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廢土之境06
十個瓶蓋整齊地排列在了桌子上。
女商人看了一眼,開口問:“這次要什麼,生活物資還是打錢到你卡里先還債?”
還債?
余然不清楚她指的具體是什麼,於是停頓了半秒才答:“物資。”
女商人點了點頭:“看來你最近不太着急家裏欠下的債務啊,不過沒問題,東西還是給你郵到固定地方,你自己去取。”
此時系統忽然蹦出了一條通知。
【npc懷疑指數+5%】
余然站在原地怔了怔,原來剛才女商人問她的那句話是一道選擇題,選錯了就是個陷阱。
看來和npc進行交談的劇情里,四級副本增加了難度。而如果持續選錯答案,就會導致類似無盡考場副本里眼鏡男的下場。
因此,想要在四級副本里生存,還要挖掘所扮演角色的一些基本信息,提高扮演的模仿程度。
余然邊思索着,邊慢吞吞地回:“行。”
女商人見她還不走,揮手趕人:“別愣着了,快回去吧,我一會還得去交差。”
余然轉身離開102室,但沒有直接離去,反而邁步上了一層台階。
不一會,女商人就鬼鬼祟祟地走出了居民樓,沿着一個方向往街道對側走。
余然特意隔了一段距離跟着她,走了很長一段路,才到達目的地。
眼前是一處廢棄的工廠,牆皮泛黃,磚瓦潰爛,后側的建築已然塌陷,徒留半片水泥地經受風吹日晒。
這工廠規模不大,一眼可見門口有個男人蹲在地上,他雙手插兜點着面前的易拉罐,抬頭見女商人來了,站起身打了聲招呼:“過來了啊,東西呢?”
女商人拎着個破袋子,裏面裝了幾十個瓶蓋:“都在這。”
男人見她拿來一兜子瓶蓋,忙數了數,隨後咧嘴一笑:“呦,這麼多寶貝,可值不少錢。”
女商人雙手叉腰,挑眉問道:“所以錢呢?”
男人仍在埋頭數瓶蓋,眼也不抬,隨口答道:“等老闆匯給我的。”
女商人見他態度平平的模樣,心裏有點不滿:“老闆打發我們來收廢品,竟然還拖欠我們工資?”
男人這時才蠻不在乎地看向她:“新業務嘛,老闆的研究需要大量資金投入,現在加工廢品這一行又一本暴利,肯定要摻和一腳的。”
女商人頓了半句,聞言疑惑:“那藥物真能研究出來?”
男人聳聳肩:“就算是個半成品,也得拿出來賣,至於藥物真能對異種病毒有幾分成效,那就是研究員的事了,老闆只負責賺錢。”
女商人越發皺眉:“老闆都已經這麼有錢了……”
男人不耐地打斷:“資本家賺錢永遠不嫌多,別說那些廢話了,回去繼續收集廢品,工資回頭就發我們了。”
“好吧。”
女商人不再多言,轉身離開了廢舊工廠。
男人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左右掃視了圈,很快也拐到小巷裏消失地無影無蹤。
余然在暗中默默看完這一切,沒再選擇跟上去,轉而回了守門人員工宿舍。
—
回到寢室后,她打開系統,只見上面寫着——
【您的支線任務‘撿瓶蓋’已完成!】
很好,接下來就是等着晚上開會了。
宿舍里沒有人,頭盔女應該也是出門完成任務去了,現在正合適她一個人訓練技能。
余然當即召喚出卡牌,開始小範圍地練習‘水銀’。
她前幾日已經能夠將水銀這張卡在一定攻擊範圍內運用自如了,接下來就需要一點點精雕細琢地提升操控度。
比如像現在這樣。
她指尖一掐,一道順時針流動的水銀漩渦浮現在空中,余然操控着這個漩渦逐漸縮小,然後開始運轉其中的每一分力量,讓它逐漸又變換成其他形狀。
這種練習會提升技能的掌控度,有利於最後形成自創技。而她現在對於自創技的領悟也比以前更深刻了,想來技能的運用是融會貫通的,她長久以來對其他卡牌的熟稔操控有助於當下對新卡牌的訓練。
余然盯着那道水銀,整個人沉浸在廢寢忘食的練習中,總覺得這次的訓練異常迅速,她已經隱隱摸到了自創技突破的邊際。
時間漸漸流逝,到了下午四點,走廊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接着左思晴衝進了宿舍。
她看見余然正好坐在窗邊,欣喜地說:“太好了,你在這裏,我正想找你!”她隨手關上門,一口氣接著說下去,“我出門剛完成支線任務,然後回宿舍樓時,你猜我看見誰了?”
