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大姑來了
林四月剛要準備拿糖餅吃,院子裏就傳來了一個她不想聽到的聲音:“月啊,好好的日子不過,瞎折騰啥呢?”
來的正是林四月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林浩和林娟外,血緣最親的親人——林大姑。
林四月預感到張桂蘭會找林大姑來當說客,這不,人就來了。
一進門,林大姑就開始衝著林四月哭天抹淚:“月啊,浩浩和娟娟可是你哥唯一的血脈啊,也是咱們這一枝兒唯一的香火,你咋說不要就不要了呢?你對得起你早死的爹娘,對的起把你拉扯大的哥哥嗎?”
林家父母故去,林大哥故去,林大姑就把自己當林四月的家長了,噓寒問暖到是沒有,說教到是隔三差五來一波。
當初也是林大姑配合張桂蘭一起勸說林四月把林浩林娟留下。
為了說服林四月一心一意撫養那兩隻白眼狼,林大姑可沒少打親情牌,對她各種道德綁架。
張桂蘭把林大姑弄來當說客啊,如此可見她是多害怕林四月突然撂挑子,不繼續當冤大頭幫她養那兩隻白眼狼了。
老半天林四月都沒啥反應,林大姑有些急了:“月啊,你不吭聲是啥意思啊?”
林四月見自己的沉默是金不能把大姑逼退,她只得開口了:“大姑,既然你這麼在乎老林家這點兒血脈,你就把那倆孩子領你家養着唄。反正你有好幾個孩子,俗話說一隻羊也放,一群羊也是放的。”
林大姑一聽林四月要把孩子推給自己養,她瞬間急眼了:“我又不是沒孩子,你是生不了孩子。你幫你嫂子養孩子,不也是在幫你自己呢。你這個死妮子,咋這麼不知好歹呢?咋,你還真的打算找婆家了?就你這不能生孩子的,能找到啥樣的?”
雖面前的是自己的侄女,但林大姑看林四月的眼神兒是充滿輕蔑的。
對於林大姑她們這所謂的傳統女性而言,女人最大的價值就是生孩子。
林四月都21了,瘦的跟豆芽菜似的,最要命的是連例假都沒有,肯定生不出孩子啊。
女人生不出孩子,特么的算什麼女人呢,跟不下蛋的母雞沒區別。
林四月一眼就看穿了林大姑的內心所想,她清冷一笑:“大姑,我就把話撂這兒,要嘛你把那倆小崽子領你家去養着,你如果不養,那就別來我這兒瞎嘚嘚。我就是養豬養狗,養癩蛤蟆,我也不養林浩和林娟那倆崽子。”
林大姑一看林四月是鐵了心不肯繼續養那倆孩子了,她仍不死心的勸:“月啊,我知道你養倆孩子怪困難的,要不你就把林浩留下,那可是咱們老林家最後一點血脈了,就當是為你早死的爹和哥哥行不?林娟是個賠錢貨,就讓你嫂子帶去。張桂蘭如今也給老高家生下帶罷兒的了,地位也穩固些了,她把小閨女帶過去養,高鐵柱和她婆婆應該能容得下。”
林大姑以為自己夠為林四月着想了,對方應該見好就收了,可她錯了。
林四月冷不丁抓起了桌上一隻缺口很大的茶碗狠狠朝在那嘚啵嘚,嘚啵嘚沒完的林大姑砸了過去:“我都說了我養豬養狗養癩蛤蟆,就是不養林浩林娟那倆兔崽子,你聽不懂人話嗎?”
林四月丟出去的茶碗穩准狠的咂在了林大姑的門牙上,直接把中間那一顆門牙給砸掉了,疼的林大姑哎呦一聲,然後一邊撿起掉落的門牙一邊罵:“林四月,你這個瘋妮子,你連你姑都打,你就不怕打雷劈死嗎?”
“如果你再不滾出我的家,我就不只是砸掉你一顆門牙那麼簡單了。”說著林四月就抓起了地上的小馬扎子,準備隨時朝林大姑砸去。
林大姑氣哼哼的跺了幾下腳:“走就走,你這個破家就是求我,我也不來了。林四月,你早晚會後悔的。”
沒當成說客的林大姑捏着被砸掉的門牙罵罵咧咧的走了。
確定林大姑徹底走遠,林四月才把藏起來的糖餅拿了出來。
剛才林四月沒有把自己已經和秦天佑在一起的事告訴林大姑,是因為她覺得沒必要,反正對方早晚會知道。
林四月已經不在乎這份所謂的親情了,所以關於自己的一切她都不屑於跟不相干的人多費唇舌。
她也知道兩隻小崽子不可能這麼容易就甩出去,她有信心應付接下來的一地雞毛。
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了,身後有天佑哥哥支持呢。
比起自己那一堆剪不斷理還亂的破事兒,林四月更在意秦天佑的傷。
林四月烙了兩個糖餅先自己吃了,然後她又去小菜園割了一點點鮮嫩鮮嫩的韭菜,她準備用剩下的麵粉做韭菜盒子。
家裏麵粉有限,林四月只做了四個韭菜盒子。
韭菜盒子出鍋后,林四月把其中兩個送去給秦天佑吃,剩下的兩個她包在了報紙里準備去村西頭的牛棚。
林四月所在的村子名叫百花峪村,不過現在改成百花峪大隊了。
他們這個大隊一共四百來戶人家,林四月住在東頭。
頭幾年下來一批知青,還有一批犯了錯誤的特殊人群。
那些犯了錯誤的人住在牛棚里,幾乎都在村西頭住着。
林四月到了村西頭大柳樹附近的一個牛棚。
靠近牛棚以後,林四月小心翼翼的朝裏頭喊了一聲:“蘇叔在嗎?”
不一會兒牛棚里傳來了一個略顯沙啞的男低音:“誰找我?”
聽到迴音以後,林四月就快步進了牛棚,然後朝正席地而坐看書的一位白髮長者笑道:“蘇叔,我是宣傳隊的四月啊,我做了韭菜盒子特意拿來給您老嘗嘗的,還熱乎着呢,您快趁熱吃。”
說著林四月就把揣在懷裏的韭菜盒子雙手遞到了白髮長者面前。
對方沒有馬上去接林四月遞過來的東西,他藉著昏暗的煤油燈仔細的端詳了面前的女孩兒一番后這才又開口:“原來是又會拉二胡,又會演鐵梅的四月同志啊。”
韭菜盒子的香氣已經在狹小的空間裏肆意的散開,白髮長者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他這才雙手把林四月手裏散發著特殊香味兒的韭菜盒子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