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獎懲與反思
面對兩名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噓寒問暖的情報局官員，丁睿陽感覺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不是傳聞中都說情報局的人，不苟言笑，像是得了面癱一樣么？
2個小時后，當被兩人滿臉堆笑地送到情報局的大門口，丁睿陽還是覺得有點不大真實。
自己來的，真的是情報總局？
看着情報總局巍峨的大門，丁睿陽不由想起曾在學院檔案館中看到的一本古籍上寫着這樣一句話：小隱隱陵藪，大隱隱朝市。
雖然這句話的本意，指的是人，與面前高大顯眼的建築不大貼切，但丁睿陽也能體會得到二叔的良苦用心：
原本應該隱秘的情報總局，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公眾面前。若是有人心懷不軌，沒問題。地址都是公開的，有本事就來。
“老大。”
一聲呼喊，將丁睿陽從感慨中驚醒，只見方辰三人也被禮送了出來。
卡佩剛要說點什麼，卻不想方辰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
扭頭一看，丁慈琅的座駕在兩輛陸航車的護衛下，緩緩停在了幾人的身旁。
“跟我一起回去。”
車窗只露了一條縫，傳出丁慈琅的聲音。
丁睿陽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和三個兄弟打了個招呼后，乖乖地上了車。
“啊哦……”
看着遠去的陸航車，卡佩有心說點什麼，可張了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什麼也別說，什麼也別問。老大沒開口之前，把事爛在心裏。”
說完，方辰朝卡佩和石勇揮揮手，自顧自地走了。
他必須立刻趕回去，和叔叔面談。
“怎麼都走了？算了，我也回去了。”
卡佩本以為可以一起嗨一下，沒想到就這麼泡湯了。
“卡佩，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石勇忽然有些扭捏地問道。
“跟我回去？”
卡佩奇怪地看着石勇。
“你就說，行不行吧。”
卡佩上下打量着石勇，直到看得對方老臉一紅，這才慢悠悠地說道：“怎麼不行？反正家裏地方大，我一個人也無聊。”
卡佩隱隱猜到了什麼，但也沒有點破。
兄弟之間，哪裏需要說那麼多？
另一邊，載着丁慈琅和丁睿陽的陸航車回到了莊園。
還沒下車，丁睿陽就感覺到莊園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太壓抑了。
“陛下，琅親王和殿下回來了。”
見丁慈琅和丁睿陽走進會客廳，何祥對坐在主位上，面無表情的丁慈譽小聲說道。
“慈琅，坐。”
丁慈譽朝丁慈琅點點頭，卻任由丁睿陽站在那裏。
何祥見狀，想要離開，卻不想丁慈譽讓他也留下。
“說說吧，今天是怎麼回事。”
丁慈譽發話，丁睿陽不敢隱瞞，把下午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當聽到丁睿陽差點被匪徒從背後開槍擊中的時候，何祥嚇得臉都白了。
儘管丁睿陽現在完好地站在面前，可何祥還是止不住地后怕。當然，更多的是自責。
自己當時為什麼不堅持讓殿下等等，等陛下調來警衛跟着一起去？
而丁慈譽緊皺的眉頭，自從丁睿陽進門后，就沒鬆開過。
“你怎麼想的？”
當丁睿陽說完，丁慈譽問了一句看似沒頭沒腦的話。
“我……”
丁睿陽張了張嘴，隨後又無力地閉上了。
“說不出來，是吧？那你聽聽我的想法。”
丁慈譽把臉一沉，緩緩開口。
“從帝國皇帝的角度，我很欣賞你和你的同伴的勇氣，以及奮不顧身的精神。
這是軍人應有的品質。
但是，從一個父親的角度，我對你很失望。”
“陛下……”
“大哥……”
何祥和丁慈琅幾乎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讓我說完。”
丁慈譽沖兩人擺擺手，繼續說道。
“我失望的，不是你的行為，而是你的魯莽。軍校四年，你都白待了？
或許你會說，當時情況危急，沒時間考慮那麼多。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戰場上的情況比你下午遇到的還要更加兇險。難道你也要不計後果的，胡亂作決定？
明明有更好的辦法可以解決，為什麼你偏偏要做最差的選擇？
你說，星辰大海才是你最終的歸宿。就憑你的魯莽？做夢。”
丁慈譽每說一句，丁睿陽的頭就低一點。到最後，頭都快低到胸口了。
“現在，你告訴我，你是希望我以皇帝的身份和你說話，還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和你說話？”
嗯？這是什麼情況？