余然眉眼微動,隨口猜道:“一號?”
左思晴眨了眨眼,錯愕地看着她:“你怎麼知道,我正巧看到他渾身髒兮兮地回到守門人宿舍,我覺得他肯定有點問題。”
還真是他啊,這麼晚才回來,看來他在下水道里碰到了一些麻煩。
於是余然哭笑不得地說:“我好像知道發生了什麼。”
左思晴湊上前來,滿臉好奇:“發生了什麼?”
接着余然把自己早上看到的事情經過告訴了她。
左思晴忍不住笑出了聲:“這也太……哈哈哈,我說怎麼好好一個人渾身髒兮兮的。”
兩人正說著,門被推開了一條縫,近旁傳來嘎吱一聲響。
是頭盔女回來了。
她一進門,看屋裏坐着兩個人,眉目一沉,下意識腳步往後退了退。
左思晴見有其他玩家過來了,也不方便再多說,於是拉起余然:“走吧,正好我們練習一下新的卡牌。”
余然看了眼頭盔女,隨後便和左思晴往門外走,一路上商量着該找哪個空地訓練一下技能,還沒討論出個結果,迎頭就被一道寒冰般的質問折斷。
“你耍我?”
抬頭看去,冰山臉正站在宿舍樓門口,顯然是一直在等人,見她們二人下樓了,面色陰沉地走了過去,停在余然面前。
余然凝視了他一會,面無表情地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心裏卻略微疑惑。
他不會是把早上的事當成自己的手筆吧?
背鍋俠?
冰山臉鑽過一次下水道后,心情差到了極點,語氣不善地道:“你早上是故意的吧,設好了陷阱等着我往裏跳,就為了支走我,好一個人完成支線任務。”
說著,冰山臉瞥了眼另一邊的左思晴,目光又徐徐落回余然。
余然剛想開口,卻聽他緊接着又說。
“呵,本來不想那麼快動手,但你既然非要挑釁我,那就今天做個了斷吧。”
冰山臉語速飛快,自顧自地說完話,也不等對方解釋,驟然伸出背後的手扔出一記飛刀。銀色刀光閃過,尖銳的利刃破空而來,倏地一下打到余然耳旁的牆壁上。
目光順着那柄刀子向左移,刀刃的左側,是她冒出血珠的耳尖。
余然眯了眯眼,感受到了耳旁傳來的刺痛,不動聲色地看向對面的人——
這個一號的速度竟然要快過S級預判的發動。
旁邊的左思晴本來聽了冰山臉的話還有點發懵,現在看到這一幕,又驚又怒地喊:“一號,你在做什麼?”
冰山臉低沉一笑:“你們兩個組隊來的,都是路人,對吧?”
