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拒之門外
東方還未露出魚肚白，常沁迷迷糊糊間聽見自家院子裏有奚奚索索的聲音，她猛然間清醒，從床上坐直身體。
黑暗裏，她摸索出一把釘耙，悄悄地往聲音的方向走去，只見一個人影蹲在地上，正賣力地埋着什麼。
常沁揚起釘耙剛要砸下去，就聽人影輕聲說：“這下好了。”
“哥？”
常沁的聲音把常江嚇得原地蹦了起來。
常沁瞄了眼常江前面的物件，發現是個木質的大澡盆，那是爺爺平時拿來泡澡的，此時裏面滿滿當當地全是泥巴。
常江怕過了這麼些天，石頭的效果會減弱，挖完泥巴后，他又把石頭埋了進去。
他打算白天去找張老闆把王八賣了，到時候去集上買點蔬菜種子，等回來估計這些泥吸收石頭凈化也吸收地差不多了，之後再種上蔬菜，看看石頭對種地是不是也有幫助。
“哥，你這是幹啥哩？”
“弄點營養土，等我下午回來，把菜地翻出來種了。”
“哥，你意思是，要把菜地翻出來？”
今年暑假旱得實在厲害，本就收成不好的菜地，因為黃水仁的搗亂，早就一片狼藉，荒廢許久了。
常江知道妹妹在擔憂什麼，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放心，這次你哥肯定不會讓黃水仁那個王八蛋再來搗亂。”
“知道了。”
常江瞄了眼妹妹，發現她今天好像臉色好多了，紅潤帶了些光澤，而且似乎還長個了？
常江忍不住問：“妹，你這兩天，有沒有發現自己有啥不一樣的嗎？”
常沁被問住了，仔細想了起來。
“好像，還真有。”
“比如？”
“比如，睡得更香了？還不怎麼容易餓了。”
“就這些，沒了？”
“哎呀，你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到底想問啥？”
“我能問啥，我就是關心關心你？”
常沁笑了起來：“要說最明顯的變化，就是記憶力好像變好了，我感覺這幾天背書比以前輕鬆多了。而且，老師發的那些卷子，做起來特簡單。”
常江突然眼睛有神了，一蹦三尺高，抓着妹妹的肩膀，晃得她暈頭轉向。
“對了對了！”
說完他笑了好一會，弄得常沁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高興完，常江看了眼天色，意識到不早了，趕緊去拎裝王八的袋子。
“記住，我回來之前，千萬別讓任何人動這泥巴，知道嗎？”
常沁點點頭。
常江又囑咐了兩遍，雖然還是有點不放心，出門的時候一步三回頭地去看那滿是泥巴的盆，讓常沁覺得十分奇怪。
為了節省自己的時間，也怕提着這些魚獲，又惹來上次的麻煩，常江今天就直奔主題。
坐上去市集的大巴，在汽車站下車以後，直接叫了輛三輪車，把自己送到了張老闆承包的魚塘外面。
第一次看見這麼大規模的魚塘，常江還是吃了一驚，驚詫於魚塘面積巨大的同時，他看到自動化的餵食裝置，更感慨了一句。
“張老闆真有錢啊！也太捨得投入本錢了吧。”
跟魚塘里個個壯碩無比，十幾斤網上的魚相比，常江突然覺得自己手裏的這些，連基礎的魚苗都不如。
常江在塘邊用水泥砌的小路上，一邊伸着腦袋往塘里看，一邊步履不停地往魚塘的辦公區走。
還沒走完那條水泥路，不知從哪來突然冒出來兩位大漢，擋在了常江的面前。
“哎！幹嘛的！”兩人上來就兇巴巴地質問起常江。
像他這樣村子裏來的擅闖者可太多了，每個都對池子裏的魚滿滿地壞心思。
張老闆甚至還遇到過，偷魚不成，給自家魚塘下毒的村民，無奈之下，他請了十幾個道上混的，來保護自己的魚塘。
常江還沒開口，那兩人便開始推搡起他來。
“趕緊走，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因為沒防備，常江第一下被推了個趔趄，他頓時有些不爽，腳下稍微穩了穩，那兩人竟然第二下沒有推得動他。
