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章 去年買了個表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窗子的時候,唐墨聽見了老媽的喊聲:“小墨,吃飯了。”
“知道了。”唐墨揉揉朦朧睡眼,很不情願的回應了一聲。
穿好衣服,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用最快的速度刷完牙,來到客廳,早餐已經準備好,不簡單也不豐盛,豆漿油條,外加小籠包。
老爸坐在對面,邊看報紙邊吃,似有話說,時不時的摘下眼鏡看他一眼。
唐墨就知道該來的躲不過,昨天就不該回家,要不是老媽一直催促,最後還上綱上線談到了孝與不孝上,他才不得已回家。
唐墨的母親端着碗豆漿從廚房裏出來,剛坐下便開始了長篇大論的語言轟炸:
“我昨天晚上說了那麼多,你一句都沒聽進去?敢情我都白說了,你說你現在這個工作,有什麼前途,一個月你能賣幾輛車,賣不了車,你喝西北風啊?就那點保底工資,塞牙縫都不夠,以後成家了,你就靠這養家?
你一直說你的工作現在是上升期,別痴心妄想了,我都打聽過了,現在車市雖然很火,但是競爭激烈,你在家呆了兩三年,剛出去工作,經驗你沒有,人脈你沒有,你拿什麼上升?再說還要等幾年你才能穩定下來,十年?二十年?你等得起嗎?”
唐墨沒搭腔,她的老媽說完了工作,又開始說考公務員:“公務員那可是鐵飯碗,多少人擠破頭皮要進去,你為什麼不去試下呢?說不定就成了······”
對於老媽這樣還在合理範圍內的幻想,唐墨依然沒有搭腔,因為他知道一旦他說話搭腔了,接下來便又是一通大論,索xìng沉默是金。
唐墨的的母親還沒完,說完了公務員,又開始了關於傳宗接代的演說,就差上下五千年,縱橫八萬里的旁徵博引了:“你今年二十四快二十五了,到了法定結婚年齡,還小啊,小區里王大媽的兒子人家二十歲,孩子都······”
唐墨終於出離了憤怒:“媽,你還讓不讓人吃飯了?”唐墨輕喝一聲道,每次都是這樣,那誰誰誰的兒子怎麼樣了,他煩死了都。
唐墨的母親還yù進行他未完的演說,不過唐墨就根本沒給她這樣的機會:“我吃飽了。”唐墨悻悻的道,回屋拿着自己的包直接往外走。
“喂,還沒說完呢!”可是哪裏還有唐墨的影子,只有沉重的關門聲。“真是拿他沒辦法!”唐墨的母親在門口嘟囔了一句。
出了家門,唐墨真有點想用頭撞牆,大喊一聲的憤怒,不過為了不讓別人把他當成個瘋子,只好忍了下去,可是心裏實在是難受,快炸了。
偌大的天海市,國際化大都市,竟然沒有他的一塊容身之處,可悲啊!
還能去哪呢?只有回公司,繼續死馬當活馬醫,三個月的試用期這是最後一個月了,前兩個月還完成了六輛車的指標,但是這個月出奇的不順,二十多天的時間裏,他竟然只賣了一輛車。
預想中的客戶如同蒸發的水氣一樣,連個影子也沒碰到。
好不容易弄到的大堆資料,這可是他求了好久,從一個哥們那裏,冒着不小的風險弄來的客戶信息,準備放手一搏。
按着客戶信息上的資料,他打了無數個電話,可是對方一聽他是4S店推銷車的,不是立即掛斷了電話,就是不耐煩的來一句:滾。
更有甚者,還威脅他:我的資料你從哪弄的,信不信我告你······
嚇得他還沒聽完,就掛斷了電話。
有的倒是說的比較客氣:聽聲音,是個男人啊,那算了,要是MM的話,說不定我還真會買······
唐墨掛了電話,憤憤的說了七個字:我去年買了個表。
說完還覺得不過癮,不足以表現和火辣辣的陽光爭雄的火氣,末了又加了兩個字:禽獸。
就算他以最大的誠意登門拜訪客戶,依然處處閉門羹,老天不公啊,這有錢的主彷彿都是商量好似得如同一個屁股里出來的氣,臭氣熏天。
想到這些他就覺得憋屈,不是因為沒找到客戶,而是付出努力卻一無所獲······
看來被炒魷魚是不可避免了,但是他不想放棄,他還想做最後一搏。畢竟這是他三年多來乾的第一份工作。
唐墨走進公司的大門,心情是忐忑的。
同事都在工作,她走進來,大家都抬頭看了他一眼,點頭示意,算是打過招呼了。
唐墨突然間發現,同事看他的眼神不對,要麼不動聲sè的臉上寫着同情兩個字,要麼投來憐憫的目光滿眼儘是無奈,唐墨不由得也有點絕望了,似乎這就是最後的歡送會了。
嘴裏要說些什麼,卻吶吶的難以出口,徑直走向自己辦公桌前,無意間看了一眼對面展示廳里,滿眼的豪車,巨大的反差讓唐墨一隻手放在辦公桌上撐着斜歪着的腦袋,煩躁的伸手抓抓自己後腦勺,其實一點都不癢,昨天晚上他剛洗過頭。
“別灰心,不是還有十天嗎?還有希望的。”同事趙青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其實也不算是同事,趙青,這可是他最好的哥們,上大學他們就是鋪上鋪下的室友,他這份工作也是趙青幫忙介紹的。
“算了,沒有工作了再找,只是辜負了你的一番好意,做的一團糟,只要別連累你了就好。”唐墨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盡量表現的他已經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這樣的現實。
“說什麼呢?咱兩誰跟誰啊!”趙青道。
唐墨口才不行,也不擅長銷售,大學學的全都被狗吃了,總覺得要揣摩每一個客戶的心思簡直比當一個牛郎,比一個個女人上還要彆扭還要累,以至於半個月就賣了一輛車。
“也許我真的就不適合干銷售這一行,換個環境試一下說不定就時來運轉了。”唐墨自己都不相信這話,他說這話不過是為了不想讓這個最好的兄弟再為自己分憂。誰都知道,眼下在天海市這個國際化大都市找工作有多難;房價媲美北上廣,物價節節漲,工資十年沒動,月入四五千充其量餓不死。最重要的是工作好找,賺錢的工作難找,輕鬆的工作難找,有發展前途的工作更是難找,這樣的駁論幾乎讓他這樣沒有任何工作經驗的人面臨艱難選擇,恐怕最後的結果也是悲催的。
“也只能這樣了。”趙青跟着附和了一句,他知道對於一個畢業之後在家中宅了兩三年的人來說,如今要出來工作難度可想而知,唐墨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唐墨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唐墨,進來一下。”忽的,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這個聲音太熟悉了,看來該來的永遠都逃不過。
趙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道:“老虎要發威,你可要小心點,最可怕的還是只母老虎。”
“刀都被架在脖子上了,還怕被砍一刀嗎?”唐墨宛如一個大義凜然的義士,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往“刑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