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什麼叫結局
琴酒的目光定格在吉普生上,對方看上去像是個大學剛畢業的青年,然後很乾脆地選了一旁的蘇格蘭。
“琴酒大人不要我嗎?”吉普生很熱心腸地推薦自己,“我精通計算機,會開車,熟練各種武器。”
“走。”琴酒理都懶得理會,衝著蘇格蘭說了一句,兩人徑直離開。
琴酒很忙,這是組織公認的事實,但是只有當了他的搭檔才明白究竟有多忙。
不是在執行任務,就是在執行任務的路上,被迫熬了幾個夜的蘇格蘭臉上掛着濃重的黑眼圈,走路搖搖晃晃,雖然任務主要是由琴酒完成的,但是開車、整理資料都是他乾的。
琴酒還能在車上小憩一會兒,他就只能抽空打個盹。
“Gin,蘇格蘭都被你折騰成這樣了?”給那位先生彙報完情況,被貝爾摩德堵在路上的琴酒掃了一眼跟在貝爾摩德身後的吉普生。
“有事?”琴酒抬了抬眼皮子。
“給你送個人,”貝爾摩德攤手,將吉普生推到琴酒面前,“你應該已經收到通知了,蘇格蘭我就帶走了~”
“琴酒大人,”吉普生笑嘻嘻地湊到琴酒面前,“以後請多多指教。”
琴酒一言不發地離開。
吉普生三兩步追上去,他雖然比琴酒矮了半個頭,但是比其他人要高一些。
“喂。”一道懶洋洋的聲音突然響起,吉普生警覺回頭,琴酒則是眼神淡漠地看向那個奄奄一息的青年。
“你是誰?!”吉普生下意識地擋在琴酒面前,眼中滿是警惕。
青年瞟了兩眼吉普生,壓抑着咳嗽了兩聲,聲音愈發懶散,“我只是來告訴你一聲,計劃很順利。”
琴酒伸手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小鬼,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他真正關心的是,能讓這傢伙頂着一身傷特意跑過來找他的原因,或者說,對自己早有猜測的事實的確定。
“他來了。”青年閉眼,喘了幾下,語氣複雜又帶着釋懷,“你沒猜錯。”
琴酒:“……”
“走了。”琴酒語氣冷淡地沖吉普生說道,轉身的一瞬間,眼神如同深不見底的深淵,幽暗又晦澀。
“琴酒老大,他是誰啊?”吉普生沒忍住湊到琴酒面前,眼神還不住地往後瞟。
琴酒沒有回答,反手將一台筆記本拍在吉普生胸前,打斷了他喋喋不休的話語,“你負責後勤。”
“嘿嘿,琴酒老大,你就不擔心我是卧底嗎?這麼放心我?”吉普生笑嘻嘻地接過電腦,擠眉弄眼。
琴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徑直走向任務地點,目標明確地前進。
擔心嗎?自然不擔心。
與吉普生的身份無關,與任務難易無關,原因其實很簡單,琴酒早就做好了四面楚歌的心理準備,無論是誰背叛,無論是誰隱瞞,琴酒都可以接受。
被背叛什麼的,習慣了就好了。
在琴酒到處跑任務的時候,組織內部也在發生巨大改革,這個蟄伏在黑暗中的龐大怪物開始以一種恐怖的速度運轉起來。
下面的人或許察覺不到,但是作為高層人員,貝爾摩德極其敏銳地發現了一件事——琴酒負責的相關任務正在逐漸被人替代。
“BOSS?”面對貝爾摩德的疑問,那位先生沉默不語。
“貝爾摩德,”過了很久那位先生才緩緩開口,他的語氣很平靜,“這是琴酒自己的選擇。”
“什麼意思?”貝爾摩德微微皺眉。
“琴酒是在十二歲那年進入組織的,”知道貝爾摩德想說什麼,那位先生微微抬手,示意貝爾摩德保持安靜,“他頂替了一個從小在組織長大的成員,琴酒是如何說服對方的我並不知情,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如今組織里關於琴酒的少年時期的身份信息,都是屬於那個成員的。”
換而言之,我們對琴酒的過去一無所知,他的真實姓名,他的真實年齡,他的真實過往……一切都是謎團。
“這件事是他主動和我坦白的,”那位先生手指在老闆椅的扶手上敲着,“當時的琴酒就很明確地告訴我,他可以幫我處理組織的問題,但是他遲早會離開組織。”
“組織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脫離的。”貝爾摩德大腦迅速轉動,她知道琴酒身上的秘密很多,但即便是她,也沒想過琴酒曾經說過這種話,“能夠脫離組織的只有死人。”
“我當時也是這樣告訴他的。”那位先生笑了,回憶起那個少年琴酒冷淡的眉眼。
“我只是告知你一下。”不過十三歲的少年站在他面前,他似乎很確定自己的決定,或者說,正是因為能夠洞悉自己的的想法,琴酒才會選擇告訴他。
那位先生確實默認了,只不過他要求琴酒需要在脫離組織的前一段時間告訴他。
“知道了。”少年琴酒微微點頭。
這幾年一直風平浪靜,哪怕琴酒有時候會失聯一段時間,但他最終還是回來了。
——直到琴酒再度將吉姆萊特叫回RB。
“你現在應該已經聯繫不上他了。”那位先生嘆了口氣。
貝爾摩德皺眉,在徵得那位先生的同意后,拿出手機給琴酒打電話。
“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沉默了一秒,又打電話給吉普生,“小銀,琴酒呢?”
