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兩難的選擇
首都星，皇宮。
“慈琅，你看看這個。”
書房內，丁慈譽遞給丁慈琅一塊光屏。這是一份關於丁睿啟昨天到訪莊園的簡報。
丁慈譽看似就這麼將丁睿陽獨自留在莊園內。可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失蹤了20年的兒子，又怎麼會真的放任不管？
雖然丁睿陽沒有要求保鏢，但一支12人的加強陸戰分隊已經以換防的名義，入駐距離莊園僅12公里的警戒哨所。如果發生突髮狀況，1分鐘內就能趕到。
除此之外，管家何祥除了負責打理莊園，照料丁睿陽外，也會將莊園的情況和丁睿陽的言行，進行每天一次的例行彙報。
可丁慈譽不知道的是，有了基藍這個作弊器的存在，莊園內的任何風吹草動，丁睿陽都會在第一時間知道。
所以，關於丁睿啟來莊園這事，丁睿陽讓何祥給所有人下封口令，只是做做樣子，表個姿態。根本就沒想過，能夠瞞住丁慈譽。
“這個混小子。我回去收拾他。”
飛快地看完這份簡報，丁慈琅氣的臉色鐵青。千防萬防，沒想到出問題的竟然是自己家裏，這臉打得。
“不用，不用。小孩子的玩鬧而已。”
丁慈譽擺擺手，笑道：“陽陽的意思，你也知道了。他也沒把這當回事。
不過，這件事倒是提醒了我。皇位繼承人的選擇，終究是個無法迴避的問題。”
“是啊，確實無法迴避。”
丁慈琅的心情十分複雜。
當年丁睿陽和他的母親林馨一起失蹤時，只有1歲半多。在眾人看來，這麼小的嬰兒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所以，當半年後丁睿啟降生，儘管沒有明說，但每個人都把他當成皇位繼承人來看待和培養。
可現在，最不可能的事情竟然發生了。丁睿陽還活着，並且已經回歸，那麼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是天然的皇位繼承人。
那丁睿啟怎麼辦？
雖然現在不是古地球時代的封建時期，皇位競爭一旦失敗，結局將會非常凄慘。但身為丁睿啟的親生父親，丁慈琅當然不想看到自己的兒子因此大受打擊，就此沉淪。
可讓他勸說丁慈譽放棄丁睿陽，立自己的兒子為皇位繼承人，這種話他更說不出口。
兩邊都是親情。以他的立場，無論做什麼選擇，都意味着在自己身上割肉。
兩難的選擇，使得丁慈琅心亂如麻。
“其實，睿啟也算是我的孩子。我給睿啟換尿布的次數，比你還多。這個你不否認吧。”
許久，丁慈譽開口了。
“是，確實如此。睿啟剛出生沒多久，伊利爾公國的前大公病亡，國防部長埃爾維斯霍爾突然上台。為了這事，我忙得家都顧不上，都直接睡在辦公室里。婉欣當時的身體也不太好。大哥嫌那些僕人粗手粗腳的，直接把睿啟接到皇宮，親自照顧。
說起來，睿啟對大哥，比對我還親一點。有好幾次這混小子在外面闖了禍，不敢回家，都跑到大哥這裏避禍來了。”
說到丁睿啟，丁慈琅的臉上不由浮出笑容。
“所以，從整體的局勢來看，我是偏向於睿啟這孩子的。”
丁慈譽的話，宛如石破天驚。
“不，大哥。我覺得，睿啟還承擔不起這樣的責任。別的不說，睿啟的性子不夠穩重，太跳脫了。就我看來，陽陽比睿啟更合適。”
丁慈琅在聽到自己大哥表露出來的傾向後，一陣恍惚。沉默了片刻后，他終於不再猶豫，下定了決心。
“陽陽回歸那天，私下求我幫個忙。讓我把他在學院的三個室友，和他調到一起去。”
“哦？這又是為什麼？”
丁慈譽的興趣被提了起來。
“我當時就調取了那三個人的檔案。大哥不妨也一起了解一下。”
丁慈琅將保存在通訊儀中的檔案，直接發給了丁慈譽。
“石勇，男，22歲，來自卡斯亞瑪星的貧民窟。帝國軍事學院免試特招生。因力量出眾，擅長重火力射擊，由此得了個外號，人形坦克。畢業時的分配去向為第307步兵團。
菲利普卡佩，男，23歲，卡佩礦業集團總裁的小兒子。對各種礦物的特性了如指掌。畢業時的分配去向，是桑坦星軍事研究院下屬的礦物研究所。
方辰，男，22歲，方家人，第一艦隊司令方伯凌的侄子。6個月前，獲得一級飛行駕駛資格認定。畢業時的分配去向為第一艦隊下屬第四航空大隊。
這三人，雖然性格各異，各有所長，但對陽陽言聽計從，認他為老大。他們四個組成的戰術小隊，在學院舉辦的軍事模擬畢業考中，以全勝的戰績榮登榜首。”
“你想說的是……”
丁慈譽目光炯炯。
