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審判與血色的花火(七)
看到艾澤爾利落地奪槍反指着自己,貝爾摩德在驚訝了一瞬過後卻忽然笑了。
“好久不見了,艾澤爾,剛才我只是開個玩笑,聽說你之前失憶到連怎麼戰鬥都忘了,如今看起來你的身手恢復得不錯呢!”
艾澤爾卻沒有應和的意思,他的雙眸微微眯起,拿着槍從車裏慢慢起身,開始不着痕迹地審視着面前的女人。
八個月前,池田遙曾在工藤家與莎朗·溫亞德匆匆見面,但那時她才剛學易容術不久,沒有分辨出來。而如今看來,面前的這張臉上雖有化妝,但沒有易容的痕迹,應該是貝爾摩德的真容。
從長相來看,貝爾摩德的真容的確與莎朗有些相似的地方,但與帶着歲月刻痕的莎朗·溫亞德不同,貝爾摩德實際年齡看起來才30歲上下,混合著青春與成熟,又帶着性.感的風情,這大概就是後期克里斯·溫亞德的臉。
貝爾摩德化妝為莎朗,真的是刻意地朝着年老的方向化妝了,而這個千面的不老魔女,也果然名不虛傳。
在艾澤爾觀察着貝爾摩德的同時,貝爾摩德也在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着艾澤爾,她似乎絲毫不懼艾澤爾手裏的槍正在指着自己。
與艾澤爾對視了一會兒,貝爾摩德的紅唇忽然微微勾起,“怎麼,艾澤爾,你看了我這麼久,是有想起我了么?”
“沒有印象,不過你要是再用槍威脅我,下次我就不客氣了。”艾澤爾冷冷地開口道。
然後,艾澤爾的視線定格在了貝爾摩德的臉上。
“我聽說這次有兩名隊友,你就是另外一個?”
貝爾摩德點點頭,她雙臂緩慢地抱着胸:“這次的任務我是負責人,所以很快你就會重新認識我了,艾澤爾。”
艾澤爾瞥了一眼冷漠瞪着自己的卡爾瓦多斯,輕輕頷首表示自己相信了,手裏的槍也緩緩放下。
貝爾摩德自然地拿回艾澤爾手裏的槍,然後她的身體前傾,靠近了艾澤爾的耳側。
“貝爾摩德,我的代號,不要再忘了,艾澤爾。”貝爾摩德勾唇一笑,緩緩吐出幾個字。
淡淡的香水味猶在身前,艾澤爾眨了眨眼睛,神情呆了一瞬。
怎麼感覺哪裏不對的樣子……
但艾澤爾還來不及多想,轉眼間貝爾摩德已經撤回到了距離艾澤爾的幾個身位之外,而卡爾瓦多斯看向艾澤爾的眼神也越發冷漠。
憑藉演員的專業素養,艾澤爾很快回過了神,他向貝爾摩德點點頭,繼續維持着酷酷的表情。
“貝爾摩德,我記住你了。”
貝爾摩德滿意地點點頭,她拍了拍手吸引兩名男士的注意,然後大拇指倒豎著指向身後不起眼的公寓樓。
“那好,既然寒暄完了,那艾澤爾、卡爾瓦多斯跟我來安全屋吧,在任務開始前,我們需要先準備一些東西。”
說著,貝爾摩德率先轉過身走進了大樓。
艾澤爾起身跟上,但他還沒走到樓前,一道冷哼忽然從他的身後傳來。
“你應該學會對代號成員客氣一些,艾澤爾。”
“哦?”艾澤爾停下腳步,饒有興趣地轉過頭,面帶好奇地打量着明顯面露不快的戴着鴨舌帽的男子。
“你說的代號成員,是指你自己嗎,卡爾瓦多斯?”
卡爾瓦多斯瞬間被噎住了。
神他么指我自己,我們這一路都沒怎麼說過話好么!