“不知道啊,他說他有些事要做,讓我在這等人。”吉普生聲音帶着幾分莫名其妙,“怎麼了嗎?”
“……他註銷了手機號。”
吉普生:“!!!”
被人惦記的琴酒此時正一身黑衣穿梭於一個古堡中,猩紅色的瞳孔平靜的就像是死水,掀不起一點波瀾。
“我是該叫你079呢?還是001呢?”古堡最頂端,一位老人孤身一人坐在那裏,聽見開門聲,轉過頭看向這位已經無比陌生的青年。
琴酒沉默。
“或者,你更喜歡我叫你小少爺?”老人目光渾濁,身後的大屏幕上不斷閃現出基地潰敗的消息,老人知道,他已經沒機會了。
“都可以。”琴酒以為自己會憤怒,再不濟也會有點情緒,但事實上他很平靜,彷彿所有的感情都被抽離了這具身體。
“哎,本來就沒有計劃過你的出生,所以才會在夫人懷孕的時候給她下毒,結果你還是出生了,儘管因為毒素導致先天性器官衰竭,”老人陷入回憶中,“為此我特意安排了接下來的劇目——為了更多人的存活,父母被迫拋下年僅兩歲的你,長達半年的戒毒沒能摧毀你,戰火沒能殺死你。我更沒料到你們在幾年後偶然在難民營中相遇,雖然說你父母慘死是我設計的,但是我沒想到你會親眼目睹。”
從那之後,他就是真真正正一個人了,在黑暗中混跡了3年,直到8歲那年瀕臨死亡,被不知情的人帶回去做實驗。
“人體冷凍計劃,是將過去無法醫治的人送往未來;人類上帝計劃,是將人的大腦開發到極致;二號實驗室,是全面激活身體的潛能。”老人盯着琴酒長嘆一聲,“每一個實驗的存活率都是幾千甚至幾萬分之一,你是唯一一個參與了三個實驗還活下來的神。”
“我不是神。”琴酒的目光在屏幕上一掃而過,語氣平靜地否認。
“不,你的確是神,”老人眼神帶着令人後背發涼的狂熱,“情感稀薄,實力強大,擁有其他人無法匹敵的學習能力,你的大腦運轉速度甚至可以超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計算機。”
“只要能夠得到你的幫助,甚至能夠統治世界!”老人呼吸急促,伸手指着身後的電子屏幕,“你看,我們幾代人數百年的心血,你短短十年就能將它摧毀殆盡!”
馬里亞納海溝也好,深淵也好,所有的實驗體,所有的研究資料,全都被眼前這個高挑卻消瘦的青年毀得連渣都不剩。
白狼、藍鯨、烏鴉……
十一位弒神者……
7289、0086、4721……
所有出現在青年面前的、深入參與過實驗的存活者,如今都死無全屍。
老人的話音剛落,身後的屏幕就變成了空白,隨即像是被病毒入侵了,開始自我銷毀。
自己一輩子的心血毀於一旦,老人一下子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氣神,琴酒確定系統自毀完畢后,很乾脆地解決了已經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的老人。
看着眼前的火海,黑衣青年緩緩閉了閉眼睛,他曾經無數次想過,為什麼是我?為什麼偏偏是我?
如今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熊熊燃燒的大火不僅摧毀了古堡里的各種紙質文件,毀掉了一個龐大罪惡帝國的首腦,同時徹底泯滅了琴酒的過去。
不會有人知道,這個古堡曾經是他的家,他曾經在這裏長大,又因為戰火背井離鄉,從此,顛沛流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