉家兩父子手上不幹凈。

只希望,時間來得及吧,做了大概打算的田宓拍了拍等着她回答的四妹,輕嘆了口氣:“睡吧...”

“...哦...”

=

趕集市。

在田宓生活的後世,有些地方也依舊保留着這種傳統習俗。

她沒有去過,原身記憶里倒是有幾次經驗。

到了這天,田宓凌晨4點不到就起了身。

家裏還是一片安靜,她輕手輕腳出了屋,又去了廚房,拎着大木桶,直奔朝陽河。

時間進入十一月。

寒露、霜降已過,這些天降溫的厲害。

田宓裹着父親做活時穿的破舊外套,迎着微曦晨光,只用了幾分鐘就跑到了朝陽河邊。

一路上,除了聽到幾聲犬吠,再無一絲動靜。

站在河邊,她又四處張望了下,確定真的沒人後,立馬脫了外衣外褲,只着一件短袖襯衣與及膝中褲。

初冬時節的凌晨,溫度很是不友好,只有零上五度左右,只是放衣服的這一幾秒功夫,田宓渾身已經凍的起了雞皮疙瘩,汗毛更是根根立起。

擔心感冒,她不敢再墨跡,搓了搓手臂,脫了鞋襪,一個靈巧輕躍,“噗通!”一聲,整個人便落入了水中。

入水的瞬間,田宓立馬活了過來,漾起笑,仿似魚兒入了水,幾個甩尾就消失在了水面。

=

“艹!老婁,這...這姑娘不是想不開吧?”在田宓沒有注意到的十幾米外,小土坡的後面,長相粗狂的軍人立馬站了起來,虎目含着擔憂,探頭觀察着沒了動靜的長河。

婁路回捏了捏眉心:“誰自殺還帶着木桶?這姑娘擺明了是來抓魚的。”話雖這麼說,男人狹長深邃的鳳眸還是盯緊了湖面的動靜。

這次完成任務,時間富餘,婁路回給領導去了電話,得了假期便坐了順風船,與戰友繞路來看老班長。

卻沒想到,告別船老闆,剛上岸休息一會兒,就聽到了腳步聲。

許是出任務的後遺症,待反應過來時,兩個穿着軍裝的男人已經做賊似的躲了起來。

後來,擔心突然冒出來嚇着人,以為他們是鬼魂啥的,平均身高一米九左右的兩個漢子,繼續蜷縮身體躲着。

“不對!”又過了一會兒,河面依舊平靜,已然超過了正常人類憋氣的時間,婁路回皺起墨色劍眉,身形一閃,如獵豹竄出,一邊解着腰間的皮帶脫衣服,一邊快速往河邊跑。

然而,就在他撂了皮帶,解開外套欲脫時,河面突然有了動靜。

“噗!”的一聲,精緻貌美的女孩兒破水而出。

此時恰巧朝陽升起,才冒了尖兒的橘紅色暖陽,斜斜籠在水中女孩白皙的臉上,為她披上一層朦朧的光暈。

朱唇粉面,嬌嫩甜軟。

就連那跳躍在她身周的水珠,都因為少女的美麗增添了剔透感。

出水芙蓉!

只驚鴻一瞥,就將人瞧的仔細的婁路回,腦中莫名浮現這四個字。

然後,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態,男人操起地上的皮帶,眨眼又飛竄回了山坡後面,攏共只用了幾息的時間。

婁路回自己卧倒不算,還不忘將張望的戰友死死按了下去,不再多看一眼。

=

田宓完全沒發現周邊有人,抹了把臉上的水,游到岸邊,將手裏撲騰的魚扔進木桶。

也不歇息,一個轉身,繼續潛進水裏。

這是她的金手指!

前世,所有的極限運動中,田宓最喜歡潛水,為此還特意去考了潛水證。

在潛水系統里,PADI總監是最高等級,簡單來說,就是潛水教練的訓練官①。

那一直是田宓的目標,她倒沒想過教旁人,只是希望自己的潛水技能過硬。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在她拿下潛水教練長,也就是PADI最高的教練等級之一的證書,出去浪的旅途中,遇上了空難。

剛在這個世界醒來時,想到再也見不到的父母,她委實頹廢了好幾天。

哪怕父母各自重組了家庭,又有了小孩,對田宓也不怎麼上心,該有的失落還是會有,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

更何況那兩人也沒怎麼虧待她,至少金錢上從來沒有缺過。

還有那些個喜歡一起冒險,再也見不到的,志同道合的朋友們...

田宓天性喜水,心情不好就去了朝陽河,也在那時候,游泳發泄鬱悶情緒時,她才發現,自己突然有了金手指。

來源不可考究,反正莫名其妙的,她就有了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的技能,更不懼水溫變化與下潛的水壓,如同魚兒一般。

若不是下半身沒有長出尾巴,田宓甚至一度不要臉的以為自己是返祖成了美人魚。

今天早上過來,是打算多捉幾條魚去集市上換錢。

不管將來怎麼樣,兜里有錢才是王道...

七十年代初,切身處在這個環境中,田宓才知道,這時候的確不可以個人經營,那叫投機倒把,真的會被抓。

但趕集時,農民之間卻是可以售賣或者以物換物的。

品種數量不能多,家裏種的農副食品,或者雞蛋,母雞什麼的。

不過,也只限趕集這兩天,平時若是想賣東西,只能去合作社。

只是合作社價位壓的低,沒什麼經濟來源的農民們,一分錢都恨不得掰成兩瓣花,自然更願意攢起來等集市。

這也是為什麼欒紅梅會將錢票給田宓,讓她自己去供銷社的原因,因為趕集這兩天,她也要出攤賣東西,實在分身乏術...

又十幾分鐘后,田宓攏共抓了五條魚。

木桶太小,裏面只能放下兩條,其餘三條她隨手搓了草繩,給串了起來才爬上岸邊。

甫一出水,田宓就被低溫凍的抖成了篩子,她胡亂擰

了幾下身上的水漬,立馬顫抖着身子裹上舊外套,拎着魚,朝着家裏飛奔。

艹!要爆粗口了,賺錢什麼的太難了。

凍死...嘶...凍死她了!

=

“嘿!這姑娘真厲害,瞧見沒,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徒手就抓了5條魚,還個頂個的大...”等人跑遠了,虎目男人直起身,探頭望着村子的方向,口裏嘖嘖稱奇。

說完他又狐疑的看向朝陽河:“難道是這裏的魚好捉?”

“我送你下去試試?”婁路回繫着腰帶,語氣涼涼提議。

聞言,男人連連擺手:“算了,算了,你個老小子心眼壞的很,指定又坑我。”

婁路回扣好腰帶,精瘦流暢的腰身在皮帶的束縛下暴露無遺,他抬手正了正軍帽,繃著一張冷臉,撩起眼皮掃了戰友一眼:“走了。”

說完,也不等男人答覆,便邁開長腿大步離開。

“哎哎哎...你小子,等等我...話說,那姑娘倒是適合去咱們島上,三面環水,誰娶了都不愁吃食。”

婁路回腳下幾不可查的頓了下,再次邁開步伐時,腦中卻控制不住浮現了女孩兒出水芙蓉的模樣...

須臾,他又甩了甩頭。

嘖...想什麼呢,那姑娘也不知道成年了沒有。

“對了,小姑娘長得俊不俊?”

“...沒看清。”

“你離那麼近,怎麼可能沒看清?”

“...”

“嘿,姓婁的,跟你說話呢。”

“...”

“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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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之千里嫁夫[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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