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規則
審訊后。
純優望着佐里思考的樣子,說:“從外行角度來看,這兩人不會是兇手,沒有一定的智商是殺不了人的。既然監控拍到了他們,就不可能是他們,對吧?”
凌子吧咂着嘴:“嗯,但也許會有人利用這個反心理呢?”
“叔叔,目前還沒有證據指明是那個服務生,是嗎?”
“嗯。物證實在太少。等法醫鑒定吧。”
第二天,東都大學。
法醫鑒定報告:多處大面積燒傷,大動脈為致命傷害,兇器為圓規。
佐里戳着下巴:“這線索少得不能再少了吧!凌子,你爸那邊怎麼樣?”
凌子嘆了口氣:“呃,我爸和中森叔叔昨夜都沒合眼,幾個刑警都已經焦頭爛額了。佐里,就靠你啦!”
“呼,到現在連嫌疑人都沒有確定,除了gun以外,線索為零啊!”佐里臨近崩潰。
純優手插褲袋,盤着的頭髮,肆無忌憚地被白色棒球帽壓着,氣質完全與當初判若兩人:“名偵探,也許你破出gun的死亡訊息,就能知道兇手是誰。”
佐里仔細回想兇殺現場,破天荒地說了一句:“嫌疑人還會再次犯案!”
純優謹慎地問:“有什麼依據嗎?”
“圓規。”
凌子疑惑極了:“圓規?太扯了吧!”
“我什麼時候沒有經過推理就瞎說啦!”
純優淡淡地問道:“說說你的推理。”
“圓規,是一種數學用具,換一種話說,譯為數學規則。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既然圓規代表規則,那就說明,嫌疑人是按規則殺人。否則,他完全可以持刀殺人,再悄無聲息地把兇器帶走,可如此心細的犯人卻大意地把兇器留在現場。綜上所述,這是一個大膽的罪犯,他好像在與我們玩一場賭上性命的遊戲。所以我推斷,他還會再次作案!當然了,這也只是我的一種猜想。”
純優點點頭:“嗯,不愧是名偵探啊。”
佐里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還好啦!”
夜晚,伊藤佐里家。
“晚安。”純優禮貌地道。剛想關門卻被佐里擋住了:“等一下。”
“怎麼?”
“有關於你的事情。”
“你想說什麼?”
“我記得與凌子遇到你的那天,你是擔驚受怕,楚楚可憐的樣子。可是這幾天我發現你是個非常冷靜的人,與最初的你完全不一樣。我總感覺你好像是有目的地接近我。無論是看到屍體,還是對於案件的冷靜分析,都讓我覺得你不比尋常之人。你的行為不得不讓我對你產生懷疑,對不起。”
“我對你也是有所了解的,本也沒打算瞞多久,至少有一點我會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做出有害你包括凌子以及你身邊的所有人的舉動。”
佐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其實,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但確實初識那一天你在講述自己時的神情是真情流露,讓我不得不相信你。”
一星期後,東都大學。
“叔叔?”佐里驚訝地感嘆道。
“佐里,我聽凌子說了你的分析,你說的沒錯,罪犯就在今天上午,再次犯案!”
犯案現場。
藤峰茶作拿着筆記簿說:“受害者為男性,經DNA檢查以及家屬的審核得知死者為出租車司機,姓名為木村二郎,32歲,未婚。”
佐里觀察四周:“這裏也算是郊區了吧,來往之人稀少,叔叔,報案人是誰?”
“是這對夫婦。”
年輕的夫婦應聲走了過來:“是我們。我們買完菜回來后看見這個車子不斷地冒着白煙,破破爛爛,湊近一看,司機被燒死,我嚇得立即報了警。”
佐里走到車子的右邊,隔着層手帕打開了被燒焦的車門。
“等一下,按理來說,車內發生火災不是應該會燒到汽油導致爆炸嗎?”佐里問道。
“剛剛警方已經檢查了油箱,裏面的汽油所剩無幾。”藤峰茶作說著。
“天哪,這都燒得面目全非了!奇怪,這一次的致命傷害居然不是圓規,而是火。”佐里小心翼翼地拿起圓規,仔細查看:“叔叔,確定併案了嗎?”
