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寰妃宴,君王情(下)
()一隻遨遊碧天的鳳凰圈養成供人取樂獻媚的山雞,舞姿再高妙,都已失去最初的翩然仙氣。
朱元璋經歷太多,早已厭倦兵火患,戰爭是一個巨大的漩渦,以無法估計的力量將所有無辜的人捲入其中,當北宋的范仲淹寫下“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時,心情想必是晦暗蕭瑟,號角聲吹起,是如此的令人心碎。
皇宮後院,一間房間內,粉紅sè幔帳,輕煙繚繞的香薰,書妝枱前擺設各式的飾物,一名女子身材婀娜面容清秀唇紅齒白,眉如彎月端坐梳妝枱前,十幾名丫環分列左右,皇宮之內除了受寵的妃子之外,能有這樣的氣場派頭的也許只有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女兒永陽公主,純金製作的釵環插在頭上,身上所穿乃是蠶絲織成的紗衣,單單這一件衣料從選材到製作便要一年的時限而且是由宮中最好的御容房宮女手工編織而成。
宮中分為多房,御容房負責宮中妃嬪、公主以及才人、秀女等人的衣飾妝容,御制房負責頭飾首飾,御浴房專門負責沐浴,宮中規矩即便是吃喝拉撒同樣要有專門的負責機構。
永陽公主天xìng善良,更是十足的美人,不知得到多少世家公子傾慕,更是得當今皇帝朱元璋喜愛,一眾公主之中自是以永陽地位最高,甚至一些皇子都不如其地位尊貴,宮中太監宮女,甚至一些朝中大臣對永陽這個蠻橫的丫頭同樣忌憚三分。
記得禮部尚書何迎秋因為一些瑣事惹到了這位蠻橫公主,硬是被人按住剃了鬍鬚,自古髮膚受之父母,禮部尚書身居高位悲痛不已,朱元璋得知此事不由得哈哈大笑,喚來何迎秋親賜廉潔之名,何迎秋只得作罷。
朱元璋對這位永陽公主並未有任何責備之意,可見對幼女的喜愛,方知永陽公主雖為公主之身,相比皇孫朱允炆還要小上幾歲,按年級論甚至可以稱得上朱元璋孫女一輩,朱元璋有子二十餘人,晚年得一女自是寵愛有加。
宮女道:“公主,你好漂亮,即便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也比不上公主之貌!”
永陽公主道:“倩兒,本公主從小將你當成姐妹一般切不可與她人一樣騙我才是!”
叫做倩兒的宮女道:“倩兒又怎敢欺騙公主,公主不信可以問其他人便是!”
永陽公主道:“說的是真的嗎?”
宮女齊聲道:“公主是天下間最漂亮最善良最好看的人!”
永陽公主道:“這還差不多,念你們忠心本公主有賞!”丫環齊聲謝恩,處的久了自然能夠摸清楚這位刁蠻公主的脾氣,只要順着多說一些好話也就行了,總好過吃板子挨巴掌。
一名宮女上前道:“公主今rì是寰妃壽宴,諸王已經入宮!”
永陽公主道:“也就是說皇四哥以及三保同樣會進宮!好,立刻同本公主前往景陽宮。”
永陽公主得知諸王進宮為寰妃辦壽宴,立刻從椅子上跳起,臉上帶着欣喜帶領一眾宮女前往景陽宮,走廊之中恰好遇到前來赴宴的燕王朱棣,身後一人面容清秀臉上無須男子正是永陽公主幼年玩伴燕王府總管馬三保!
燕王朱棣道:“永陽為何如此心急?”
永陽公主道:“永陽還不是為了見皇四哥才會這樣!”
朱棣道:“或許是為了見三保才對!”
馬三保施禮道:“臣馬三保見過永陽公主!”
永陽公主上前道:“三保都說過了,以後見到我不需要這樣客氣!為何還要如此”說完臉上泛起一片緋紅,眼睛不時的望向馬三保,馬三保器宇不凡,更是生的面白如玉,唯獨少了四皇兄一般的鬍子,少了一些男人氣概,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燕王朱棣道:“皇妹幾年不見從一個丫頭如今長成大姑娘了,如果想要嫁人四皇兄倒是可以為你選一個合適的人選!”朱棣看着一臉花痴的永陽笑道。
永陽公主微微低頭道:“如今永陽剛過二八之期又怎想過嫁人!”意思是剛過十六歲,大明之時女子過了十六歲便可以嫁人生子,所以永陽話中似乎略有含義。
燕王朱棣道:“皇妹之事自是包在皇兄身上不可心急!”
永陽公主一撅嘴道:“四皇兄怎可如此取笑皇妹!”
朱棣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本是人間常事,又怎有取笑之理!如今我們永陽長大了,自然可以嫁人,四皇兄說得不對!”
永陽公主無奈只好道:“好了四皇兄,今rì是寰妃四十壽辰,諸位皇子早已前往宮中,若是耽誤了反而不好!”
朱棣笑道:“那好,你我一同前往!”
永陽公主目光瞄向站在一旁英俊瀟洒的燕王府管家馬三保,馬三保故作不知,神情閃爍似乎別有內情。
燕王朱棣看在眼裏眼珠一轉走在前面,自己這個父王一生征戰沙場,後宮之中試圖討得皇上歡心之人無數,所以生下皇子二十餘人,所有妃嬪想盡各種辦法目的便是能得皇子,母憑子貴享受富貴,可惜皇子眾多,以女兒身的永陽公主反而得到當今天子的喜愛,有些事刻意為之反而不妥。
永陽公主拉住馬三保道:“三保,如今是寰妃娘娘壽辰,我托你辦的禮物如何?”
