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第 42 章
回到家她媽正在廚房做飯，炒臘肉的香味傳出來，那一點家的氣息，總算讓池涼雨緊繃的神經舒緩下來。
“是明天高考吧？”她媽聽到動靜，在廚房裏問。
“嗯。”池涼雨打開冰箱拿了瓶罐裝可樂，目光從最上層放着的啤酒上掃過，那是上次她爸回來買的，家裏也沒有人喝，就一直放着，她突然想喝，不過明天高考，讓她媽知道了又要罵她，還是算了。
沈芳梅探出頭說：“記得訂好鬧鐘。”
池涼雨合上冰箱門，點頭說：“我知道。”
當天晚上池涼雨失眠了，一想到明天就要考試，她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古詩詞，生怕自己哪句背的不熟，考場上想不起來，反反覆復幾次起來，就為了看一眼課本，確定自己沒有背錯。
折騰了不知道多久，睡着后也不安穩，一直做夢，第二天鬧鐘還沒想響她就已經醒了，腦袋暈乎乎的卻再也睡不着，乾脆坐起來背書。
背到鬧鐘響了，池涼雨立刻去洗臉刷牙，生怕耽誤時間。
剛出去，就聽她媽在廚房說：“起來了，我飯快做好了，吃完飯我送你去學校。”
池涼雨愣了一下，說：“好。”
她已經不記得上回她媽送她上學是什麼時候，好像是初中剛入學，不過實在太久了，她都快忘了。
從家裏去考場也很方便，有免費的出租車可以坐，到了考場附近，交警已經設置了下車點，考場附近不允許車輛進入。
下了車，沈芳梅把她送到學校門口，也沒急着走，一直等到考生入考場。
這種陪伴的感覺讓池涼雨很新奇，她有點不適應，不過在對比校門口龐大的家長群體之後，她也就默認了。
上午的考試很順利，考完試出來，池涼雨順着人群走出去，在校門口的奶茶店被她媽叫住。
沈芳梅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正滿臉不耐煩，她拉住池涼雨往外走，邊走邊說：“走走走，人太多了，我飯都做好了，回家吃完飯趕緊睡一覺。”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把電瓶車開進來的，行人路上全是考完試出來的學生，擠了許久才開出去。
電瓶車上安裝的遮陽傘擋住了灼人的陽光，池涼雨並不覺得曬，她一手拿着考試袋，一邊低着頭心無旁騖地吃剛買的雪糕。
耳邊沈芳梅的聲音一直沒有消停：“下午還考試，吃雪糕也不怕胃疼，就那麼好吃啊？外面的東西不幹凈，你瞧瞧這路邊攤，還有學生買，也不怕吃壞了影響考試……”
下午考完試出來，校門外等她的人里又多了她爸，沈芳梅顯得很高興，回去途中還在抱怨：“你說你，涼雨今天高考，你晚上才過來，都考完了。”
“這不是上午有事了，行了行了，我買了魚，趕緊回去做個豆腐鯽魚湯，喝了補腦。”
“你不說我也知道。”
池涼雨坐在後座一直沒說話，她看着窗外來來往往的車輛，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晚上她爸沒走，第二天開車送池涼雨去考場，下午考完最後一門出來，池涼雨如釋重負。
從教學樓往校門口走的路上，身邊考完試的學生都在議論着去哪裏玩，池涼雨才想起來，高考結束后總是要出去玩，不過她沒有朋友，也沒有地方可以去。
池涼雨又想起聞默，她害怕遇到聞他，相比較之下還是躲在家裏最安全。
不過她爸還沒忘記上次說要慶祝的事，帶她去吃了火鍋。
晚上回到家池涼雨洗了澡，躺在卧室床上時，還是沒忍住拿出了手機。她要找個時間還回去，手機放在她這裏就好像還和聞默有牽扯，而且事情拖久了總歸不好。
或許是終於考完試，長久以來壓在心頭的重擔終於沒有了，讓她有種空虛感，就忍不住開始想東想西，思緒便再次被聞默佔據。
池涼雨捏着手機，拇指放在開機鍵上，猶豫到底要不要開機，她需要通過手機聯繫聞默。
“涼雨，出來吃水果。”她媽在外面叫她。
池涼雨趕緊把手機藏起來，用被子蓋好，對着外面回了一聲：“來了。”
算了，下回再看吧。
高考完的第一天，池涼雨終於體會到了睡到自然醒的感覺，起床后也不用學習，不用沒完沒了地做試卷，而且家裏只有她一個人，沒有人管她，前所未有的自在。
她打開客廳的空調，找了一部很久之前就想看的電影，中午做了咖喱，沒吃完的放進冰箱，留着明天吃。她好像從沒有這麼輕鬆過，聞默帶給她的陰霾似乎正在逐漸遠去。
直到她從陽台看到聞默在樓下徘徊，池涼雨瞬間獃滯住，脊背竄起陣陣寒意，有種正被他盯着的錯覺，好半天才想起來拉上窗帘，生怕被他找到。
這時家裏的電話突然響了，池涼雨心臟猛地一縮，半天才回過神，或許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她也沒多想就接了電話。
“喂。”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池涼雨拿開話筒看了看，又試着叫了幾聲，還是沒有聽到聲音，這下確定是騷擾電話，池涼雨直接掛斷了。
