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神煙

“快，快，衝上去！”

隨着一聲大吼，路振飛帶着一百多人趕了過來。

而在他身後不遠處，史可法、沈廷揚等人也急匆匆地朝這邊跑來。

史可法見到朱元璋出現在城牆上，急忙跑過來道：“陛......您怎能到這裏！”

他剛開口，見此處人員複雜，唯恐泄露了朱元璋的身份，便改了口，同時護在一旁。

朱元璋瞥了他一眼,並未作聲，又看向前方。

這時，沈廷揚也走了過來，站在了另一側。

黃宗羲見狀，愣了愣，隨即快步沖了上去。

只見他身形奇快，一雙手或拳或刀，專擊叛軍身體脆弱部分，而且每擊必中。

不一會，就有十幾人應聲倒下。

隨後黃宗羲挑起一桿長槍,抖了抖，又朝人多的地方殺去。

其他兵士見他如此勇猛，也立時跟着他沖了上去。

朱元璋初時還有些看不起黃宗羲，此刻見他雖身形消瘦，身體裏卻似乎蘊含了無窮力量，頗有感慨地道：“咱先前到看走眼了，沒想到黃卿竟有這好的武藝！”

史可法聞言，附和道：“太沖自幼習武，后又結識了武當傳人王征南，武藝更是一日千里。”

“只是他一直以讀書人自居，知道此事的人倒是不多。”

朱元璋試探道：“咱看黃宗羲與你交情並不深,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呢？”

史可法有些尷尬地道：“臣也是聽懋中（陳子龍）無意間提及，才知曉此事！”

朱元璋點了點頭

，隨即想到今日一直未見陳子龍的身影，便問道：“陳卿呢？”

史可法搖頭道：“今早懋中從臣這拿了手令，在各門抽調了兩百火銃手后，就一直未見他的蹤影，可能是在......”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到陳子龍帶着三隊兵士沖了上來。

其中第一、二隊兵士皆手持火銃，而第三隊兵士卻是拿着竹筒。

正在指揮作戰的陳明遇見陳子龍到來，急忙下令兵士和百姓後撤。

就在朱元璋驚訝之時，陳子龍已指揮第一隊兵士頂了上去。

“放！”

隨着陳子龍一聲令下，一道道火焰從火銃中射出，衝上來的叛軍立時變成了火人。

“退！”

“進！”

“放！”

在陳子龍有條不紊的指揮下，第一隊兵士立刻退下，第二隊兵士迅速上前，再次開火。

“啊！”

“退，快退！”

兩波攻擊過後，叛軍中已有近百人化身為火人，發出痛苦的慘叫。

而未受傷的人也心中驚慌，銳氣盡失，驚呼着後退。

“再放！”

陳子龍趁勢猛攻，將叛軍逼到了城牆邊。

與此同時，又有一群百姓或擔或挑着熱氣滾滾的油跑上了城牆。

陳明遇見狀，立刻下令反擊，將城上的叛軍逼到一處。

隨後又讓兵士守住垛口，護着那些百姓朝下倒油。

一時間，城牆下慘叫連連。

“放！”

這時，第一隊兵士在陳子龍的指揮下衝到垛口，朝下射擊。

在熱油的幫助下，不少登城器械都燃燒了起

來。

這時，一直沒有行動的第三隊兵士沖了上來，拔下竹筒中的木塞后，就將竹筒快速扔了下去。

朱元璋本以為擲下的是火藥等物，等了一會，卻未聽到爆炸之聲。

他心中好奇，剛要上前查看，陳明遇上前阻攔道：“陛下，城下有神煙......”

朱元璋聞言，想起黃尼麓以前曾講過，有一種迷煙性質的藥物，按照比例配好之後，研磨為細粉，於竹筒內壓實備用，可迷百步之敵，而且良久不散。

只是當時黃尼麓說此法已經失傳，沒想到今日竟在臨沂見到。

陳明遇見朱元璋沉默不語，便低聲請罪道：“陛下，此法雖有些歹毒，但為了您和全城百姓的安危，臣也顧不得太多了，還請陛下恕罪！”

朱元璋有些驚訝地道：“這神煙是你配置的？”

陳明遇猶豫了一會，沉聲道：“是的，還請陛下治罪！”

朱元璋聞言，笑道：“咱何時說過要治你的罪了？”

他說著，見陳明遇一臉疑惑，又繼續道：“你補全神煙配方，於朝廷有功，咱不僅不會治你的罪，還要重重賞你！”

陳明遇愣了愣，隨即見朱元璋一臉笑容，並沒有責罰的意思，跪下請罪道：“陛下，臣先前有欺君之罪。”

“其實神煙並非臣補全，而是東郊（畢懋康的號）先生花費數年研製出來的......”

朱元璋聽了他的講述，才知真正補全配方的人是畢懋康，隨即他腦

中又冒出畢懋康的相關記憶。

原來畢懋康本是歙縣上路人，擅長書畫和火器。

在萬曆年間曾任中書舍人，后累遷廣西道監察御史、陝西巡按、山東巡鹽御史等職。

只因他生性正直，不喜曲迎，遭到宦官魏忠賢排擠、被彈劾削籍。

崇禎登基后，曾任命他為南京通政使，后又升兵部右侍郎。

但那時的畢懋康見識到了朝廷的腐敗，已不太願意為官，加之又遭到同僚排擠，便上書請辭。

崇禎因愛其才，曾命他制武剛車、神飛炮等物，想以此挽留。

畢懋康奉命造成器械后，又藉機編寫了《軍器圖說》，上呈朝廷。

崇禎見后大喜，擢升他為南京戶部右侍郎，總督糧厘。

只是畢懋康上任不久，就與宦官發生衝突，最後無奈請辭。

朱元璋想到這，又想起先前黃尼麓在談及火器時，對畢懋康十分推崇。

而他也曾派人去請畢懋康，結果派遣之人回來稟告，說畢懋康因病離世。

他當時還嘆息了好一陣，沒想到今日竟從陳明遇處聽到了畢懋康的消息。

於是他笑道：“好，不知陳卿得了畢懋康的幾分真傳？”

陳明遇搖頭道：“說來慚愧，臣只是機緣巧合得到畢老的一些指點，算不得他老人家的弟子。”

朱元璋聞言，心中不禁有些失望，正想詢問細節時，城外又傳來一陣鼓聲。

陳明遇聽到鼓聲，立刻對朱元璋道：“陛下，叛軍怕是又要攻城了，還請

您迴避！”

朱元璋搖頭道：“無妨，你儘管忙你的，咱一會就會離去！”

他說罷，又朝後走了幾步，以免妨礙了陳明遇。

這時，一個兵士上前對陳明遇道：“陳大人，爆火藥已經運來了，是否現在就開始投擲？”

陳明遇望了眼城下，沉吟道：“爆火藥數量有限，等叛軍多些了再使用，你先......”

朱元璋見陳明遇安排得井井有條，知他留在此處不僅沒有意義，反而會影響對方守城。

就在他準備離去時，突然發現不遠處的一個陰暗角落裏，黃志成正一臉惡毒地盯着忙碌的陳明遇。

朱元璋見狀，心中立時湧上一股殺意。

因為根據錦衣衛的稟告，先前望淮門之所以發生嘩變，就是黃志成無端責罰守城百姓所致。

雖說其中有叛軍的身影，但黃志成卻也是禍首之一。

朱元璋沉吟了一會，想到黃志成尚有用處，又強行壓下心中的殺意，將史可法叫了過來，下令免除黃志成守城之職后，便離開瞭望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