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 11 章
念完宮筠自己笑得前俯後仰，她把紙條往地上一扔，看着池涼雨去撿，像是發現了什麼大秘密一樣，逼問道：“給誰寫情書呢？該不會還惦記着班長吧？還下回再給他做，你做什麼東西了？”
池涼雨握緊紙條，抬眼看到的是所有人臉上如出一轍的探究，還有嘲弄，她咬緊了牙關。
“我們不如搜一下免費湯的桌洞，看看裏面有什麼。”彭佳瑤大聲提議道，說完當先過去，很隨意地從池涼雨桌洞裏掏出一本書，隨便翻幾頁看看，然後渾不在意地扔掉。
楊帆坐在裏面，見這情形也沒說話，握着筆裝作在做題。
“說不定還能搜出來寫給班長的情書呢。”宮筠附和了一句，輕蔑地看了池涼雨一眼，用行動表示支持，下了講台也過去看。
“滾開。”池涼雨衝過去試圖阻止，反倒被人攔住，兩三個人輕而易舉就制住了她。
“哎，這好像是班長的書。”一個女生髮現了秘密，舉着剛剛從桌洞裏拿出來的語文書，指着書上面的筆記說：“這是班長的字跡，我認得。”
頓時教室一片嘩然，沒想到真能搜出東西，大家的注意力瞬間集中到這裏，還有人跑來看。
彭佳瑤一把奪過書查看，她翻到書第一頁，圖畫下面有用膠帶粘過的痕迹，而且正好是兩個字，她看到這兒簡直怒火中燒，揚起手打了池涼雨一巴掌。
她一點也沒收着力氣，啪的一聲特別響亮，池涼雨腦袋都嗡嗡響，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或許是憤怒，她一下子掙開了鉗制住她的女生，衝過去揪住彭佳瑤的領子，朝着宮筠甩過去，直接將兩個人推得仰倒在後面的桌子上。
課桌被撞得險些翻倒，書本嘩啦啦掉出來，坐那個位置男生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指着池涼雨就罵道：“免費湯你找事兒是吧？”
池涼雨沒理他，順手拿起一本書，逮着一個女生朝她頭上砸。
可書本重量有限，砸人並不算疼，池涼雨有些遺憾，反應過來的其他人立馬和她打起來，幾下便把她制住，按在地上毆打。
嘭，門被人摔響。
教室霎時間靜得落針可聞，聞默走進來，淡然地掃視了一圈，問：“你們是想鬧翻了天嗎？”
隨着這句話落下，池涼雨才被人放開，她扶着凳子從地上爬起來，扎頭髮的頭繩不見了，及肩的頭髮披散着，亂糟糟的，她的嘴角和顴骨還有被人抓出來的傷痕，整個人都狼狽不堪。
“班長，是免費湯給人寫情書被我們發現了。”宮筠搶着告訴聞默。
情書？聞默眉梢一動，看了眼池涼雨，眼底結了冰。
彭佳瑤也趕緊說：“對了班長，她還偷你的語文書，不信你可以看，她還把你名字粘掉了。”
她說著，踩着一地的書本，趕緊過去把語文書遞給聞默。
聞默接住書，隨便翻了幾頁，又扭頭看了眼鐘錶，卻是對班裏人說：“都一點半了，回座位學習吧！”
聽這話的意思是要輕飄飄放下，彭佳瑤哪裏甘心，出聲道：“班長，她偷你的書。”
“回座位。”聞默沒解釋，只這樣和她說。
池涼雨猛地抬起頭，眼眶泛紅，如同受傷的小動物，她推開擋路的人，把剩下幾本她們還沒搜到的，聞默給的書找出來，轉身一股腦全朝着他扔過去：“書是你給我的，我不要了。”
聞默沒躲，任由書砸在身上，其他人看得卻要氣炸了。
“都幾點了還不知道學習？”班主任進來教室，看到這樣的場面，不用誰說，立刻將目光投向池涼雨。
“都坐回去學習，池涼雨、聞默、彭佳瑤，跟我出來。”
沒人敢不聽班主任的話，各自回到座位，地上散落的書也沒有人撿。
聞默和彭佳瑤跟着老師出去了，池涼雨蹲下來，撿起她的書一一放好，至於聞默的書，她沒有管，然後才到教室外面，準備接受班主任的訓斥。
她去晚了，班主任已經問完話，看到她，只下達了一個通知：“明天叫你家長來一趟。”
回到教室，聞默看到地上還躺着的書，彎腰去撿，彭佳瑤趕緊幫忙。
聞默道了句謝，拿着書放到池涼雨桌子上，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班主任還在班裏，池涼雨也沒法跟他爭執，默認接受了。
下晚自習前池涼雨把紙條放進桌洞裏，期待那個人看到，不過今天被宮筠念出來，寫得什麼全班都知道，好像也沒有什麼新奇的了。
池涼雨其實想重新寫一張，想問問那個人，明明知道她是寫給誰的紙條，為什麼不能站出來說一句話呢？告訴別人這不是情書。
可是池涼雨沒寫，她很清楚，根本沒用，就算那個人站出來，也只會引來新的誤會。
如果那個人是男生，這件事的定義就會變成她給那個人寫情書，如果那個人是女生，敢和她傳遞紙條，說不定就會變成下一個被欺負的對象，而且又怎麼去解釋他們之間的關係呢？她都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太奇怪了。