“大哥，陽陽的三個室友，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可他們三個，都是在不知道陽陽真實身份的前提下，被陽陽折服。這份實力，這種人格魅力，是睿啟無論如何都比不上的。
自古以來，都是槍杆子裏出政權。不說陽陽自己就在軍中服役，未來還能影響到多少人。單就現在而言，能夠獲得方家子弟的真心認可，認作老大，遍數首都星那麼多家族的二代子弟，有幾個能做到？
或許，大哥從現在的大局出發，選擇支持睿啟，但誰又能知道，若干年後，是不是會有更多的人選擇支持陽陽？
到那時，難道要讓陽陽和睿啟兄弟鬩牆，帝國分裂不成？”
“這……難道陽陽有這麼深的心機？”
丁慈譽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任誰都不想自己的孩子成為一個陰謀家，野心家。
“不。大哥，你想岔了。”
丁慈琅搖搖頭，道：“要不是我主動去找他，陽陽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問他對自己的身世有什麼看法，你猜他怎麼說？他甚至認為自己是某個大家族的私生子。”
“噗……”
丁慈譽一口茶噴了出來。
私生子？虧他想得出。
“陽陽的眼睛很清澈，就和嫂子的一樣。”
聽丁慈琅提到林馨，丁慈譽的眼眶又紅了。
“那這件事就先暫時延後吧。”
心情平復下來，丁慈譽決定先擱置這個議題。他心裏明白，丁慈琅的話，其實非常中肯。
歷史上，為了皇位，兄弟反目，甚至父子成仇的例子，比比皆是。
地球時期就不說了，僅帝國成立至今的830年裏，為了爭奪皇位而發生的皇室內鬥就有3次。
最嚴重的一次，差點就到了兵戎相見，帝國分裂的地步。
也正是這一次內鬥，引發了十年後帝國最大規模的叛亂，皇位幾乎易主。
丁慈譽絕對不想再看到丁睿陽和丁睿啟兩兄弟為了皇位，同室操戈，重蹈歷史的覆轍。
“不過，是不是考慮選擇一個合適的機會，讓陽陽早點露個面？範圍也不用太大。”
“要不這樣，我去探下陽陽的口風，看看他對公開自己身份這事，有什麼看法？”
“也行。那三個小傢伙的調動，你就直接辦了吧。要是方伯凌不肯放人，你把陽陽的事和他……算了，我親自和他說吧。”
……
“二叔，你怎麼來了？”
當天下午，得到何祥的通報，丁睿陽匆匆中斷體能訓練，衣服也來不及換，就連忙趕來會客廳。
“怎麼？不歡迎？那我走了。”
丁慈琅故意裝出生氣的樣子，起身就要往外走。
“哪兒能啊。二叔天天來都沒問題。”
丁睿陽嘿嘿一笑，不顧自己一身的臭汗，拉住丁慈琅。
別人對丁慈琅這個帝國情報系統最大的頭子敬而遠之，可丁睿陽卻覺得他很親切。
“哈，我要天天來，你嬸嬸還不把這裏給拆了啊。”
丁慈琅哈哈大笑。
“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你那三個室友的調動，已經搞定了。新的報到通知會在明天上午10點，準時發送到你們的多功能通訊儀上。”
“真的？太好了。不過，這種事，您老打個通訊通知一聲就行了。還親自跑一趟，這讓睿陽情何以堪啊。”
丁睿陽喜出望外。本來聽二叔說，方辰的調動可能會有點麻煩，沒想到，才過了兩天就搞定了，還特意親自跑來告訴自己。這實在是讓他受寵若驚。
“這只是順帶的。最主要是想和你談一談。”
隨着丁慈琅的神情嚴肅下來，丁睿陽心中一凜。
“二叔想知道，你對今後有什麼打算。難道準備在軍隊待上一輩子？要是這樣的話，首都星那些家族的圈子，可就疏遠了啊。”
“今後的打算？”丁睿陽一愣，隨即低頭陷入沉思中。
丁慈琅見狀，也不催他，自顧自的端起茶杯。
半個小時后，丁睿陽重新抬起頭，眼神中透射出無比堅定的光芒。
“無論我的身份是什麼，我的初心始終沒有變過。
在身世得到確認的那一刻，我也有過迷惘。權力和財富，似乎觸手可得。可得到之後呢？沉溺其中，無法自拔？那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
人類最大的原罪不是慾望，而是貪婪。
我曾對人類文明史的發展做過深入的研究，深知獲得權力與財富的過程，伴隨着的往往是背叛，甚至還有血腥。
身為軍人，我討厭背叛。我也不想有朝一日，自己成為權力和財富的奴隸，背叛所有人。
星辰大海才是我最終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