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靈虛寺,妖僧現(下)
()燕王朱棣靈虛寺上香為當今天子求福,永陽公主欣然前往,這些完全在燕王預料之中,做人之道說起來很難,做起來確是簡單,只要把握住對手的優點加以利用,找到對手的弱點給予致命一擊。
永陽公主生xìng喜動,這樣的事情自然不會少了她,加上天xìng率直對人絲毫沒有防備,他不過是想通過她的嘴裏得到宮中的消息。
朱元璋身體不適着實令朱棣吃驚,在自己的印象之中,父皇永遠是那個充滿霸氣,神采奕奕的王者,事必躬親,永遠不知疲倦,不想確是身體不適,父皇真的老了,這是不爭的事實,一旦龍御歸天究竟誰能繼承皇位尚且沒有定論,寧王更是仗着寰妃的關係一直出現在父皇身邊,難免rì久有變,不行本王也要想辦法入宮才行。
這時猛然一名身穿灰sè僧衣老者出現在四人面前,更是直接道出幾人身份,朱棣看着老者,自己並不認得此人,那麼出現又有何目的!
道衍哈哈一笑道:“我不過是一體弱老僧,施主又何必諸多防範!”馬三保心中一驚,不知這老僧是真的看出自己暗藏內力還是以言語試探,不過此人必然不簡單,並不作聲暗中提防。
朱棣道:“三保不得對大師無理!”朱棣看着道衍接着道:“這位大師,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只是本王似乎並不認得大師,大師又是如何知道本王的身份?”
道衍笑道:“道衍不但認識王爺,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王爺!”
朱棣道:“禮物?”天下間有多少人想要巴結皇親國戚,永陽公主嘴一撇,原本還以為是什麼得道高僧,不過是一個世俗之徒罷了。
道衍從僧袍之內拿出一頂白sè的帽子雙手奉上,樣子極為恭敬虔誠,馬三保回頭,朱棣點頭,馬三保接過白帽用手輕輕撫摸,沒有任何異處,放下心來,這不過就是一頂普通的帽子。
永陽公主道:“你這和尚好無道理,為何無緣無故送我皇四哥一頂帽子!”
道衍道:“公主本是千金之軀如今確是扮成男子,試問又做何故!正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憑僧有沒有看錯人還要看王爺能否解開這帽中之謎!”
道衍說完轉身離去,口中高聲道:“棄我去者,昨rì之rì不可留,亂我心者,今rì之rì多煩憂。”
永陽公主道:“這人必定是個瘋子!”
馬三保道:“這人並不簡單,想我幾人雖穿着光鮮但並未有表露身份之物,這道衍如何能猜出王爺、公主的身份!”
永陽公主道:“必定是本公主天生麗質,即便是扮作男兒還是被人看出!”永陽公主眼珠一轉道:“即便如此,為何知道我是公主,難道長得漂亮的都是公主不成!”
朱棣笑道:“好了,走了大半rì也累了,永陽不如隨我去行館吃些東西!”
永陽公主拍手道:“好,好,好,還是皇四哥想得周到,整天在宮裏那些御膳房的東西早就吃膩了!”
馬三保道:“公主須知多少人一生都沒有福分吃到御膳房做到的美食!”燕王搖頭,對於自己這個小皇妹同樣無可奈何。
永陽公主道:“三保你要是願意吃,明rì我便帶你入宮保管你吃個夠!”
馬三保道:“多謝公主!”
永陽公主道:“都說了出了宮就不用行禮,更不許叫我公主,叫我永陽就好!”
四人回到行館,京城之內為了各地藩王進京辦事於是建立行館,行館規模並不大,朱元璋厲行節儉,朱棣吩咐下去很快上了幾樣地道的江南小菜,一壺酒,永陽公主暗自擺弄靈虛寺前和尚送的帽子,左右關瞧還是沒有弄清其中的玄機。
朱棣道:“永陽,不過是一瘋人信口胡說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吃過飯後立刻回宮!”
永陽公主道:“永陽只是覺得好奇!我想剛才那個和尚不過是有心捉弄我們,這不過就是一頂普通的白帽而已。”
馬三保道:“那也未必!”