不過被這麼一打岔，她心裏的恐懼情緒消退不少，但還是怕聞默會上樓。
回到卧室，池涼雨拿着手機猶豫許久，還是沒有勇氣開機，她害怕給聞默打電話，準確的說她只是想像着聽到聞默的聲音，就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手腳冰涼，面對聞默讓她感到恐懼。
還好一直到沈芳梅回來，她都沒有聽到敲門聲。
因為這件事，池涼雨害怕聞默找到她，更加不敢出門了，原本想着找暑假工的事，更是連開始都沒有，好像就已經結束了。
然而這一天上午，家裏的門突然被敲響。
沉悶的敲門聲像是錘在池涼雨心上，她嚇得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走到門邊，眼睛湊近門上的貓眼，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門外站着的聞默時，還是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電話的鈴聲突然在耳邊炸響，池涼雨嚇得一抖，下意識看過去，突然間明白，這通電話是聞默打的。
她不敢接，但是聞默在外面就已經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壓力，她害怕聞默不管不顧直接在外面喊起來，光是想到這種可能，她就怕得要死。
沒多久電話掛斷了，但緊接着再次響起，池涼雨單是聽着刺耳的響鈴聲，就已經心驚肉跳，她沒有多少思考的時間，情緒高度緊張之下，最後還是接了電話。
“開門，你也不想被人看到吧？”話筒里傳出聞默的聲音。
“你……”池涼雨深吸了幾口氣，才把話說出來：“我那天已經跟你講的很清楚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纏着我？”
“我也不想，可是你不理我，我只能這麼做。”
“我求你了，你別纏着我了。”池涼雨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覺得自己都快要哭出來了：“你有那麼多人喜歡，我們只是交易不是嗎？”
“開門，不要讓我說第三遍。”聞默顯然不為所動。
池涼雨猛地掛斷電話，她還沒有從思緒中走出來，敲門聲再次響起，一下又一下回蕩在耳邊，她簡直快要瘋了。
可這還沒完，電話也緊跟着響起，兩種聲音在耳邊無限放大，池涼雨崩潰地捂住耳朵哭起來，在聲音的逼迫下，終於承受不住去開了門。
“怎麼哭了？”聞默走進來，曲起手指抹掉她臉上的淚珠。
池涼雨揮開他的手，並不想理他，扭頭往客廳去。
聞默對她的態度也不生氣，關上門往前幾步，眼睛打量了一圈，拽住池涼雨進了她的卧室。
“你幹什麼？”池涼雨掙開他，躲在門邊，好像這樣就能離他遠點。
聞默沒說話，打開衣櫃四處翻看起來。
“你幹什麼？”池涼雨又問了一遍，看他都把自己的衣櫃翻亂了，終於忍不住上前阻止。
“有行李箱嗎？”聞默扭頭問她。
“你想幹嘛？”池涼雨抓住他，想把他拉到外面。
聞默挑了幾件衣服隨手扔到床上，蹲下身又打開池涼雨裝內衣的抽屜，邊挑選邊說：“當然是收拾東西跟我走。”
池涼雨咬牙，推開他合上抽屜，雖然不知道聞默想幹什麼，但是她怎麼可能跟他走，當即搖頭說：“不可能。”
聞默站起身朝她笑了笑，拿出手機，點了幾下遞到她眼前。
池涼雨只掃了一眼，瞬間如墜冰窟。
“現在，給你媽打電話。”聞默彎腰在她耳邊說：“說你找到暑假工了，但是離得有點遠，不過店裏提供住宿，你收拾好東西，今天就搬過去住。”
他話才說完，池涼雨突然搶奪他的手機，聞默沒有阻攔，任由她搶。
池涼雨拿到手機后立刻打開相冊，入目全都是她，她紅着眼睛，點了全選，把所有東西全都刪除。
聞默在一旁看着她刪，不慌不忙地說：“沒關係，雲盤裏還有很多，你儘管刪。”
池涼雨猛地抬頭看向他，聞默微微一笑，聲音像淬了毒：“你不打電話也行，那我就只好把視頻發給你媽了。”
池涼雨久久無法反應，腦海中反反覆復都是剛才看到的畫面，屏幕上播放的只有幾秒鐘的視頻，沒有聲音，畫質卻無比清晰，是她和聞默□□的視頻，準確的說只有她入了鏡。
“你想幹什麼？”池涼雨呆愣愣地問。
“跟我走，只要你今天跟我離開，我就不會把視頻發給你媽。”
“我沒有行李箱。”池涼雨說，她沒有出過遠門，自然也不需要用到行李箱，本來還想等錄取通知書到了，她再去買。
“那就用袋子裝，反正只是隨便拿幾件衣服。”聞默從門后拿了一個紙袋子，把剛才挑選的幾件衣服裝進去。
“好了，走吧。”
池涼雨沒動，好像還在發愣，眼睛無神，聞默也不急，心情很好地把玩着她的手指，等她回神。
“你放過我好不好？”良久，池涼雨帶着哭腔求他，眼淚已經淋濕了睫毛，黑白分明的鹿眼含着一汪水光，眼尾濕漉漉地垂着，好不可憐。
“走還是不走？”聞默輕聲問。
池涼雨一瞬間有些絕望，她點頭，表情有些麻木，她後悔了，她不該招惹聞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