馬三保道:“公主所託之事三保必然全力辦妥,絕對不敢有絲毫的馬虎!”說著從懷裏取出一張手絹,上面銹有圖案,乃是一隻貓,銹得玲瓏活現!
永陽公主道:“不過是一個銹帕如何能夠成為壽辰之物!”
馬三保道:“公主莫怪此物暗含蹊蹺,到時必然可以令寰妃娘娘喜笑顏開!”
永陽公主拿過手帕仔細端詳道:“似乎沒有任何深意!”
馬三保道:“到時公主自然可知!”
永陽公主臉上露出開心笑容道:“永陽就知道交代三保的事一定可以辦妥!”
壽宴之上,朱元璋端坐龍椅之上,寰妃坐在下位,這樣的賞賜已經是了得,須知何人能夠坐在當今聖上身旁之位,一眾皇子分列左右,皇孫朱允炆自然出席,為了討得寰妃娘娘歡心,眾人也算是大費周章,東海夜明珠,麒麟山暖玉,雪山千年靈芝應有盡有,輪到永陽公主上前,朱元璋臉sè露出喜sè,對這個古靈jīng怪的寶貝女兒十分疼愛,看到愛女上前忍不住問道:“永陽,今rì寰妃大壽,你有什麼東西要送給寰妃?”
永陽公主道:“父皇,永陽所獻之物雖非大富大貴之物,我想寰妃娘娘必然喜歡!”
朱元璋道:“既然如此還不快快獻上讓朕與寰妃一觀!”
永陽公主啪啪啪拍了三下,頓時有宮女端着一個托盤走入,托盤之上用手帕蓋住,看不清裏面究竟放着什麼東西,永陽取下手帕道:“永陽送給寰妃娘娘的便是這個手帕!”
那本是最過平常的手帕,一眾皇子不由得冷哼一聲,不過是一個手帕如何能夠比得上自己獻上的寶玉等物,永陽必然是想不到什麼好點子,所以想矇混過關。
只見永陽公主口中道:“上天庇佑我大明千秋萬代,父皇恩澤千秋,寰妃身體康健!”說完右手虛空一抓,左手放於手帕之上,只見手帕慢慢升起,其中似乎有一物慢慢蠕動,朱元璋連同寰妃目不轉睛望着手帕,如此奇景還是第一看到,手帕猛的揚起,手帕之下確是一隻金絲貓,金sè的毛髮閃耀光滑,溫順的靠在永陽手臂之間。
永陽道:“寰妃娘娘,此乃波斯貓xìng情溫順,善懂人意,今娘娘壽宴永陽特意命人從波斯帶回送給娘娘!”
寰妃臉上露出欣喜起身接過道:“哀家最喜歡小動物,如今有了它rì后皇上上朝批閱奏章之時不至寂寞!”
朱元璋道:“似乎寰妃對朕處理國事冷落寰妃有所不滿,不過有永陽所送之物朕倒是有所安心!”眾人哈哈大笑,永陽歪着腦袋必然是對自己的表現十分滿意。
十八皇子朱楩道:“皇妹所送之物似乎比十七皇兄更費苦心,十七皇兄身為寰妃娘娘親兒似乎有些未盡到兒臣之意!似乎並沒有其他皇兄想的周到。”
十七皇子寧王朱權道:“永陽聰明伶俐,本王自是不如,小弟愚鈍又怎能與諸位皇兄相比!”
七皇子朱榑道:“以兒臣只見十七皇弟送給寰妃娘娘最好的禮物莫過於生一個白白胖胖的皇孫!我想娘娘早已盼得急了。”
十皇子朱檀笑道:“不錯,聽聞十七皇帝近rì娶了兩位如花似玉的皇妃,千萬不可為了其他事耽誤了大事才是!”
朱元璋臉上有所不悅,自己這個十七皇兒什麼都好,就是貪戀不足,府中福晉大小不下五位如今更是另外娶了兩名民間女子,自己早有聽聞更是留連民間煙花之地徹夜不歸,若不是為寰妃所生自己又如何會如此疼愛。
席間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乃是三皇子晉王朱棡,用手捂住嘴角,背部發出一陣劇烈的震顫,皇太孫朱允炆道:“三皇叔身體抱恙不宜勞累,不如早些回府歇息!”
晉王道:“都是陳年舊病,無妨!今rì恰逢寰妃娘娘壽宴,我們敬寰妃一杯,祝父皇與寰妃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不愧是皇子之中年歲最長之人,說話更是頗有風範,只可惜一直身體不適,眾人一同舉杯。
朱元璋道:“皇兒,當rì為父帶你躲避追殺風餐露宿,不想確得了這樣的病痛,如今過了二十餘年還是不見康復,叫朕如何心安!”
晉王道:“父皇莫要憂慮,兒臣聽聞江南有一位名醫治療喘鳴症十分了得,明rì便前往江南求醫!”一眾皇子之中頓時露出不一樣的神情,酒杯端起各自想着心事。
朱元璋道:“江南路途遙遠,明rì朕命錦衣衛親自沿途護送。”
晉王道:“謝父皇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