兩人瞬間聽懂了他話里的深意。
這是一個鬼陣營的玩家,副本第二天,直接自爆身份找上門來了。
余然用手輕輕擦了下從耳旁流到臉頰的血,她低頭看了眼指尖沾染的鮮紅色,笑了笑:“想殺人就直說,少找那些借口。你能不能完成支線和我無關,我也不屑於做背後陰人的事。”
下一秒,她的身影瞬移到冰山臉身後。
二人之間的戰鬥一觸即發。
余然抬起手,指尖對準他的腿,剛欲發出一枚空氣彈,卻見他抬腳飛踢之間無數把尖刀飛射而出。
雯時之間,透明的子彈對上飛刀,只聽啪嗒一聲,一排刀片接連碎裂,子彈的飛馳也因阻力而轉移了軌道,射入地面留下一片黑色的灰燼。
冰山臉冷哼一聲,又是輕輕一揮手,無數尖刀飛旋在他身旁,密密麻麻形成一面刀牆,令人眼花繚亂。
接着漫天刀雨從半空而降,無數飛刀朝余然疾馳而來,尖銳的刀頭直刺向眼前。
然而眨眼之間,刀子猝然停頓,忽地急轉掉頭刺向另一旁的左思晴。
“小心!”余然剛出聲提醒,就見左思晴堪堪躲過一片凌厲的刀雨,身形略顯狼狽地退到了幾米之外,手臂洇紅一片,疑似被刀刃划傷。
余然看向不遠處的人,冷笑一聲:“本來給你機會公平單挑,你非要一打二是吧?”
冰山臉牽起嘴角,毫不掩飾話語裏的狂妄:“對付你們兩個,還真不需要。”抬手之間,又是無數尖刀飛速聚集,逐漸形成一朵刀花的形狀。
左思晴聽聞慍怒地抬起頭,走上前幾步一手攔住余然:“老娘就沒見過這麼囂張的人,你把他交給我,今天不弄死他,我就不姓左。”
余然拉住她:“別衝動,現在殺死他就打破了遊戲局面的平衡,我們還沒找到兇手的線索。”
左思晴身形一頓,思索片刻,提議道:“那把他毒暈吧,就用水銀!”接着闡述道,“你釋放一點點水銀,別太多,只要不達到致死的量就沒事。”
余然眉心微動,她攥起拳頭,又緩緩鬆開,一抹銀色悄悄浮現:“我試試。”
左思晴往前走近幾步,面上興味盎然地說:“你慢慢試,我先來會會他。”
自從復活后,她還沒怎麼動過拳腳,排名也從本來的前二十滑落到了第二十一名。
現在倒是個好時機。
左思晴看着冰山臉,眼中升起點點亮光:“就拿你來試試我的新技能吧。”
她抬起一隻手,無數黑色的影子從她的指尖一點點纏繞向上,轉瞬之間整條手臂都環繞着晦暗的線條。
高端玩家與低級新手的區別就展現於此。
左思晴初拿到卡牌沒幾天,就已經將‘鬼影’這張卡施展出了更強的戰鬥力。雖然這道攻擊還未達到自創技的程度,但也體現了她在掌控技能這方面的天賦。
對面,冰山臉踩着地上一柄柄橫空的尖刀步步走上高處,他懸在空中以手為起點,繼續雕刻着那朵絢麗的銀色刀花。
銀刀匯聚的花朵越來越大,刃處反射的光芒也越來越閃,剎那間,刀花迸射而出,周身匯聚起耀眼的亮光。
一道道鬼影也從左思晴的手臂迎向空中,流動之間宛如數條飛舞的藤蔓,黑色的波浪頃刻間突破向前方。
黑影的身體包裹向尖銳的飛刀,柔軟與鋒利互相交纏。刀刃無數次割斷那黑色的枝條,卻又被隨即奔涌而來的新一輪黑影冉冉纏繞。
冰山臉皺起眉頭,這黑影,割斷了又會再生,就像分裂的蚯蚓一般,屬實難纏。
冰山臉舉起一隻手,掌心緩緩越過頭頂,費力操控着刀花在空中翻轉,只見空中逐漸匯聚一面尖刀組成的牆壁。
接着,他另一手也慢慢舉起,尋準時機,忽然向空中奮力一抓,另一片刀牆遽然懸浮在了上空。
天空中的飛刀就像無限複製一般,一面面刀牆逐漸匯聚成一座城堡,數量之多將幾人頭頂得天光都遮得密而不透。
S級技能卡,尖刀。
而這是他的自創技,飛刀之城。
余然這時抬頭看向他,忽然開口:“你剛剛在我們面前說出那番話,原來是自以為有狂妄的資本啊。”
冰山臉微微一怔,隨後,就見那女生輕笑道:“你不會以為,只有你會自創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