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先拿浴巾擦擦身。”季青臨將浴巾遞給姜酒,睨了一眼靠在牆上低垂着頭看不清臉上表情的秦烈。
橘黃色的火光下,秦烈臉上的巴掌印影影綽綽,看得出來用的力道不小,半邊臉都紅了起來。
季青臨收回視線,垂眸看向姜酒,嗓音低沉,"把濕衣服換下來,先換上我的睡衣?"
“嗯。”半濕的衣服黏在身上着實難受,姜酒吸吸鼻子,乖巧地點點頭,朝季青臨揚唇一笑,“多謝季上校。”
季青臨從衣櫃中找出一件尺碼偏小的上衣,要找褲子時就有些犯難,從剛才濕透的白T貼在腰身上時可以看出姜酒腰很細瘦,這些褲子對他而言不太合適,但季青臨還是選了一條拿出來。
“試試。”季青臨將白色的棉質睡衣遞給姜酒。
姜酒掃過季青臨手上的褲子,一眼就能看出這褲子對他而言又寬又長,便只拿起上衣大約往身上比了下,笑道,“這上衣對我來說已足夠長,我穿這個就行。”
“......”季青臨將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姜酒拎着寬鬆的睡衣,朝秦烈說道:“跟上,我有話跟你說。”
季青臨眉頭微蹙,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看着秦烈從他面前經過,亦步亦趨跟着姜酒到浴室里。
啪嗒,他聽見門被關上的聲音,季青臨臉色微沉,抬手揉了揉眉頭,有些煩躁地解開制服最上面那顆扣子。
浴室內,姜酒讓秦烈轉過身背對着他,快速將身上的濕衣服脫下,換上季青臨給的睡衣。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封閉的浴室內響起,再細弱的聲音都會被放大,秦烈只覺得耳朵開始發麻,眼神飄忽不知該看向哪。
“轉過來。”姜酒擰着漂亮的眉,惡聲惡氣命令道。
秦烈清淺的呼吸聲變得有些重,慢吞吞挪動步子轉過身,但頭還是低垂着的,雙眼發虛不知該往哪看。
就算如此,他一轉過身,當即看見兩隻嫩白的腳,腳背微微弓起,線條流暢,腳踝處很細,看起來不堪一折的樣子。
順着往上看,是兩條又長又直的腿,小腿曲線勻稱,一層薄薄的肉感延伸到大腿,然而在大腿根處,睡衣的下擺遮擋住了令人遐想的視線。
姜酒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跪下。”
秦烈抬眼與姜酒對上目光,觸及到姜酒因為氣憤而眼角發紅,眉眼漂亮凌厲的樣子,只覺得呼吸一滯。
怔怔地順着姜酒的話跪下,膝蓋重重磕在地上,瓷磚上的涼氣當即鑽入他的身體,秦烈也仿若沒感覺到,老老實實聽話跪着一動不動。
“知道錯在哪了嗎?”姜酒微眯起眼,抬腳踩在秦烈的大腿上,感覺到腳底下的肌肉結實流利,顯得很有力量感。
“剛摘下止咬器和頸圈你就敢造我的反。”,姜酒居高臨下看着秦烈,泛着水光的雙眼漫上一層怒意,跟亮出利爪的奶貓似的。
“這種話我要是再聽見第二遍,我不介意讓全軍校的人圍觀你帶着那兩樣東西上課。”
姜酒光裸着腳,順着秦烈的大腿往上踩,而後繃緊腳背用腳勾起秦烈的臉,居高臨下睨了秦烈一眼。
“聽清楚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無法忍受這種侮辱,秦烈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表情頗為古怪,臉色是前所未有的紅,默默忍受着一言不發。
目光一會兒直勾勾地落在姜酒的腳背上,一會兒又順着姜酒抬起的腿往中間看,額頭上冒出許多熱汗,汗水順着稜角分明線條流暢下頜流,一滴一滴落在自己脖頸處。
姜酒皺眉,當即將腳抽回,冷聲道:“在這裏沖洗一下再出去。”
“...是”秦烈的聲音如同被磨砂過般,音色沙啞不堪,像是從喉嚨里硬擠出來的一般。
姜酒打開浴室的門,徒留秦烈在浴室里,轉身回到辦公室內,朝站在桌子旁的季青臨道謝:“我穿剛剛好。”
“......”上衣堪堪蓋過大腿根,外面還露着一雙筆直均勻的腿,白得晃人眼。
更何況,走動時,隱約能看見衣物裏面露出來一點黑色的布料......