朱棣道:“莫非三保已經解開這白帽之謎?”
馬三保道:“三保是可以解開,不過三保不敢說也不能說!”
永陽道:“這裏也沒有外人為什麼不能說,三保,永陽讓你說!”
馬三保搖頭道:“即便是公主開口三保也不敢說!”
燕王道:“這裏是燕王行館沒有外人,三保不要有所顧忌就是,本王答應你,無論是何結果都不會怪罪!”
馬三保只得咳嗽一聲道:“三保敢問公主你皇四哥是何身份?”
永陽公主一臉迷惑道:“王爺嘍,這有什麼關係!”
馬三保道:“剛才那位和尚將這頂白帽交給王爺,你想當王爺戴上這頂白帽後會變成什麼?”
永陽公主拿起白帽道:“戴上這頂白帽還是皇四哥,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只是皇四哥還是戴金冠帥氣一些。”
一直站在身旁的侍女倩兒猛然想起什麼,拍手道:“我知道,王爺的王字,上面加上白字,不就是皇上的皇字嘍!”
朱棣臉sè一變,倩兒忙跪地道:“王爺恕罪,倩兒不是有心的,只是亂說罷了,倩兒掌嘴!倩兒掌嘴。”
朱棣道:“好了,不過人言可畏,這件事絕對不能和別人提起!”
永陽公主道:“我還以為是什麼玄機,要我說皇四哥文武雙全,又立下那麼多戰功,就算父皇把皇位傳給皇四哥也未嘗不可!”
朱棣道:“永陽這件事不可亂說,論輩分自有三皇兄在我之上,說到深得父皇喜愛更是遠遠比不上允炆!皇四哥從來不敢心存妄想,只想好好做好本分為大明效力。”
永陽道:“不說就不說,你們男人好麻煩!皇上有什麼好爭的,每天還要上朝批奏摺累死了,還是做公主好。”
倩兒道:“最好找個好駙馬天天陪着公主。”
永陽怒道:“就你嘴貧!”
倩兒忙道:“公主恕罪,倩兒知錯了!”
朱棣道:“好了,不要胡鬧,如今上過香吃過飯,永陽也該回宮!”
永陽公主道:“皇妹知道了,有倩兒陪着我,皇四哥放心就是!”
永陽公主帶着隨身侍女倩兒離開燕王行館,燕王派出兩名親信跟隨,畢竟身份特殊,萬一出了事自己也擔當不起,永陽離開,行館內只剩下燕王與馬三寶二人。
燕王朱棣道:“三保,這件事如何看?”
馬三保道:“此人話中似有玄機,不過畢竟不是可以信得過的人,這裏畢竟是京城,龍蛇混雜之地,所以王爺一切還要小心才行!”
燕王道:“不錯,本王也覺得這名道衍大師十分可疑,或許是有人想試探本王心意,所以特意弄了個白帽之謎,試想這種簡單的把戲,應該可以很容易想得出來!”
馬三保道:“王爺的意思是指皇上!”
燕王道:“不排除這種可能,藍玉等一乾重臣都被皇上以幾大冤獄除去,如今朝堂之上對允炆繼位威脅最大反而是我這位四皇叔!”
馬三保道:“王爺畢竟身份尊貴,更是皇上親子,只要安守本分,任何人都無法動王爺分毫!”
燕王點頭道:“不錯,安守本分,本王自問可以做到!”燕王說完看着馬三保道:“永陽那個丫頭最愛胡鬧,一會你去看看,不要出了岔子!”
馬三保起身道:“王爺放心,三保這便前去尋找公主!”馬三保不敢耽擱,快步走出行館沿着親信留下的痕迹快步跟上。
燕王慢慢起身,手伏在桌案之上,白帽依然放在那裏,燕王小心拿起戴在頭上,冷哼一聲,“不過是石井之言,若真的一頂白帽就可以改變本王的命運,這麼多年忍忍又是為了什麼!
拳頭打在白帽之上,一下,一下,桌案發出咚咚的聲響,那是一顆壓抑已久的內心,隨着北元勢力的瓦解,朱棣同樣沒有往rì的榮耀,這並不在乎,只是想得到父皇的讚許,哪怕只有一句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