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缺個燈
李樂眼睛幾不可見的眯了眯，嘴角的弧度更柔和了，她蹭蹭的走了兩步，捧着‘螢’，將之放到了走到了被塔光籠罩的床鋪上，輕聲慢語道：
“…我知道你最勇敢，最英明神武了…對不對？”
那‘螢’聽到這話，下意識地支愣起了兩隻耳朵，把爪子放了下來，黑豆豆的眼睛看着李樂，發出了：“吱——吱——”的聲音。
‘真的嗎？’
李樂眼睛一眯，駑定地笑道：“當然，你可是我見過的最勇敢、強壯的‘螢’了。”
‘螢’小爪子放在了橢圓的中間，黑豆豆眼睛看着李樂，手舞足蹈地叫道：
“吱——吱吱——”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amp;amp;amp;amp;#@$可是部落最勇敢的‘螢’…’
李樂一笑，點着頭真誠道：“對的，你最勇敢了，你部落的其他族人都比不上你，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勇敢又充滿智慧的‘螢’…”
那‘螢’聽到這裏，發出一陣“吱吱——”的怪笑，豆豆眼裏愣是透出一種得意的神色。
然後，它倏然像是被人掐到了后脖頸，笑聲戛然而止，看着李樂，身體微僵。
‘吱——吱吱——’
‘你能聽懂本大爺說話？’
李樂嘴角一翹，卻不回話。
她將‘螢’放到桌子上，扭頭朝着床鋪走去，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眼角泛起點淚花，自言自語道：“誒呀…好累呀，天已經很晚了…該睡覺了…白哥囑咐過我的…”
硬生生是忽略了發著暖色光亮的螢。
螢目瞪口呆地看着剛剛還對它柔情蜜語的人轉頭朝着床鋪走去，轉頭就躺進了柔軟的長毛軟墊上。
李樂躺在床鋪上，覺得床鋪又軟了些，四處打量了一下，看到床角那露出的又一層軟皮毛，不禁在心頭贊了一聲白哥的體貼就安心睡下了。
螢生氣了，但它半圓形的身體和小爪子決定了它難以從桌子上爬下來，只能是怒氣沖沖地叫道：
‘吱——吱吱——’
‘你能不能聽到本大爺說話！？’
‘吱——吱——吱—吱吱—’
‘本大爺英明神武，你再不回答的話…本大爺就…就離開了…你再也找不到這麼勇敢的螢了！’
但說到這兒，螢的聲音停頓了一下，顯然是有些猶豫：它想到了利樂剛剛誇讚他的話，以及它在部落里的冷遇，隨後開口道：
‘吱——吱吱——’
‘本大爺寬容大量，你要是回答本大爺的話，本大爺就對你以前的冒犯既往不咎！’
……
李樂側躺在床上，抱着軟被，嘴角一勾，沒有理它。
這小傢伙她倒是留着有用，要不然她怎麼可能花這麼大心思？她現在的時間很寶貴的。
但有用歸有用，該有的敲打卻不能少。
畢竟這任何東西來得的太容易，都是難以引發重視的，不足以顯示出其可貴來。
只有失而復得、患得患失才能讓人牢牢地記在心裏。
況且它這性子實在是不可恭維，需要好好地磨一磨，去去氣性才好。
否則這張嘴閉嘴‘本大爺’什麼的，好說不好聽就算了，即便是周圍人不知道，她自己也覺得膈應。
至於用來幹什麼…畢竟她以後還是要去死霧中的嘛，手頭還是缺盞燈…不是嗎？
伴着螢忽明忽暗的亮光和細小的叫聲，李樂閉上了眼睛，
燈塔的光透過窗戶照到她的身上，讓她感覺到一種讓人放鬆的暖意。
……
燈塔的光應該帶有某種撫慰作用，李樂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畢竟那燈塔的光在夜晚獨獨透過窗戶照到這張床上，就很足以說明問題了。
……
第二天。
李樂在燈塔的照耀下，緩緩地從床上爬起來，她伸了伸懶腰，近乎感嘆般地道：“真舒服。”
兩層的毛皮軟毯太舒服了，讓她恍惚之間有了幾分原來世界的感覺，再加上晚上那好似帶有助眠意味的燈，昨天晚上，李樂睡得異常安心。
她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性鹽水，隨意掃視了一眼周邊，發現白哥如以前一樣已經出去了，桌子上照例擺着飯菜；
而那昨天晚上生龍活虎的‘螢’如今正沒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身上發的光也暗淡了許多。
如果仔細看的話，那小東西米粒大小的眼一瞌一瞌的，像極了睏倦時的狀態。
但即便如此，它瞧見李樂的聲音，仍舊強打起了精神，小聲地交了兩聲：
‘吱——吱——’
‘你能不能聽到我說話呀？回我一下啊…’
李樂打理完了頭髮，簌了簌口，正準備吃飯呢，想再晾一晾這小傢伙。
但她聽見螢開口說這樣的話，就聯想到了自己在無盡黑暗中行走的那段時光，心猝不及防地軟了軟，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李樂調整了一下心態，臉上勾起了一抹柔和地笑，扭頭看了眼‘螢’，有些訝異、愧疚地道：
“你…你在跟我說話嗎？…”
小傢伙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但還是半是委屈、半是質問道：
‘吱吱——’
‘你能聽懂我說話，為什麼昨天一晚上不理我？’
但李樂看着它，漂亮眼裏帶着明晃晃的愧疚，甚至泛着點水光，看着它認真道：“不是我不想理你…而是我耳朵有些問題…有時候聽不見聲音…沒辦法回復你…”
小傢伙的眼睛已經半闔了，發出一些不成語調的叫聲：
‘吱——’
‘真的嗎？’
李樂看着它，認真點頭道：“是真的…”隨後目露心疼之色看着它輕聲道：“…你很困了吧？那你先睡一覺吧，有我在，沒人敢來欺負你的…”
不知李樂的話戳中了‘螢’的哪點傷疤，竟讓那小東西放下了戒心，怔怔地看了一眼笑容柔和的李樂，緩緩閉上了米粒一樣的眼睛，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李樂眼尖地看見了那閉上的兩隻小眼睛的下方有些濕意，那一小塊細密的石灰色絨毛變成了一小縷一小縷的，安安靜靜趴在桌面上睡覺的樣子有些狼狽還有些可憐。
沒辦法，畢竟李樂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聽到別的‘螢’說話，更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遇到下一隻螢。
她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嘆了口氣，李樂端起小碗走到了‘螢’對面的位置，確保盡量不打擾到它，聲音極小地開始吃飯，一時間不知道吃到嘴裏的東西是個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