詫異歸詫異，丁睿陽當然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
“很好。沒有選擇繼續愚蠢下去。”
丁慈譽面色稍霽。
“但我還是先以皇帝的身份宣佈一件事。
鑒於丁睿陽中尉在商場襲擊事件中的英勇表現，現授予丁睿陽上尉軍銜。”
呃？軍銜這就變上尉了？
可還沒等丁睿陽高興，丁慈譽又發話了。
“現在，我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宣佈對你的懲罰。禁足一個月，好好反省。
如果在這一個月內，敢踏出莊園半步，立即開除軍籍。
什麼星辰大海，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做個二世祖。”
“是。”
丁睿陽昂首挺胸，一個立正。
“何祥，稍晚一點，會有警衛入駐莊園。你安排好。”
“啊……好的，好的。陛下放心。”
聽到丁慈譽最終宣佈的結果，何祥心裏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只是禁足。
“大哥，你這……”
等何祥帶着丁睿陽回房，丁慈琅連忙開口。可隨即就被丁慈譽給打斷了。
“你是想說，處罰重了還是不該受罰？”
丁慈譽的臉上浮出一抹傷感。
“陽陽是個驕傲的人。但我希望，他有的是傲骨，而不是傲氣。
如果不懂得思考，不會反思，那驕傲會毀了他。
我已經失去了林馨，不能再失去陽陽了。”
“我真的是個驕傲的人么？”
房間內，得到了基藍的反饋，丁睿陽躺在床上，陷入沉思。
不得不說，丁慈譽看人看得很准。
丁睿陽和收養他的老人相依為命，雖然老人給了他一切能給的，但在外，從小就沒少收到白眼，甚至是嘲笑。
所以，在他心底，一直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一定要比同齡人更優秀。
在雲湖星如此，進入了帝國軍事學院也是如此。
回歸皇室后，拒絕何祥請皇帝給自己派警衛，出了事也不想着呼叫支援，而是想着只靠自己這些人解決，更是將這種情緒，放大到了極致。
幸虧對手太蠢，自己這邊不僅有基藍，還有泰格教官這樣超強的支援，這才使得一場突發的救援行動沒有釀成慘劇。
要知道，泰格教官可是一個人足足幹掉了4層樓面的匪徒。
如果在這過程中，出現任何一點偏差，結果會怎麼樣？
丁睿陽越往深處想，身上的冷汗就越多。
自己能夠毫髮無損，真的是奇迹。
基藍也在反思。
因為它發現，在整個過程中，自己忽視了很多東西。
比如，網絡和監控的控制，並不完美。不僅漏掉了對7層辦公區域進一步的搜索和潛入。
還有，對丁睿陽四周環境的監控，也沒有第一時間反饋和提醒，害得丁睿陽差點出事。
這對一直以智能生命自居的基藍，是一種恥辱。
……
“方辰，你做的很好。”
方家莊園的書房內，方伯凌看着面前站得筆直的侄子，滿心欣慰。
方伯凌在方家排行老三，膝下只有兩個女兒。因為二哥去的早，所以對二哥唯一的兒子—方辰，極為看重，幾乎就是當自己兒子在培養。
“雖然方家有軍方第一世家之稱，但帝國歷代的皇帝幾乎從不忌憚我們。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是因為我們的祖先救過皇帝的命？”
方辰有些不明白，叔叔為什麼和自己談論這個話題。
“再大的恩情，幾百年下來，也都還完了。”
方伯凌搖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
“第一，我們方家從不拉幫結派。
方家，應該要有自己的是非觀，但絕不能過多的插手和軍隊無關的事務。尤其是那些蠅營狗苟之事，更和我們方家沒有關係。
第二，軍隊是皇帝的，不是我們方家的。我們只是代表皇帝在訓練，在管控軍隊。絕不要想着擁兵自重。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皇室和我們方家的信任與支持是相互的。
只有當雙方繼承人的品德是符合大部分公眾期望的，皇室與方家才會互相信任，互相支持。
所幸的是，幾百年來，皇室和我們方家的繼承人，都沒有出現過太大的偏差。
縱然有個別的，在能力上有所不足，但至少在品德方面，是符合帝國的要求，能以帝國平穩，民眾安定為立足點的。”
“原來是這樣。”
對方辰來說，方伯凌所說的這些，給他的感覺，不啻於地球時代的人們發現第一個空間躍遷點。
“陽殿下的事，陛下已經和我說過了。你能和他成為兄弟，這也是天意使然。
下午的事，我已經了解過了。叔叔對你只有一個要求，在關鍵的時候，一定要提醒他，不要讓他因為自己的驕傲而迷失。”
方伯凌對丁睿陽的判斷，幾乎和丁慈譽如出一轍。
這要是讓丁慈琅或丁睿陽聽到，一定會驚掉下巴。
“老大，你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對吧。”
回到自己的房間，方辰對着星空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