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頭傳九門,以振綱紀!
“嗯?”
朱元璋見他話音落下后,錦衣衛大都偷偷望向一旁的駱養性,並未動手擒拿王榷德,不由地冷哼了一聲。
駱養性聞聲,知道這是朱元璋在警示他,不過此刻他也不敢擅自做主,只得用眼神向魏藻德求救。
魏藻德見狀,心中也是一陣彷徨。
他自崇禎十三年中狀元以來,就一直跟隨在崇禎左右。
自問這些年已經摸透了崇禎的心性,只是崇禎今日的操作,卻讓他有些看不懂。
不過儘管他不懂,卻又不能不出面,不然很容易寒了駱養性的心,對後面的大事不利。
於是他定了定心神,緩緩上前行禮,道:“陛下,不知王監軍......”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到朱元璋冰冷的目光,心中一寒,竟不敢再說下去。
一時間,全場寂靜。
就連匆匆趕來的王承恩見狀,也停止了腳步,悄悄地退到一旁。
“末將王守林領命!”
突然,錦衣衛百戶王守林大吼一聲,從眾大臣后快步走了出來,像拎小雞一樣拎起王榷德。
只見他拎着王榷德走出十幾米,隨手將他扔在地上,又從一個兵士手中拿過一柄長槍,朝王榷德腰臀之間打去。
“啊!臣知罪,求萬歲爺......哎喲!”
“萬歲......奴婢錯......啊!”
王守林才打下幾棍,王榷德就連連慘叫地求饒。
朱元璋見狀,示意王守林停了下來,又朝王榷德喝道:“你個閹人
,竟敢貪墨咱的軍餉,快說,你將那些軍餉藏哪了?”
王榷德聞言,連連求饒道:“奴婢沒有,奴婢......”
“打!”
朱元璋見王榷德不肯招認,又大聲喝道。
“魏大人,救命啊!”
王榷德聽說又要打,臉色瞬間變得慘綠,急忙朝魏藻德求救。
魏藻德聞言,暗恨王榷德不懂事,惱怒地呵斥道:“王監軍,陛下問話,你據實回答就好!”
他一邊說著,一邊暗自給王榷德使眼色,讓他打死不認。
王榷德本是沒根的人,哪有什麼骨氣,經此一打,早已嚇得心膽俱裂。
此刻見魏藻德不願救他,又不想再挨打,便老老實實地將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按照兵部的章程,永定門本可領到三萬兩軍餉,但是當他去領時,卻被告知很多勛戚只報了個數,銀子並未到位,所以只給了他三千兩銀子。
而就這三千兩銀子,他也需要打點發放軍餉的官員和太監。
一路打點下來,最後竟只剩下一千兩白銀。
他先前為了謀得這個差事,欠了不少人情,於是就將這一千兩銀子還了人情。
朱元璋見他並未言及火器之事,又冷哼道:“你倒是清廉,若再不從實招來,咱定讓你命喪當場!”
王榷德聞言,叩頭道:“奴婢不清廉,奴婢也貪了三十兩,還請萬歲爺恕罪!”
說罷,又連連磕頭。
“砰!”
這時,王守林將長槍重重地杵在城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隨
后他又朝王榷德喝道:“陛下問話,你竟敢不據實回答,難道真不想活了!”
王榷德見到長槍下龜裂的磚塊,身子一陣顫抖,又哭訴道:“萬歲爺,奴婢招了!”
“奴婢因賭輸了錢,曾偷賣過一些火器給城中福德樓的范掌柜,還請萬歲爺恕罪!”