兩位大漢相視一眼，覺得有些出乎意料。
“我來找張老闆的。”
“你？”
他們講常江上上下下里裡外外打量一番，感覺這人就是個周邊的農民，膝蓋上還有兩補丁，格外顯眼。
“滾滾滾，要飯去縣裏，我們這沒錢給你。”
常江一聽他們把自己當成要飯的，頓時有些生氣。
他挺直自己的腰桿，昂着腦袋又說了一遍：“我來找你張老闆！我是來找他做生意的。”
“什麼？就你？”
兩人哈哈大笑起來，其中有個扶着自己的肚子，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你腦子沒壞吧，實在不行去掛個號。”
常江舉起手裏的魚獲，繼續認真地說：“上次，張老闆在我這收的魚，你們問問他還要不要了。”
“張老闆跟你收魚？我們沒聽錯吧。最後再警告你一遍，馬上滾，再不滾別怪我們動手了。”
常江蹙眉：“跟你們兩個說不清楚，你們這就沒個管事的嗎？”
兩人一聽，臉色頓時變了。
“我兩就是管事的，我看你成心找揍。”說完，這人擼起袖子，用胸膛去撞常江。
常江也不躲，生生迎了他這一下撞擊，結果那人被撞得連連後退好幾步。
那人頓時臉上掛不住了，抄起腰上的保安棍，揮向常江。
常江一手提着沉沉的魚獲，實在不好與他起正面衝突，再說，他也怕在打鬥的過程中，弄撒了自己那一袋寶貝。
於是他只能集中注意力，等棍子快要打到自己的時候，一把抓住。
保安見棍子被抓，愣了幾秒，然後試圖拽出保安棍，用了幾次力，棍子在常江手裏卻紋絲不動。
另一名保安見狀，趕緊上前去幫忙，他直接一個掃堂腿過來，想要將常江撂倒。
常江見狀，猛地抬腳，狠狠地踢向那人的小腿骨，只見他疼得齜牙咧嘴，抱着自己的小腿翻倒在地，哎喲哎喲地叫喚起來。
拿棍子的保安徹底怒了，趁着常江分神的功夫，立馬鬆開棍子，想要給他臉上來一拳。
這時，常江身後突然冒出了一個聲音。
“住手！在鬧什麼？”
那保安的拳頭，就將將好停在常江臉側。
常江瞄了眼，一把揮開了保安的手。
“宇哥，這人來鬧事！他把我們人打傷了！”
被稱為宇哥的人淡淡地看了眼地上的保安，說了句：“廢物。”
常江回頭看去，只見一位身材中等，穿着件黑色襯衣，袖口露到小臂上面的男人，正幽幽地盯着他。
“我不是來鬧事的，我是來找張老闆賣東西的。”常江解釋道。
“誰知他們兩個不信我話，上來就要揍我。”
“宇哥，我們又不瞎，你看這人窮酸樣，張老闆怎麼會跟他做生意。”
宇哥微微抬手，示意他們別說了。
“賣什麼？”
常江將袋子遞到宇哥面前。
“是張老闆說的白浪魚，還有，我這次抓了兩隻王八。這東西大補，我想問問張老闆收不收。”
周揚宇聽到他的話，差點也沒忍住笑，但是看看常江那副認真的模樣，還是將笑意壓了下去。
他知道，上次張老闆確實從集市上收了一批白浪魚，如獲至寶。
這小子的話不是空穴來風，至於他手裏的魚是不是白浪魚，等張老闆來看過以後不就辨出真假了么。
“那好，只不過張老闆要九點以後才能來魚塘，要不，你先裏面坐會？”
常江咬着嘴唇，陷入沉思，半天才說。
“你能不能跟張老闆說說，早點過來？我今天還有事哩。”
周揚宇挑了挑眉，這小子，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從來只有別人等張老闆的份，哪有誰敢要求他早來的道理。
“要不，你把魚先放這？”
“那不行。”常江拒絕。
“那張老闆上次收你多少一斤，我先收一斤，怎麼樣？”
“也行，上次給我的8800一斤。”
“什麼？”
周揚宇發現這魚還真是不便宜，他不確定這個主意該不該自己拿，萬一上當了，可就不是八千八的事情，而是他能力的問題。
但如果不買，八千八的魚，得是什麼樣的寶貝魚。
猶豫的功夫，就聽張老闆熟悉的聲音傳來。
“阿宇，去備兩杯好茶！”
眾人看見，張老闆正領着一人往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