晚上回到家，池涼雨看鞋架就知道她爸又沒回來，她沒有覺得失望，回房間放下書包，就去了主卧找她媽。
“媽，我想用一下你手機，給我爸打電話。”
沈芳梅正在玩手機，聽到這話二話不說，直接把手機遞給她，還叮囑道：“問問你爸什麼時候過來，都好幾天了，我才是他老婆。”
池涼雨是要和她爸說明天請家長的事，但是她媽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看着，她想出去打電話怕是沒可能，但當著她媽的面兒，這事根本沒法說。
“媽，我出去打。”池涼雨試着說。
“出去幹什麼？你爸那人在電話里最會耍花招，我盯着才放心。”沈芳梅不樂意，說完又催促了一句：“打呀！”
池涼雨沒辦法，只好撥通了她爸的手機。
鈴聲響了很久被掛斷了，沈芳梅臉色瞬間變差，卻也沒放棄，指揮池涼雨再打。
第二遍還是被掛斷了，沈芳梅板著臉沒說話。
池涼雨看看她，覺得是個機會，小心說道：“說不定我爸這會兒不方便接，等會兒再打吧，我先出去喝口水。”
說完看她媽在生悶氣，也沒工夫注意自己，池涼雨趕緊拿着手機出去，順便關上了門。
到了廚房，她趕緊又撥通她爸的手機，心裏一個勁兒地祈禱，希望這回她爸能接電話，彷彿聽到了她的祈禱，鈴聲響了幾聲，接通了。
她爸的聲音很不耐煩：“你一天到晚打幾道電話了？煩不煩啊？”
“爸，是我。”池涼雨趕緊開口。
“涼雨啊？”
“爸，我跟同學起了矛盾，老師讓家長明天過去一趟，你能不能去學校？”池涼雨捏着衣角，有些緊張。
“叫你媽不就行了。”池俊推脫道。
池涼雨捏緊了手機，說：“爸，你天天不回家，連去一趟學校都不行嗎？”
手機那頭沉默了片刻，她爸才說：“行，明天我去你學校看看。”
池涼雨猛地鬆了口氣，趕緊往主卧跑，邊說：“爸，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她打開門進去，床上沈芳梅看到她在講電話，當即眼睛一亮，趕緊擺手示意她過去。
“嗯嗯，你好久不回來了。”池涼雨走到床邊。
沈芳梅把手機奪過來，開了免提，池俊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我這邊忙，過幾天就回去，你好好學習，就這樣。”
一聽這話就知道是要掛斷了，沈芳梅忍不住開了口：“過幾天過幾天，你整天就會說這話，回一趟家還要八抬大轎去請你嗎？”
“聽聽你說的這話，我不想跟你吵，沒事別一天到晚給我打電話，都成騷擾電話了。”
“我也不想跟你吵。”
話還沒說完手機就掛斷了，沈芳梅氣得把手機摔到枕頭上。
池涼雨見狀悄悄走了。
第二天去學校，池涼雨沒有在桌洞裏找到紙條，只有一顆檸檬糖，她有些失落，不經意扭頭，卻看到宮筠在盯着她，瞬間寒毛直豎，後知後覺想到，如果有紙條，恐怕她剛拿出來，宮筠就會過來搶，然後重複昨天那一幕。
想到昨天，池涼雨心底發寒，她不由慶幸，還好沒有紙條。
平安度過了早讀，上午第二節課下課，聞默忽然過來通知她：“老師讓你去辦公室一趟。”
池涼雨立刻明白，是她爸來了。
雖然知道遲早要面對，但是去的路上池涼雨還是心情忐忑，等到了辦公室，正好聽到她爸和班主任說：“是是是，回頭一定教育好孩子，早戀太不像話了。”
池涼雨本來還想說一聲報道，但是這會兒已經不想說了，默默走過去，站到她爸旁邊。
“明年六月份就要高考，她成績是還不錯，但是這樣下去真不行，早戀最影響成績，說下滑就下滑，防不勝防，你們做家長的一定要好好看着小孩，有一點苗頭都要及時掐斷。”
“我平時工作忙，孩子都是她媽管，有什麼事她媽也不跟我說，我還真不知道，謝謝老師，涼雨叫你操心了。”
池涼雨靜靜聽着他們說話，外面上課鈴都響了，班主任才對她說：“這件事我已經跟你爸說過了，雖然影響是惡劣了一點，但是你平時學習也認真，回去之後要更加努力地去學習，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班主任這邊說完，池涼雨還沒開口，她爸趕緊拍了她一下，示意道：“還不快謝謝老師。”
“謝謝老師。”池涼雨低頭感謝，臉上沒什麼表情。
“好了，回去上課吧！”班主任擺了擺手。
出了辦公室，池涼雨低着頭沒說話，到了樓梯口，她要上樓，她爸下樓，分開前才聽到她爸說：“回教室去吧！早戀那事兒我也不說什麼了，是你媽沒管好你。”
“爸。”池涼雨叫住他，懇求道：“別告訴我媽行嗎？”
“怎麼？怕你媽打你啊？”
池涼雨點點頭，然後很是意外的，她爸竟然摸了摸她的頭，和她說：“行，不跟你媽說，好好學習，明年考上大學我給你訂升學宴。”
說完就下樓去了。
池涼雨垂着頭，眼淚忽然砸下來，她捏着拳頭轉身往樓上去，邊走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