季青臨不自在地移開視線,語氣不復平時冷靜,“先把傷口包紮好。”
“哦。”姜酒點點頭,乖乖坐到辦公椅上,伸直手臂讓季青臨隔着些距離替他把傷口重新包紮好。
“軍校有通知什麼時候來電嗎?”傷口被重新包紮好,姜酒抬頭看着正在收拾醫藥箱的季青臨,“我們現在連門都出不去。”
季青臨拿出手機,上面的信號格顯示問號,便只好熄滅屏幕收起來,“停電,手機沒信號,也沒星網。”
“......”沒星網,沒信號?姜酒的腦袋都懵了一下,這麼好做任務的機會,要因為系統的搗亂而被迫放棄?
貿然讓季青臨口述聯繫方式會顯得很不自然,這世界基本都是通過星聊掃ID身份認證碼來添加聯繫方式。
“好奇怪,這些事居然同時發生。”姜酒順着季青臨的話回應道。
“軍校和聯邦那邊會想辦法,大約很快就能解決。”說到這,季青臨有片刻的停頓,才緊接着道,“你衣服都濕了,就在這裏留宿一晚也無妨。”
“那真是太麻煩你了。”姜酒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感覺今天一整天都在麻煩你,今天的晚餐都沒來得及吃完就離開了。”
季青臨皺眉,莫名不喜姜酒這幅客氣的樣子,“不必計較這些事。”
姜酒不禁嘴角一彎,眉眼間都是笑意,“幸好有你,季上校你人真好。”
謹記着自己惡毒炮灰的身份,姜酒臉色微紅地瞥了一眼季青臨,開始茶言茶語,“有你這樣的對象肯定很貼心吧,要是我也有就好了。“
季青臨神色一頓,嘴唇翕動正想開口,就被姜酒打斷道:“哦,我忘了,你還沒有對象,不然像我們今晚被關在一起這樣,你對象肯定要吃醋的吧,不過朋友之間這樣其實也正常啦。”
季青臨默然半晌,一時之間只覺得這話信息量極大,姜酒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暗示他?還是朋友間的玩笑?
不熱衷於社交的季青臨捉摸不透姜酒那句話是不是朋友間的玩笑,但當朋友一詞浮現在他的腦海里,季青臨的第一反應是抗拒。
他很確定,他並不想跟姜酒當朋友關係。
季青臨陷入怔松許久,目光無法從那張帶着淡淡笑容的臉上移開,半晌才道:“我並沒有找對象的打算。”
“我知道,對人冷感嘛。”姜酒這時專註凝視着季青臨的雙眸,笑意盈盈,“不過我才不信,每個人心中肯定都有一個自己的理想型。”
“你有?”季青臨心頭一跳,話出口又覺得問得很多餘,但又想知道答案。
“有啊。”姜酒清澈的眼眸里盛滿柔軟,笑道,“而且最近已經出現,不過我不能告訴你他是誰?”
“為什麼?”季青臨喉嚨滾動,追問道。
“因為我怕他會拒絕我...”姜酒垂下眼眸,不再回應。
最近才出現,怕會被拒絕,答案有些呼之欲出,季青臨只覺得心口好像被什麼輕輕撓了一下似的,不禁陷入瞬間的恍惚。
但又不敢完全確認,姜酒身邊還有一個秦烈,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令他莫名煩躁。
氣氛開始變得沉默而微妙,季青臨透過明滅的燭火看着姜酒的側臉,試圖從姜酒臉上找出些蛛絲馬跡來肯定自己的想法。
這種說話半遮半掩,曖昧不清,被吊著的感覺讓他既忐忑又期待,心裏不上不下,既期待答案又害怕答案。
季青臨有些坐不住,待聽到浴室的門被打開的聲音,他霎時打開衣櫃拿出睡衣,腳步幾乎是急促地走向浴室,看都不看一眼擦肩而過的秦烈。
簡單沖洗過後,秦烈一出來便看見姜酒臉上那抹一閃而過狡黠的笑容,不由得一怔,不明所以,試探地走到姜酒身旁。
聽到腳步聲,姜酒抬眸看向秦烈,“大約明天才能恢複電力,今晚估計要留宿這裏。”
“......”秦烈皺眉看了一眼門口的識別器,而後目光轉向屋內唯一一張床,“這是別人的床。”
姜酒若是要睡季青臨的床...
