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隔着垂下的翡翠珠簾,張太醫輕輕撥弄着指尖的金絲,面色說不上多好看。
身旁的王府管家臉上掛着挑不出毛病的笑容。
“張太醫,瞧您這神色,可是山墨生了什麼重病?”
山墨就是梅雪嫣現在這具身體的名字。
張太醫神色更多了幾分難看,想他張方海五代醫官世家出身,未及不惑之年便已執掌太醫署,是北梁最為年輕的太醫令,直屬於聖上的特職御醫。
可這靜王竟讓他給一隻貓看病!
思及外界傳聞靜王才是北梁背後真正的天子,將皇城朝堂淪為把耍之地,擾亂朝綱,以下犯上,謀逆之心昭然若揭,張太醫垂下的眼閃過些許憎惡。
“張太醫,靜王爺還等着呢。”王府管家聲音帶着笑。
張太醫一頓,餘光瞥到珠簾里那道端坐地筆直的身影,後背一凜,上回宮裏有個小太監只是給靜王上慢了一會茶,便惹了靜王不喜,被聖上下旨杖責,現在還下不來床。
張太醫抿了一下唇,快速道。
“靜王的貓,先前該是淋入冬雨,以至寒邪侵體,軀體閉而發熱,才會沖頭昏厥,待下官開個藥方,每日一副,不日便可康復。”
梅雪嫣偷偷豎起尖尖貓耳,在絳紫鍛祥雲紋金絲軟塌上躺平裝死。
梅雪嫣讀書是尖子生,語文自然也是好的,張太醫的話,她聽的懂,心頭悄悄給張太醫豎了一個大拇指。
張太醫是懂裝暈倒的,會說你就多說點。
至於為什麼要裝暈倒……
梅雪嫣現在有種面試時當著面試官放屁的社死尷尬,貓爪都能摳出別墅庭院。
如果不是在這躺平裝死,她估計要把貓貓頭埋進土裏,三天都不帶出來的。
早些時候,宋溪亭的護佑,讓梅雪嫣對他骨灰級貓奴的身份深信不疑。
所以,在宋溪亭發現她四隻腳走不利索,蹲下身打算抱她之時,她大發慈悲,打算賞宋溪亭一點來自貓主子的恩賜。
可梅雪嫣不知,當時的周遭眾人,見宋溪亭撐着白底墨染青竹傘緩緩蹲下,向梅雪嫣伸出手時,看向梅雪嫣的眼神均是透露着她祖上的貓貓墳前不知燒了多少高香。
靜王府上下皆知,他們這位金貴的主子極其厭惡同旁人親近。
梅雪嫣不知。
梅雪嫣祖上喜歡海葬。
所以,當她把宋溪亭廣袖上的竹紋抓出數十根絲線,解線解的正毛躁的她還在抱怨這個貓奴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也不知道直接抱着她走,還讓她爬上他的手臂,不知道自己的衣料又貴又滑,她抓不住嗎?
思緒一過,還在跟線頭battle的梅雪嫣突然打了個寒顫。
奇怪,怎麼好像更冷了?
梅雪嫣吸了吸鼻子,只當自己淋了雨,正打算繼續同這線頭battle,卻見身前的宋溪亭將握傘的手往旁邊一遞,他身後那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立馬上前,接過宋溪亭手裏的傘,替他撐着。
宋溪亭的手緩緩朝梅雪嫣靠近。
見宋溪亭突然開了竅,梅雪嫣也放棄同線頭battle,等着宋溪亭抱着她走。
看着離她越來越近的修長手指,梅雪嫣的貓耳朵來回動了動,即使討厭宋溪亭,也不由真心讚歎。
宋溪亭指節如玉,膚白如雪,好似一幅賞心悅目的藝術品。
可梅雪嫣沒想到,下一瞬,她就在這幅藝術品上留下了她慘不忍睹的貓抓痕。
……
宋溪亭手背有一種病態的蒼白,顯得那幾條血痕越發深可見骨。
“王爺?!”撐傘的王府管家難得沒掛住笑臉,驚慌道。
伺候宋溪亭多年,王府管家要比旁人更稍稍能了解宋溪亭的脾氣秉性。
山墨不知發了什麼瘋,突然襲擊自家王爺。
要知上次刺殺王爺的那位殺手,不只被王爺直接查出幕後主使,抄了他們全家,那位殺手的皮現在更是掛在幕後主使家的門口晃晃悠悠。
王府管家看向山墨的眼神宛若看着一隻死貓,他神色一肅。
“王爺,老奴這就給您找葯,山墨也請交給老奴處理吧。”
但很奇怪的是,宋溪亭並沒有點頭,常年漠然的臉難得頓了頓,看向抓了他就跳開,想跑又被線頭纏繞跑不掉,正嗷嗷亂叫的梅雪嫣。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宋溪亭你這個殺千刀的摸.胸.老.色.批!!!!!
宋溪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