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毀滅世界之前閑聊
除非是大乘境的強者想要以全力撼動天地，不然從更為廣闊的視角去觀察天行大陸，那麼每一天都是相當平靜毫無波瀾的。
出於某種共識，修道強者不會盡全力施展自己的神威，而那些還未成長的修道者們也不足以在天地間留下太過明顯的痕迹……一直到劍選大典開始的許多天後。
滿是劍意、無比肅殺的昆吾劍山的山頂上忽然出現了一口黑洞，很快一個渾身燃燒着藍色火焰的倩影從黑洞裏墜落，緊接着便是三個人從黑洞裏飛了出來。
王平看着落在山頂上的言夫人，他很平淡的說道：“念你修道不易，不要找死。”
此時的言夫人渾身上下都是溢血的傷口，最要命的是她的心臟被對方一劍洞穿。如果不是手下留情只傷了心臟，她現在肯定是死了。
言夫人隨意吐出一口精血后問道：“你到底是誰。”
王平從她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來自劍閣的執劍術。他微微一笑，心想如果你是男人那必然會死。
既然是女的，就留着準備給天生劍體一脈做母體吧。
灰鐵山人在他身邊，並沒有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因為言夫人一直不現身跟着他們，看情況似乎是想等待絕殺……他雖然對言家沒有惡意，但確實沒有什麼心思理會這些。
就如同他一直以來的做法，只關心劍和與之相關的事情，其他事情都無所謂。
灰鐵山人對言夫人說道：“既然受傷了就好好養傷，不要找死。”
說完了這句話，他和王平一起飛向更高遠的天空看着遠方。
兩位大乘至強者的氣息被他們各自控制着，沒有在這個世界引起太多動靜，只是二人都清楚到了最後他們還是會掀翻這個世界。
王平指着南方某處說道：“很多很多年前，我知道了我們自從誕生在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好日子，所以我捨棄了天生劍體嘗試改命。但事實上不管是我還是南行，我們這輩子還是逃不開天生劍體的詛咒。”
“我為了擺脫命運會殺光這個世界裏不肯歸順我的人，而南行為了解脫會殺死我……這麼看就連我都是他現在的命中注定。”
灰鐵山人知道天生劍體的許多事情，但他無可奈何。因此只能說道：“個體太強就會這樣，你們各自求解脫的方式因為這個世界而變得太簡單了。”
“試想一下，如果這個世界沒有毀天滅地的力量，你想要的解脫或許就不會和現在一樣直白，你的人生想來也活更豐富一些。”
王平聞言看着他微微一笑說道：“但我只剩下這些了。”
“除了復仇和同源的兄弟子嗣，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此時他們已經飛到了天穹之上，再往上是漆黑的空境，而眺望遠方就能發現這個世界其實是一顆巨大的星球。
“你說如果我復現了第一位天生劍體展現過的神跡，這個世界還會反抗我嗎？”
面對王平的疑問，灰鐵山人很乾脆的說道：“如果你所說的事情是真的，那麼那位毫無疑問已經是凌駕於這個世界的神明，而你會成為第二位神明。”
王平聞言欣慰一笑說道：“是啊，成為凌駕於這個世界的神明……”
他隨意彈指，空境裏莫名生出數萬團紅光，隨後這些光團全都朝着下方釋放出了一道橫截面十里、蘊含磅礴能量的光柱。
他只是隨性破壞而已，因此也沒有怎麼選擇攻擊地區，那些光柱徑直射在下方的天行大陸上並肆意移動了許久。
灰鐵山人和道緣順着看了過去，意識到這道光柱射在了整個天行大陸上，從劇烈的天地天氣變化能夠判斷出應該是造成了破壞，不過攻擊未能持久，因為下方的破壞只持續了二息時間，一道巨大的光幕就出現在天行大陸上抵擋住了光柱。
這道覆蓋整座大陸的光幕也沒有持續太久，而兩道流光就從大陸中透過光幕飛了上來。
王平看着飛上來的兩個人笑着說道：“這道光幕是天道門的手筆？恩……是某件仙階至寶，我感覺是傳說中的昊天鏡。”
此時正在他身旁的道緣恭敬說道：“這是仙階至寶厚土盤，被一位與天道門情誼深厚的飛升者所贈，那位被稱為坤元道人。”
聽了這話，王平嘖嘖稱奇道：“雖然離開前聽說了天道門不光飛升者多，他們至寶也多。沒想到這也可以？”
閑聊間那兩個人也靠近了，其中一人是無相宗如玉峰峰主白真人，還有一人則是天道門掌門陳真人。
二位真人警惕的看着他們三人，其中白真人更是看向灰鐵山人問道：“前輩佔據我家小師弟的肉身，這能否給個說法？”
灰鐵山人無奈說道：“你家小師弟沒事，事成之後他就是化神境強者了，你急什麼。”
白千道習慣穿着一身白衣是因為如玉峰有這種傳統，如玉峰的第一代峰主就是一位發色雪白、喜好穿着白衣的奇男子。但此時那身白衣下儘是金光，那是正在調動仙氣的預兆。