秦烈臉色逐漸沉下來,想問但怕姜酒又生氣,眉頭緊緊蹙起。
“看季青臨怎麼說吧。”姜酒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繼續低頭把玩手機中那些可以離線的遊戲。
待季青臨出來后,秦烈的目光開始變得防備,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姜酒整個擋住,手撐在椅背上形成個包圍圈。
長時間盯着屏幕讓姜酒的眼裏沁出點水光,姜酒下意識地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睏倦地打了個哈欠。
“過來洗漱準備睡覺。”聽到聲音后季青臨從抽屜里拿出兩套新的洗漱用品,放到洗漱台上,朝姜酒說道。
姜酒乖乖收起手機,站起身走到洗漱台邊,身後秦烈亦步亦趨跟着姜酒,眼疾手快擠出牙膏遞給姜酒。
姜酒側過臉睨了秦烈一眼,“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被姜酒的眼神麻了一瞬,秦烈俯身湊到姜酒耳邊,低聲道,“我還有很多用處。”
“......”被溫熱的氣息噴洒在耳邊,姜酒身體不自覺地軟了片刻,他抿着唇忿忿地將臉轉回去,“滾...”
倚在床邊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季青臨面無表情轉身從衣櫃裏拿出一套被子,在靠近床處往地板上鋪展開被子。
“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季青臨手指着屋內唯一一張床,對姜酒說道。
姜酒腳步一頓,在床邊停下來,看着僅一張床還有地上鋪着的被褥,有點摸不清季青臨的想法。
季青臨示意他睡床,那地上那個鋪着的,季青臨是打算和秦烈一起?
還沒等他想明白,季青臨將一張被子扔向秦烈,語氣淡淡,“自行找個地方鋪下睡。”
“那怎麼好意思。”姜酒身體一邊誠實往床邊挪,一邊不好意思笑道。
“沒事。”季青臨早就習慣,在征戰時,有時生活環境更惡劣,這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麼,“你手臂上有傷,睡床比較好。”
既如此,那他就不客氣了,姜酒躺進深色調的床鋪里,深色的床單襯得姜酒裸露在外的皮膚格外白皙光潔。
睡衣堪堪蓋過大腿根,光裸着兩條又長又直的腿微微分開仰躺在床上。
秦烈深吸了口氣,拉過一旁蓋住姜酒的身體,“快睡!”說完便靠着牆壁坐下,將季青臨扔過來的被子丟開,側過頭盯着姜酒的睡顏。
睡着后的姜酒看起來更乖,鴉黑濃密的睫毛低垂着,小而挺翹的鼻子線條流暢漂亮,色澤偏紅的嘴唇輕輕閉合著,他不動不鬧就規規矩矩睡着。
秦烈目光一寸一寸從姜酒臉上劃過,聽着姜酒清淺勻稱的呼吸聲,秦烈手指蜷縮又放開,幾番忍耐后,最終還是衝動戰勝了理智。
秦烈輕手輕腳地掀開姜酒的被子,一手穿過姜酒的後背,一手攬住姜酒的腿彎,小心翼翼抱起姜酒。
即便秦烈的動作很小心,但姜酒感觸到底下異樣的觸感還是醒了過來,姜酒手撐着秦烈的胸膛微微起身,待看清人後徒然清醒。
心頭猛地一跳,姜酒既茫然又憤怒,“你又發什麼瘋?”
“不睡別人的床。”秦烈認真道。
“不睡床難道睡/你啊?”睡夢中被驚醒,姜酒臉上滿是未消的怒氣,氣道。
“好。”
“那行,我要在上面。”姜酒微眯起眼。
在床的右側,平日裏這個點早就按時入睡的季青臨,一直被姜酒剛才那番話擾動心神許久都未曾睡着,聽到動靜后驟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