卡爾瓦多斯狐疑地打量起艾澤爾,他突然有些不確定艾澤爾是故意氣自己的,還是在失憶之後連基本常識都忘了。
打量半晌卡爾瓦多斯也沒從艾澤爾的面無表情上看出什麼,只好抽着嘴角擠出了幾個字。
“……是貝爾摩德大人。”
“原來如此。”艾澤爾瞭然地點點頭,然後他彷彿不經意地瞥向卡爾瓦多斯,眼神中帶着一抹瞭然。
“那我應該怎麼做?”艾澤爾突然說。
卡爾瓦多斯不用多想就飛快地說道:“好好地聽從貝爾摩德大人的命令,以及……”卡爾瓦多斯忽然用拳頭抵在嘴邊,輕咳一聲,“不要產生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艾澤爾沒忍住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這是在說的你自己吧?不過你這傢伙的心思也太好猜了。
不過艾澤爾卻冷笑地盯着卡爾瓦多斯的臉:“如果貝爾摩德對我有意見,那她自己會說,用不着你來提醒。”
這句話在卡爾瓦多斯聽來就是變相的拒絕了。
這倒不是艾澤爾殼子裏的池田遙對同性有什麼想法,只是他絕對不能在組織建立一個好說話的人設。
一瞬間,卡爾瓦多斯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雖然組織那邊已經確認過艾澤爾的失憶,而艾澤爾也一貫是這種態度,但在這種時候,卡爾瓦多斯總感覺艾澤爾是在強調自己沒有資格管貝爾摩德的事。
而且,縱使艾澤爾真的沒有那個意思,卻不代表他不能給艾澤爾一些警告。
卡爾瓦多斯相信,要是這次任務開始之前能讓這個傢伙老實一點,貝爾摩德也不會說些什麼。
這樣想着,卡爾瓦多斯下意識做出了拔槍的動作。
但下一秒,卡爾瓦多斯的神情突然一變。
卡爾瓦多斯的視線緩緩下移,他原本還算平靜的眼神也逐漸被震驚所取代。
因為,他拿槍的那隻手還沒完全抬起,手腕就被艾澤爾捏住了,而在同一時間,艾澤爾的另一隻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柄餐刀,餐刀那冰冷的刀口正停在了他的脖頸處。
艾澤爾那雙冰冷的青綠色雙眸此時也鎖定了他,雖未言語,但卻散發著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卡爾瓦多斯盯着艾澤爾的表情,緩緩流下了一滴冷汗。
在他最後記憶里的艾澤爾還停留在去年在訓練場的那次對戰,那次的艾澤爾連槍都不記得怎麼用,就差點與他拼了一個同歸於盡。
而經過了大半年的訓練,彌補了槍械短板的艾澤爾一定變得更強。
卡爾瓦多斯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理智也在本能的驅使下瞬間回籠,被拿捏的手腕也不再用力掙扎,而是任其自然向下,意味着放棄了抵抗。
這次是自己大意了,是他沒能認清形勢。
他不應該在這樣近的距離攻擊艾澤爾,也不應該因為對方的態度而失去理智讓憤怒沖昏頭腦,以至於自己連武器都沒能成功用出。
艾澤爾不愧是組織這一代曾經的雙星之一,即使在失憶狀態都能達到這種程度,他也不愧能得到貝爾摩德大人的看重。
想清楚之後,卡爾瓦多斯別過了臉,低聲說道:“艾澤爾,這一次是我輸了。”
形勢比人強,卡爾瓦多斯不得不妥協。
更何況這次的任務還需要艾澤爾的支援,他絕對不能在這種時候艾澤爾交惡,從而影響到貝爾摩德大人的安全。
而且卡爾瓦多斯也明白,有這般戰力的艾澤爾從見面開始就沒有主動向他們發難,僅僅對他們的行為進行了反擊和警告,這本身就代表了一種態度。
聽到卡爾瓦多斯的話,艾澤爾卻是哼笑一聲,偷襲不成就認輸,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艾澤爾盯着卡爾瓦多斯的臉,思考起對自己最有利的處理辦法。
面對這些罪大惡極的組織成員,艾澤爾的第一個念頭是把人打暈扔到警察局裏或者直接幹掉。不過這也只能是想想,畢竟卡爾瓦多斯只是組織里的一條小魚,不值得因為他而引起組織忌憚。
就在艾澤爾糾結的時候,貝爾摩德的聲音突然從台階上傳來。
“到此為止了,你們交流完了就跟上來吧。”
艾澤爾警惕地抬起頭,他發現貝爾摩德的一雙碧眸正在饒有興緻地打量着他們。
在貝爾摩德的注視下,艾澤爾甩開了卡爾瓦多斯的手腕,並重新將餐刀藏起。
算了,這次已經給了卡爾瓦多斯一個教訓,他之後應該就不會來煩自己了。
“沒有下一次。”
艾澤爾冷冷地瞥了一眼了卡爾瓦多斯,就不再看他,直接順着貝爾摩德的帶領朝着安全屋走去。
一個小時后,幾人已經從安全屋回到了車上。
依舊是卡爾瓦多斯開車,易容后的貝爾摩德則坐在後排翹着腿,饒有興緻地打量前方的艾澤爾的表情。
在後面座位上,貝爾摩德能夠看到艾澤爾偶爾會從後視鏡里好奇地看向自己易容后的臉,而同樣的,她也能夠觀察到艾澤爾的表情。
對這種眼神早已習慣的貝爾摩德吸了一口手裏的女士香煙,緩緩開口。
“艾澤爾,今天的的任務就是輔助我,把目標人物湯姆遜·費迪南德引到適合狙擊的位置,然後再由卡爾瓦多斯予以擊殺。若對方設下埋伏或者發現了我們的目的,你則需要盡量地拖住對方人員,掩護我們撤離,當然,如果真發生了那種情況,卡爾瓦多斯也會從狙擊點輔助你。”
講述完任務之後,貝爾摩德發現艾澤爾似乎依然在後視鏡里盯着自己,沒有其他反應,她的腦海中忽然想起了卡沙夏的囑託,下意識又重複了一遍。
重複完之後,貝爾摩德打量着艾澤爾的表情,語氣遲疑道:“艾澤爾,聽明白了嗎,需要我再講一遍嗎?”
開車的卡爾瓦多斯發出一聲嗤笑,而艾澤爾則是薄唇緊抿,按照自己平時的語氣冷冷地開口。
“足夠了,不要質疑我的能力,貝爾摩德。”
既然組織已經知道自己記憶能力開始恢復,就沒有必要在這裏藏拙了,艾澤爾心想。
但貝爾摩德好像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她的目光通過掛在前方的後視鏡,揶揄地打量着艾澤爾的臉。
艾澤爾被打量得渾身不自在,他下意識別過頭避開了與貝爾摩德的對視。
錯覺么,為什麼他總感覺貝爾摩德看自己的眼神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