王平看着他說道：“無相宗的仙法，我以前聽說過但從沒見過，現在見着了確實讓人覺得驚艷，你這麼年輕境界也沒有到達巔峰，以戰力論就快比肩大乘境巔峰的修道者了。”
陳真人手捧昊天鏡看着王平說道：“你是誰呢。”
這個問題王平想了一會兒，他說道：“你們比較熟悉的那個我應該是曾經統治一半天行大陸的離王。”
“那已經是萬年之前的死人了。”
“死人也分很多種，找不回來的人也可以算死人。”
王平笑看腳下的大地，他說道：“既然是南行的師兄和天道門的強者，那麼我倒也願意與你們說些話……不要企圖阻攔我接下來做的事情，因為你們沒資格當我的敵人。”
“這位佔據南行肉身的則是昆吾劍仙，不久后他應該會與我廝殺一場，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們爭取不影響下面……之後要麼他死，你們可以趁機來殺我。要麼我死，你們接南行回家。”
白陳二位真人有些疑惑，因為不管是王平還是這所謂的昆吾劍仙，他們公佈出來的身份都只存在於傳說中，而且他們要做的事情也很怪。但只要他們不滅世二人也就無所謂了。
“南行現在應該是睡著了……畢竟要體會我離開前的那些日子。”
王平看向灰鐵山人，而對方面無表情的說道：“快結束了……看情況，他好像不是很在乎你那些事情，只是想來殺你。”
聽了這番話，王平看向白真人說道：“你們無相宗怎麼教的孩子，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白真人說道：“我家小師弟有些駑鈍，是顆頑石。”
王平苦笑了一下，略微感慨的說道：“終究還是像我，也算是一件好事。”
“我前半輩子只為了向一個女人復仇，後半輩子在外面想明白了，復仇固然重要，但我也不是孤身一人，還有兄弟和孩子需要我照顧。”
王平絲毫沒有掩蓋自己的身份，而其餘人也都相當平靜的接受了這些信息，雖然算是大事，但修道至今自然可以做到道心巍然不動。
王平看向身後的道緣說道：“你父親為了這個世界自殺，你母親養育你百年後就殉情了。而我雖然沒有為這個世界做些什麼，但對天行大陸的人們而言我還算有些貢獻。”
“按你們的時間算，萬年之前我治理了前王朝的半壁江山，也是我順民意殺進皇宮給了牧家小子奪得江山的可能性。”
“現在天行大陸上那些普通人享受的一切都要歸功於我。”
白陳二位真人對視一眼，隨後陳真人說道：“救世主可以回來討債的謬論。”
王平微微一笑道：“但毫無疑問這個世界，虧欠天生劍體太多了。”
“兩萬多年前是那位劍神真正終結了天地滅法，而萬年前又是我去殺進皇宮裏。而在這期間我的那些兄弟姐妹都活成什麼樣了……我比你們清楚很多。”
“當年天道門沒鎮住天魔宗，是我殺光了他們讓魔道破敗千萬年。天道門選擇牧家小子，也是我為他殺出的皇位。當年我只是想要後世的天生劍體能過上好日子，所以我很樂意為他們做事。”
“但一萬年過去了，當年的人沒能遵守我們的協議，那麼我自然有理由討債。更何況我們天生劍體不止為這個世界付出一次……就算我們生來是救世主，那也有資格放下這一切責任。”
王平的平靜話語讓道緣有些驚訝，而其他人都很淡定，因為這是他的理所當然，眾人可以接受這些。
白真人覺得有些不對，於是他很自然的提問道：“我以為天生劍體是輪迴之人，可既然你飛升了……那說明我家小師弟的神魂並不是一直在輪迴，沒想到依然可以那麼強大。”
面對這個問題王平解釋道：“你想的沒錯，天生劍體確實存在有輪迴的特徵，每一位的現世間隔就是證據。而我意識到這點後為了擺脫輪迴就奪舍了別人，原來的身體拿去煉製成了別的東西。即使如此也沒有改變什麼，天生劍體依舊在輪迴。”
“順帶一提，天生劍體很難有子嗣。就算有子嗣也絕對異於常人。”
王平指着道緣說道：“他活了兩萬年才這般大，如果沒什麼問題他應該能活上幾十萬年。”
陳真人聞言說道：“這倒是新奇。”
幾人在漆黑的空境中簡單的聊着，想來如果沒有那次攻擊，此時出現的會是一副相談甚歡的景象。然而王平終究還是選擇了與所有人相反的道路：“當年殺我全家的人，是金烏的血脈。萬年過去不至於死光，總會有後人留着的。”
白真人問道：“冤冤相報何時了。”
“全殺光不就完了。”王平有些厭惡的對白真人擺了擺手，好像是要掃開什麼東西。“當年我信了這位的鬼話，沒有去報仇。現在想來真是虧大了。”
灰鐵山人聞言微微一笑道：“時間怎麼能浪費在報仇殺人上。”
陳真人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們倆說道：“不把人命當回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