“嗯,為了能讓你更好地破案,我們警方可都沒有動現場的一絲一毫,當然了,這也是藤峰警視正的吩咐。”中森書新不知何時走了出來。
“中森警部,我還以為你已經回到橫濱了呢!”佐里有些驚訝。
“啊,既然涉及到這個案子,我呢,也就算是幫幫我這個老朋友啦!”
“駕駛位後座的地上好像有一根燒焦的細繩,只剩下尼龍線了。”佐里用手帕撿起端詳,再看到死者雙手不自然地垂在椅背,好像明白了什麼:“兇手應該是把昏迷的死者用粗繩之類的束縛住,並固定在座椅上,另外,雙手應該是綁在椅背上。死者身形較大,不會是在清醒的情況下被人束縛,所以我想兇手使用了電擊棒。啊,圓規,叔叔,你是以此兇器進行併案的嗎?”
藤峰茶作尷尬地撓撓頭:“嗯。足夠了吧?”
佐里雙手抱臂,冷靜分析:“真的是同一兇手所為嗎?那為什麼在酒店裏的那場案件圓規是致命兇器,而這次卻只是將圓規深深地戳在死者的大腿上呢?還有一點矛盾,兇手完全可以不利用火,就像第一次那樣。再說,這樣的行為,豈不是能更加吸引路人的注意力,早早報案嗎?這樣對兇手有什麼好處嗎?”
佐里舒了口氣:“啊,疑點竟然會有這麼多。等等,這真的是一人所為嗎?”
佐里用力拍了下腦袋:“真是的。”
“指紋!銷毀指紋。”
“純優?怎麼又是你啊?”佐里不禁嚇了一跳。
“這個嘛,怪凌子嘍,是她鬧着要我陪她來的。目的嘛,也許是想你了吧?”凌子立即紅了臉:“純優!瞎說什麼呢!”
佐里被兩個女孩子說得雲裏霧裏,貌似是被打岔了:“哦,你剛剛說銷毀指紋?沒這個必要吧。你看啊,第一次行兇時是戴着手套的,那這一次也可以啊。你覺得哪個預謀已久的兇手殺人會不戴手套?”
凌子拿着個小本子,聚精會神地寫着:“嗯,然後呢,繼續啊。”
純優好奇地湊近望望:“咦,幹嗎?”
“記筆記啊,我要把佐里的偵案過程記錄下來,編一本小說。”
佐里無奈地看着凌子:“所以說,兇手是以乘客身份上車。叔叔,能否利用各街道的監控錄像推出兇手上車的地方?”
“這個,可以試試。但不一定。”藤峰茶作不敢打包票。
“如果沒錯的話,繼續行駛這條路500米,就是加油站了吧。那現在最重要的是,兇手是如何確定死者的路線的。”佐里再一次陷入沉思。
眾人沉默寡言。
“警視廳有懂IT的警察嗎?”純優淡淡地問道。
凌子反應迅速:“我爸爸IT可厲害了!”
“哦,原來是您啊!”純優面帶微笑。
“純優,你在說什麼?搞得我一頭霧水。”藤峰茶作強顏歡笑。
“呃,我的意思是說兇手可能會在死者的車上安裝了GPS定位系統。”
“那也得有機會安裝吧?”凌子隨口一說。
“嗯,可能極大,至於是怎麼裝的,大概是兇手確定了死者的住所,所以才確定汽車安裝GPS系統。那這樣一來,兇手就是想等死者汽車快沒汽油時,攔下汽車,並告知自己要去的地方。”佐里說。
佐里看着暫停的監控畫面:“我想兇手的身高已經可以確定,175左右,差不多與藤峰叔叔和中森警部的身高差不多。你們看,死者車子的高度是1.5米,兇手身高超出汽車20-30厘米。”
藤峰茶作拍了下頭:“真是的,兇手穿得一身黑,還戴着個黑帽子,壓得這麼低。哎,佐里,他的一身裝扮是不是很像第一次案件的嫌疑人。”
“啊,是那個被大火燒傷的男子!”凌子激動地說:“看來他的嫌疑還在。”
佐里笑着說:“眼見不一定為實喲,好了,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伊藤佐里家。
佐里一邊轉着黑筆,一邊回想。
“為什麼要把死者關在封閉的室內,非要用火燒死?等一下,第一次……”佐里恍然大悟,立即從抽屜里翻找鑒定報告。“奇怪,我明明放這了呀?”
“是在找這個嗎?”
