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有一日有一落魄漢子來到此地,也想拜馭齊為師,他到了拜神觀就不走了,朝恣相宮方向長跪不起,其實也不是沒有別人跪過恣相宮,只是沒這漢子有這般毅力,這漢子除非進食如廁,否則便是睡著了也保持跪着的姿勢,一連跪了十日,膝蓋已廢,再行動時便用兩隻手拖着身體行動,然而即便如此也還是每日朝恣相宮方向跪着。
如此有一月後,那漢子不見了,據說是被馭齊接走了,治好了他的腿,還收他做了唯一的弟子,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做蒼屏。
後來,傳說馭齊閉關不出,拜神觀里眾人的除魔請求就由蒼屏來代勞了。
說到這裏翁老爺搖搖頭,“我祖上幾輩皆傳蒼屏比馭齊還要慈悲,他不光會應允人們除魔的請求,還會應允人們看病的請求。他甚至打開恣相宮的結界,允許人們去恣相宮參拜,並收了不少門人。可後來,據說蒼屏也閉關了,他的門人們良莠不齊,有些竟開始做亂起來,變成為禍一方的勢力。”
水一問:“不知他們是如何為禍此地的?”
翁老爺嘆氣,“若是真人不急着前往姿相宮,或可多留兩日在我家中,等這個月十三日一到,便可見這亂象,我所說的除魔之事也與此有關。”
水一心想這姿相宮情勢似乎有些複雜,不如就等十三之後再上姿相宮。
月圓之夜,天空沒有一絲雲,在碩大的月亮照耀下,靜謐的天空泛着墨藍的光澤。地面也安靜的不尋常,似乎飛禽走獸們都藏了起來。
遠處走來一隊迎親隊伍,沒有吹吹打打,只有疾步而走,紅色的小小轎子在轎夫的手裏左晃右盪,不知是轎子裏的新娘過於瘦小,還是抬轎的人力氣太大,亦或是轎子裏還沒有新娘。
兩條黑色的健碩細犬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開道,它們通體黑毛油亮,連眼睛都是黑的,在深夜裏幾乎發現不了它們的存在,只有偶爾在月光下黑色細毛泛出的一層層躍動着的光澤能昭示着它們在夜行。
這一行人從西面曠野而來,似乎只是幾個須臾,便來到了且南郡城下。只是叩了叩門,城門便開了,從裏面走出一個新娘打扮的姑娘,緩緩朝着花轎走去。
這新娘太小了,只有抬轎人身形的五分之一,甚至不及那兩條細犬大,若是只瞧這一幕還當那新娘是個孩童。新娘還未上轎,她身後便又衝出來幾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手中拿着各式武器,說是武器,不過是菜刀、鐵鍬、棍棒之類。
新娘聽到身後動靜,掀開蓋頭,是一個美貌的少女,她張開雙臂阻攔衝來之人,急急勸阻他們不要再繼續往前沖,她嘴裏哭喊着,“菡娘是自願去的!你們別去送死啊!爹!娘!阿弟!爺奶!你們快回去啊!”
她身後的男女老幼們並不聽她勸阻,鐵了心的朝那些幾倍於他們的人和犬衝去。
這根本不是一場打鬥,而是去送死。沖在最前面的中年漢子被一個轎夫輕鬆就單手舉了起來,另一隻手一伸出,就要將他撕成兩半。
自稱菡娘的少女尖叫一聲,大喊道:“你們要是敢傷我家人一分一毫,我便立刻死在你們面前。”
轎夫愣了下,把手中的漢子往地上一丟,聲音瓮聲瓮氣,不屑得沖菡娘道:“你不過也就今晚有這丁點籌碼。”
菡娘流着淚朝親人們跪下,“你們快些回去吧,別為我送命了,你們要是有一點損傷,我即刻自盡在你們面前!”她說話時眼神決絕看着家人們,看到家人都不再向前,只是雙眼通紅的呆望着她,她起身快步上了那轎子,在矯中大喊一聲,“起轎!快走!”
轎子被輕鬆抬起,細犬又跑至前面開道,這群人和獸身形高大,沒幾個瞬間便消失在曠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