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火海

第十九章 火海

安藤夫婦家,二層書房。

“呲~”臉上的面具從左下角被毅然撕開,老年的容貌下藏匿着清秀靚麗的容顏,順手把撕破的面具隱藏在書櫃裏。

希紗依依不捨地透過窗戶看着純優黑漆漆的房間,瞳凝秋水,憂鬱深邃,滿眼溫柔地凝視着,她不怕生死,卻怕離別,相隔十年的又一次離別,她真的好捨不得

撇過頭,猶豫不決地閉上了眼,似威尼斯日落,決絕地拉上最後一道窗帘,閉緊了最後一條縫隙。

“希紗,這一次,我保護不了你了。”楓澗走進書房看着自己的妻子。

“我從不後悔我的選擇,愛你,所以嫁給你。如果說走出這樣的結局,那也只怪你太聰明啦。”

楓澗柔和平淡地笑着搖搖頭:“電話中斷,想必是他屏蔽了附近信號,也不知道優醬有沒有聽到那個人的名字。沒聽到也好吧,只要不去探究這一件事,Joe不會動她的。”

“能在那位先生的眼皮底下瞞着全組織保下優醬的命,他也算是儘力了。”希紗感慨道。

一陣腳步聲迴響在整間屋子,安藤夫婦同時看向書房門,從容不迫,少了一份緊張,多了一份凝重。鞋子與地板碰撞的聲音由遠及近從,模糊到清晰。

那一刻,終究來臨,誰也逃不掉。

推開門,着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冷哼中帶有笑意,他說:“好久不見,Ethan。”

希紗自然而然地喊出了他的名字,聲音很小,像是硬生生摩擦出來的一樣:“Joe。”

戴着白手套肆無忌憚地鼓起掌來:“希紗,十年了,還能記得我的代號啊。你女兒的那雙眼睛跟你好像,麻煩讓一下。Ethan,我給你一次殺我的機會,讓我看看曾經的Ethan有多厲害。”

Joe漫不經心抽出口袋裏的手槍,向上拋出,扔在半空中。隨着突然間的提膝鞭腿,楓澗反應敏捷地左臂蜷曲,貼緊臉部左側,高位格擋的同時,右腿前踹,Joe很快收腿,提膝格擋。

手槍被拋擲到最大高度做自由落體在兩人之間掉落,二人不由分說不約而同向後退了一步,只聽“砰”的一聲,手槍掉落在地板上。二人甚至看都沒看一眼,沒有人有拿槍的想法。

還沒能平靜下來一秒,Joe連踏兩步,起身跳至半空,一記下踢朝頭劈去。楓澗重心靠右,側身躲過,縫隙間,快步上前,手刀下劈,被閃過又迅速切換肘擊攻擊右臉頰。楓澗深知Joe即使難有缺陷,但對於一個左利手來講,右側更容易暴露破綻!

沖膝,連帶橫踢,提膝擋住一記前回踢,兩人打的互不上下,無論是出拳速度,出腿速度,反應格擋速度都處於頂尖狀態,可以說是難分勝負。手槍在地上被踢的到處亂竄,希紗緊蹙眉頭,倚着書櫃,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怒吼道:“Joe!夠了,停手!”

眼睜睜看着兩人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希紗上前一步熟練地踢出了后回踢,Joe立即後仰,向後退了幾步穩住了重心,無所謂地甩了甩手,整理好有些起皺的西裝:“不是麻煩你讓一下嗎?”

希紗無意間看到腳邊的手槍,腳尖踩住彈夾,用力一點,手槍輕輕鬆鬆彈到了腳背上,毫不費力一勾,手槍便到了希紗的手上,槍口直指Joe:“別動!”

雙手插兜,敷衍地訕笑着:“Ethan,看來你一點都沒有退步啊,十年前我們打成了平手,現如今又打成了平手,看來要我在組織內部再找一個對手是很難了,其實,我真的很不想殺你們,可惜,這是十年之前那位先生的意思。”

“是嗎?那還真是多謝誇獎了。”楓澗早就預測到這樣的結果,帶有嘲諷地回應道。

“我早就提醒過你,把你的智商用在正確的地方,可你偏偏把自己推入火坑。”

Joe繼續說著:“拿着我的槍,還把槍口對着我,你覺得這樣合適嗎?我想你們夫婦二人很清楚,我們之間的協定是你們先違反了,不過我也可以大度一次,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我只想問清楚一件事:她到底知不知道你們還活着的事實!”口氣瞬間從挑釁變得生硬。

“我們不會做不利於純優的事。我想我的回答已經很明確了。”楓澗刻板地回答。

“砰!”一聲槍響,又見一個迅速左閃的黑色身影,快步上前,一腳踢飛了希紗手中的槍,左手穩穩接住。

“你還是那麼厲害啊,三米間的間距都能躲過子彈。”希紗不慌不忙地說。

Joe看上去沒有氣惱的跡象,左手食指扣在扳機處旋轉手槍,即使不關保險,他也沒有畏懼過槍會走火:“我會繼續遵守約定,我保證,這件事除了Claire之外不會有其他人知道。否則,那位先生一定會對我不滿意的。”

轉身,揮了揮手,低沉渾厚地說:“老朋友,再見。”