朱元璋聞言,一臉鐵青地看向兵部尚書張縉彥。
張縉彥在王榷德招供領取軍餉時,就緊皺眉頭,想着應對之法。
後來見王榷德竟說出了販賣火器之事,恨不得上前去將他掐死。
幸虧一旁的魏藻德低聲提點了幾句,他才平靜下來。
此刻見到朱元璋的目光,立刻叩頭謝罪道:“因兵部近日諸事繁雜,微臣有所疏忽,還請陛下給微臣一些時間,待查清此事後,微臣定將這些害群之馬繩之於法。”
朱元璋知張縉彥是在推脫,不過卻也說的在理,於是他冷哼一聲,道:“好,咱就等你的消息。”
“若是今日日落之前,你不能給咱一個滿意的答覆,咱就用你的腦袋給全城的兵士一個交代。”
張縉彥聞言,身上不禁冒起一身冷汗。
隨即他又想到這幾日陛下的態度十分軟弱,今天怎會有如此大的殺氣。
不過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只得叩頭領命。
正當他準備離去時,又聽到朱元璋的聲音響起道:“王守林,你立刻帶領錦衣衛,去給咱將福德樓查封,所有人帶入昭獄審問。”
張縉彥聞言,臉色大變,
一臉驚恐地看向魏藻德。
魏藻德見王守林領命,急忙上前跪下,道:“陛下,請暫息雷霆之怒,聽老臣一言。”
朱元璋在聽聞販賣火器的事情后,就知道此事背後有人指使。
他本以為幕後之人是兵部尚書張縉彥,沒想到站出來的竟是魏藻德。
於是他佯裝詫異地道:“魏卿,不知你有何事?”
魏藻德剛才也是一時情急,才出言阻止。
待冷靜下來后,已經開始後悔。
此刻見朱元璋發問,他強作鎮定地道:“老臣知陛下對販賣火器一事十分惱怒,只是此刻叛軍圍城,若是再大肆查抄商賈,引起百姓驚恐,會對守城十分不利。”
“還請陛下暫息雷霆之怒,待打退叛軍后,再行處置這些商賈為好!”
朱元璋聞言,不露聲色地看向范景文等人,道:“眾卿以為如何?”
眾人聞言,都沉默不語。
這時張縉彥又跪下道:“魏大人乃老成持國之言,臣附議。”
隨着張縉彥出言支持,駱養性等人也紛紛跪下,表示支持。
只有范景文、倪元璐等人面有疑色,顯然還沒拿定主意。
朱元璋見狀,又朝范景文問道:“范卿,你是何想法?”
范景文聞言,立時跪下奏道:“老臣以為守城重在萬眾一心,在此危急時刻,竟有富商購買火器,實不可大意......”
“范大人,你既然說守城重在萬眾一心,若是因捉拿富戶,壞了民心,又哪來的萬眾一心
。”
“如此前後矛盾之言,怎可出自你內閣大臣之口,還請你慎言!”
這時,跪在地上的兵部給事中光時亨大聲反駁道。
朱元璋見到光時亨,心中立時湧起一股恨意。
隨後腦中又出現他極力阻止崇禎南遷的畫面。
“原來如此!”
朱元璋暗暗梳理了腦中的記憶,下意識地將腰間的玉帶朝下按了按,看向光時亨道:“你且說說你的道理!”
光時亨見朱元璋詢問,立時大聲奏道:“微臣以為范大人臨事不敏,思慮不周,所言不足採納。”
“依微臣之言,陛下應將此事按下,同時將王監軍交由兵部收監,待擊退叛軍后,再着兵部詳查為宜。”
一旁的倪元璐見光時亨攻擊范景文,立刻反問道:“若依你之言按兵不動,若是他們配合叛軍在城中作亂,豈不是同樣會壞了守城大計?”
光時亨聞言,微笑道:“盧尚書多慮了,那些富戶不過是買些火器防身,又怎會作亂?況且......”
“你如何確認他們只是防身......”
......
一時間,城牆上爭吵不斷,好似菜市場一般。
“夠了!”
朱元璋一聲怒吼,將眾人鎮住后,又怒聲呵斥道:“魏藻德、范景文御下不力,罰俸一年!”
“張縉彥失察在先,狡辯於後,革去兵部尚書之職,以侍郎之職代行尚書之事!”
“光時亨御前失儀,罰俸一年,杖責三十!”
“駱養性擅離職守
,杖責三十,降為錦衣衛千戶,鎮守正陽門,以觀後效!”
“王榷德貪贓枉法,販賣火器,罪不容恕,立時斬首,頭傳九門,以振綱紀!”
......
隨着朱元璋一連串的命令頒佈,原本爭得面紅耳赤的大臣們都露出了驚恐之色。
而王守林早在朱元璋的示意下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