純優神不知鬼不覺地拿着鑒定報告站在佐里身後。
佐里嘆了口氣:“你什麼時候拿走的?難不成你亂翻我東西?”
“翻你東西?我可沒有侵犯人家私隱的癖好。偵探的記性都這麼不好嗎?”
“哦,對,那天在學校看完就給你保管了。往常我都是把這些報告放在這個抽屜里的。不好意思啊。”
純優聳了聳肩:“沒事,喏,拿去看吧。我先回房休息了。”
佐里接過報告單,自言自語:“啊,真是的,居然把這麼重要的線索給漏了。”
第二天。
“佐里!佐里!”凌子趴在窗口喊道。
佐里揉了揉眼睛,坐在床上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走到窗前,懶洋洋地說:“怎麼啦?每天早上都這麼大聲。凌子,今天星期天啊。”
“一會就去東都天空樹!”凌子興奮地說道。
“東都天空樹?哦,新東都鐵塔啊,為什麼要去那兒啊?”
“我約了香取柰子,對了,到時你把純優也帶上,好讓兩人認識認識。”
“知道啦!”
下午2:00,新東都鐵塔的展望台上。
柰子挽着凌子的手臂邊走邊聊。“凌子,佐里還沒來嗎?不是說今天要介紹新朋友給我認識嘛?”
凌子皺皺眉頭:“是啊,但某某人太慢了,沒辦法啊。今天可是你生日,我們就好好玩唄!”
“全部都不許動!”
恐嚇的聲音驟然響起。兩名歹徒挎着包,手持槍,威脅道。
“凌子,他們,怎麼辦?”柰子挽得更緊了。
“只要你們乖乖的,就不會有人出事!”
警笛聲在塔下聲聲鳴起。
塔下。
佐裏手插口袋:“真是的,寫個論文速度也太慢了。”
純優無奈地搓搓手:“是啊,我就是蝸牛的速度,你能拿我怎麼樣?”
“等……等一下!”佐里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
“怎麼這麼多警察?藤峰叔叔,你們,發生什麼事了?”佐里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剛剛有兩名歹徒闖進展望台!可惡,上面全是人質!”藤峰茶作握緊了拳頭。
佐里緊張不安,說:“凌子也在上面。”
“什麼!”
佐里不再猶豫,立即跑進塔內,卻被人拉住了手。
“你現在去又能做什麼!只是徒增煩惱!”純優提高些嗓音。
佐里搖搖頭,輕輕地說:“無論再多危險,我也要陪着她。”
純優的目光閃爍着,慢慢地鬆開了手:“我陪你上去,但,你要相信我,好不好?”
佐里神秘一笑,二人不顧警察阻攔上了電梯。
展望台。
煙霧繚繞,氣味撲鼻。
“凌子,這,什麼味道啊!”柰子害怕地說道。
凌子小心翼翼地說道:“怕是催眠瓦斯,柰子,能憋氣嗎?”
柰子點點頭:“靜態90秒還是能勉強撐住的。”
凌子手心不停住地出汗:“等煙霧較濃的時候,我負責繳槍,你負責歹徒。”
柰子渾身顫抖着:“但,但我沒帶劍也沒帶扇子啊。”
“低位鞭腿還記得嗎?賽場上就是因為它才扭轉局面的,還記不記得?”
“記得。”
“你們放心,只要你們給我安分點就什麼事都沒有。喂,直升機怎麼還沒來!”
“放心吧,一切都按計劃執行。哼,只要有這些人質在手,警察是沒有膽量衝上來的!”
凌子慢慢移動身體,悄悄靠近,側身,高位橫踢。
“啪嗒!”手槍落地。
柰子實在憋得難受,但依然用盡全力低位鞭腿。一歹徒迅速倒下:“喂,幹了她們!”
另一歹徒立即在凌子身後用手槍頂住:“小姑娘,莫要輕舉妄動,會害死人的!”
柰子和凌子再也撐不住,無力地倒在地上。
“你也真是的,居然被兩個小姑娘給耍了。快起來,拿好槍!”
“是。要不……”
“嗯,對,就挾持這個小姑娘,待我們脫身,再將其擊斃。”
電梯內。
兩人默不作聲。
“這就是所謂的再次相見?”
純優一怔,隨後又恢復平靜,冷笑一聲:“不愧是名偵探啊,原來你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