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跳月之會
白天祭祀儀式結束后，全體國人留在水幕前，進行盛大的跳月集會。
岩洞內看不見月亮，今晚卻是月明之夜。
跳月集會上，海人被允許用火。他們在水幕前不遠，生起巨大篝火堆，將周遭照耀得明亮一片。
篝火底部所堆放木柴，在熊熊火焰中持續燃燒，爆出了一陣噼啪聲。
從商船處所購買，烤得焦黃的肥羊、肥牛，以及捕獲的特色海鮮，在烈火中不停地炙烤着，散發出極為誘人的香味。
海人圍着篝火縱情狂歡，暢飲美酒，享用美食。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着歡快友好的氣氛。
侍女不斷地從烤羊最好部位削下肉來，再配上其他美食，整整四大盤放在了冰夷與孟明身前。
王子姿態優雅，只是小口小口地吃肉，不時抿了幾口酒。
孟明豪邁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一會就將盤中食物掃光。
吃飽喝足后，他才將目光望向圍繞着篝火，載歌載舞的青年男女。
跳月，是一種便於海人青年男女求偶的活動。他們通過載歌載舞，來選擇情投意合的對象。
孟明注意到，有幾個皮膚白膩，相貌姣好的少女，舞動時眼波流轉，舞姿也輕盈婀娜美。
她們衣着暴露，在火光下泛着誘人光澤。此等活色生香的美人，身邊自然圍住一群健壯小伙。
但在諸多青年男女心目中，今夜最受矚目者莫過於冰夷。
在火光映照下，王子一頭銀色秀髮，精緻的面龐越發顯得俊美，足以令人怦然心動。
但他靜靜坐在位子上，對周遭俊男美女都視若無睹。
孟明有了幾分酒意，也加入到人群中，隨着音樂翩翩起舞。
但這些熱情奔放的少女，卻與孟明保持距離，僅露出一個淺淺微笑。因為她們全曉得，女王夫婿招惹不起。
他覺得有些無趣，又回到座位上看熱鬧。
孟明陸續見到不少對青年男女，在一番跳舞唱歌后，來到他們面前。
據海人之風俗，青年男女在跳月時，只要彼此情投意合，就可來到君主、王子、官吏、父母等長輩面前，徵求他們同意。
只見冰夷微微頷首，眼前一對男女便牽着手，開心躍進火光照不到的茫茫漆黑中，盡情享受男歡女愛。
若雙方滿意，之後由男方父母請媒人向女方下聘，結為終身伴侶。
對這種情況，孟明不覺得奇怪，因為在大邦周也很常見。
每當舉行祭祀節日時，情投意合的青年男女，都會躲到林子間野合。
事發后，看對眼的就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至於沒感情的，在一夜歡愛后便會各奔東西。
就在這時，孟明看到他的屬下，南方武士排位第四的鯨赤，也來到篝火前載歌載舞。
他才跳了一陣子，就看上身邊一個膚白貌美，身材火辣的女人。只見雙方互相注視着，眼中發出熾熱光芒。
半響后，鯨赤悠然張開雙臂，女人臉上綻出花兒般笑容，投向他懷抱中，緊緊擁抱住對方。
於是，在諸人一陣陣起鬨聲中，他拉着女人來到冰夷面前。
孟明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待冰夷含笑點頭，鯨赤撓了撓頭，就牽着女人的手離開。
其他人……孟明掃視了周圍一圈，目光從幾個少年身上一一掠過
他的幾位南方武士，海冉與蟹嗣正坐在旁聊天。至於鰲泉與鯊迪，剛開始還看見二人，眼下不知上哪去。
這麼多人成雙入對，此時孟明唯一遺憾，就是妻子不在身邊。
白天，他眼睜睜看着女王，化為一條人魚，進到水中月神廟。
冰夷告訴他，母親待在廟中禱告，十二日後才出來。女王不在期間，就交由王子監國。
儘管有一絲遺憾，但孟明心情十分愉快，因為他已找到氐人之國。
自從來到海國岩洞，為了找尋氐人之國，他耗盡無數心血。
豈知自己一直苦苦尋找的氐人國，原來就在自己身前。
想到這裏，孟明不禁埋怨冰夷：“上次問你氐人國，緣何說不知曉？”
冰夷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淡淡道：“孟明兄，海國不叫氐人國。”
上一次，他也解釋過海國之名由來，確實與氐人沒關係。
孟明估計氐人之名，源於大邦周單方面稱謂罷了。
但他不禁感慨，來這裏這麼長時間，完全沒察覺到這位“養子”，以及與自己夜夜魚水之歡的妻子，竟然是魚人。
孟明神色有些憂鬱，旋即又抱怨：“那你為何對我隱瞞自己是人魚？”
“我不是魚人？”冰夷淡淡回答。
孟明剛要開口，卻見他凝視着自己，唇角略微上勾，露出一絲狡黠笑容。
“海國惟有母親……是魚人。”冰夷對他說，“她能隨意改變自身體質，下半身變為雙腿或魚尾……”
孟明忍不住道：“可是，你是她兒子！”
冰夷微微一笑，“魚人也可以與人族通婚生育，但他們所生孩子，不具有魚人體質特徵，僅繼承母系部分力量……”
孟明微微點頭，他見識過冰夷在水中呼吸自如，通過吟唱迷惑生物，以及召喚魚類之能力。
於是，他話音一轉，又問起白天所看到儀式。
“那一條人魚是誰？”孟明問他。
“她是海國月神廟祭師……”冰夷對他說。
“祭師？”孟明詫異地眨了眨眼睛，心中有諸多疑惑。
冰夷不住口地喝酒，也有了幾分酒意。
“隨我來罷！”他搖搖晃晃站起身子，拉着孟明的手往前走去。
兩人來到水幕前，冰夷緩緩揚起右手，修長食指朝水中指了一下。
孟明抬頭望去，十一顆帶着森冷寒意的夜明珠，懸浮於水中，看上去極為皎潔明亮，恍如天上月亮。
他不解問道：“冰夷，哪裏采來這麼大顆珠子？”
冰夷緩緩垂下手，按住孟明寬厚結實的肩膀。
他沉吟了下，才緩緩道：“據我族傳說，這十二顆明月珠，是由月神賜予初代海王，其威力無窮，可守護海國。”
望着水中珠子，冰夷思忖片刻后，續道：“自此以後，十二顆明月珠成為海國傳國重器，一直安放在這片水域中。”
孟明聽了沒有再追問，只點了點頭。
冰夷抬頭望着他，續道：“無盡之海的岩洞，是海國聖地。歷代海王都會來神廟祭祀。月神所賜月明珠，可庇佑海族繁榮昌盛。”
月神賜予……孟明心裏嘀咕，海國還不是被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