頭也不回地向身後連開兩槍,子彈不偏不倚地洞穿了安藤夫婦的心臟,在強大的衝擊力下雙雙倒地,艱難地呼吸着,楓澗僅憑最後一絲意識牽住了希紗的手,希紗意識不清地擠出最後的微笑:“親愛的。”

駐足,這一次,身後再也沒了聲息的可能,從口袋裏掏出火柴,擦出火苗,面無表情地扔在身後,徑直離去,不曾停下一步。

幾根燃着的火柴與地板相觸,從星星之火慢慢燃起,火勢隨木材蔓延,可冰冷的屍體感受不到滾燙熾熱的溫度。

東都大學附屬醫院。

佐里沒能忍住咳嗽了幾聲:“爸,媽,我看這麼晚了你們還是先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

靜子不滿意地輕輕拍了一下佐里的肩膀:“說什麼呢,工作重要還是你重要啊。”

喝口溫水潤潤嗓子,出神地盯着漂浮不定的水面,腦海中不斷浮現着那句話:我有點事,先走了。他下意識看向右側不遠處的電梯,冥冥之中似乎想到了什麼。

Joe讓我三天內彙報你的鄰居森本夫婦的詳細信息;就連我的爸爸媽媽好像也在隱瞞什麼不告訴我;親自幫我編輯好了短訊……

純優離開的時候情緒很不對,分明是心神不在焉,眼神中滿是焦急與憂慮,不可能是組織的臨時任務,否則Chanel當時也不會跟上去問清情況。這麼晚除了組織派發的任務只可能有一件事,純優的父母!

佐里想着突然拉起凌子的手,對靜子道:“媽,我想起來我和凌子還有期末論文沒寫,明天早上就要截止了,我得趕緊回去補作業了!”

凌子一臉迷茫地望着佐里卻不出聲,靜子也是莫名其妙:“你都病成這樣了,還有心思管作業?給我好好在醫院檢查一番沒問題再出院。”

“我真的好了,哪裏都不難受了,你相信我啊媽!凌子,期末論文很重要的吧?!”佐里悄悄捏了一下凌子的手。

凌子心領神會,回應道:“對,本來打算今晚寫的,沒想到遇到這種事情,不在預期範圍內的。伊藤阿姨,就讓我們先回去吧,您放心,我一定照看好佐里,一旦有什麼問題我立刻送他進醫院!”

“算了,靜子,先讓兩個小孩回去吧,佐里做事也是有分寸的,不是嗎?”倉彥在一旁勸阻道。

聽見自己丈夫都開口了,靜子也只是嘆了一口氣沒辦法:“唉,隨便你們父子兩人吧,你呀,天天放縱着不管,你看看,查案查出事了吧,要不是佐里幸運,有的你後悔了。”

感覺靜子有些鬧小脾氣了,倉彥寵溺道:“好啦,不是還有凌子在他身邊嗎?回家煮杯紅茶給我吧?”

“行吧,那凌子,你們先回去吧,我和他爸爸把醫院的醫藥費手術費這些處理了。”

得到應允,佐里話也不多說,拉着凌子就進了電梯。

安藤夫婦家。

純優心細地把車停在居民區外,摸着黑提高警惕一路奔跑,恍惚間,看到拐角處的一束白色的車燈透射過來,純優立即貼緊牆壁,以免暴露自己。車尾在眼前一飄而過,純優看清了車牌號,心裏念叨着:“蘭博基尼HuracánEVOSpyder,不可能出錯,是Joe的車。”

窒息感急劇上升,待車行駛遠去,純優終於可以不用防備地跑進家中。停留在庭院外,純優心痛地望着二層書房的窗帘上映射着橙色的火光。

黑暗中的火光如同死神降臨。

一針一針無情地刺進了心臟,整個世界突然變得昏暗,視線也模糊了,心臟也變得異常的沉了。腦中一片迷濛,身體彷彿開始失重,是掉入黑洞般的感覺。

推開院門,什麼也不顧地闖了進去,心急如焚地跑進了書房。眼見火勢已經蔓延,可火光似乎從她的視網膜脫落,她只看見了倒在火勢中央的父母,安詳地手牽手。

耳鳴中,一步步靠近,天旋地轉。失魂落魄地跪在父母身邊,似乎沒看見衣服上的血跡似的,輕輕推嚷着希紗:“媽媽,別睡了好嗎?”

“爸爸也是。”

沒有回應,她也知道,只是不想承認。

思緒凌亂的結成一張網,越收越緊,隱隱作痛,小聲嘀咕着:“為什麼又把我拋下了。”烈火燒的煙熏的純優忍不住咳嗽起來,也沒在意,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倚着還沒被火燒到的牆角款款而坐,雙手抱着蜷曲的雙腿,心死地縮在角落,眉宇間凝固着悲傷苦楚。

嘴唇下意識地蠕動了兩下卻沒能發出聲音,只感覺她的心臟也被子彈貫穿,躺着紅色的血滴,疼的她全身痙攣。迷惘失神的雙眼掩映着內心極度的哀痛,絕望地掉進深潭一般萬念俱灰。

“如果世間對我殘忍,那也就這樣了吧。爸爸,媽媽,別拋下我。”純優溫馨地望着父母,閉上了濕潤的雙眼。

灰色的濃煙瀰漫,混混沌沌,陷入昏迷,沉默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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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佐里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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