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分自留地
譚斯年立馬鬆開手，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站在原地，局促地看着唐珂。
唐珂手腕被他鉗出一道紅痕，疼得眼底氤氳着水霧：“我大半夜跑過來找你，你怎麼這麼凶。”
她眼尾紅彤彤的，鼻尖也因為太過寒冷而紅得不像話。
整個人看起來像個瓷娃娃，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譚斯年語氣一下子軟下來：“我的錯，我以為是小偷。”
誰能想到唐珂會大半夜跑過來。
而且還是年初一的大半夜。
“你是笨蛋吧！”
“我是。”
“給我暖手，冷死了。”
唐珂霸道地把兩隻爪子插進譚斯年大衣裏頭，後者也不拒絕，反而順從地把人往懷裏拉了拉。
將她整個裹在大衣里：“提前回來怎麼也不寫封信，路上又黑又冷，你就一個人過來了？”
“要是遇到危險怎麼辦？”
“你真羅嗦。”唐珂撇撇嘴。
“快點進屋啦，我好睏。”
譚斯年無奈至極。
又看唐珂凍得一直縮脖子，只好如她所言先回屋。
進去之後，唐珂耍賴皮，兩隻手抱着譚斯年就是不肯去裏屋和葉秋蝶她們一起睡。
“大家睡得正香，我突然進去會吵到他們的。”
“我太冷了，需要有人暖被窩。”
“我就想抱着你睡嘛！你到底答不答應？”
“人家大老遠跑過來，就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肯滿足嗎？”
眼看她說著說著又要哭，譚斯年直接舉手投降，把人帶到自己房間。
躺到炕上唐珂也不老實，一直折騰譚斯年到後半夜，才乖乖睡覺。
她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譚斯年卻沒這好福氣。
村裡要分自留地的事譚松柏也告訴了他，年初二，村裡幾個骨幹，連帶着受譚松柏重視的知青們就一起扛着鋤頭，背着石灰和線圈去定界線，劃分田地了。
這活需要體力也需要頭腦。
李順昌扯着盒尺跑來跑去量尺寸，譚斯年和羅文彥唯二兩個頭腦擔當就在旁邊計算面積。
“一共二畝。”
“是二畝零四平方丈。”羅文彥糾正。
接下來整個過程兩人都是這種狀態。
譚斯年報數，羅文彥就故意厲聲糾正。
李順昌摸摸腦袋。
聞到了一股火藥味是怎麼回事？
結束以後，羅文彥從包里掏出一份厚厚的資料：“這個幫我轉交給唐珂。”
譚斯年粗略一看，是數學題。
羅文彥知道唐珂在準備參加高考？
“你給她，她會明白我什麼意思。”
羅文彥就這麼說了一句，然後掉頭離開。
譚斯年把資料轉交給唐珂的時候，語氣都是酸的：“你倆什麼時候這麼默契了？”
“什麼啊。”
唐珂接過資料翻了一眼，“羅文彥八成是也聽說了高考的消息，特意送資料給我，是在暗示我，叫我去參加高考呢。”
這樣看來，羅文彥估計也要參加高考返城。
真奇怪。
上輩子羅文彥在西銅村待了大半輩子，這輩子怎麼就忽然想明白，要回城了？
唐珂搖搖頭，覺得真是看不明白這個人。
不過，手上這份資料真不錯。
唐珂順手把它收好，等忙完自留地劃分的事情，就要重新撿起課本，開始複習了。
譚斯年他們幾個連着忙到了初八，才把地都分好。
譚松柏拿着喇叭把人叫到打穀場上，扯着嗓門喊：“正月十五咱們正式開田分地，按人頭分，一個人分0．35分地，上到老年人，下到剛出生的娃，都能領地。”
“至於領到哪塊地，那就要看大家的運氣了，十五那天咱們大家集體抽籤分地。”
這話一出，家家戶戶都熱鬧起來。
掰着手指頭算自家能分到多少地。
唐珂垂眸，尋思片刻：“咱們去扯證吧。”
譚斯年有些驚訝。
“扯了證，我就算是你們家的人了，這樣咱們還能多分一些地。”
知青是不能分地的，只有嫁給村裡人，入戶才行。
譚斯年眼神暗了暗：“你是真心想扯證的嘛？”
“當然是真的。”唐珂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地盯着譚斯年，“你幹嘛這麼問？”
“沒什麼。”譚斯年淡淡道。
“那領證的事……”
唐珂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身後嘰嘰喳喳吵了起來。
“啥？”
“正月十五就分地？那我肚裏這孩子還沒出來啊！”
“隊長，沒出生的孩子能不能分地？”
譚松柏答道：“不能，都得是出生的孩子啊。”
“為啥不能？”
“那我這孩子都要出生了，他還能跑了不成？咋就不能分？”
趙盼盼捧着大肚子和他們據理力爭，楊母也在旁邊幫腔。
楊飛躍被倆人擠在中間，垂着頭，感到前所未有的煩躁。
為什麼會這樣？
他本來應該和唐珂結婚，生子，拿到唐家的財產，順利回城的。
怎麼現在卻要和這兩個女人一起，為了三分地扯皮。
譚松柏這時候眼神向下：“就算能分，你們一家子也不行，你們戶口壓根就不在我們村，分自留地還真跟你們沒關係。”
“揣着大肚子到這人堆來多危險，楊婆子，沒啥事就快帶着你兒媳婦回去吧。”
前面那些人還在吵鬧。
唐珂從幾聲爭論中聽到了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
“造孽！早知道要分地，就不該讓那賤蹄子跟我們登登離婚！”
“白白少了三分地啊！心疼啊！”
唐珂和譚斯年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個主意。
整治楊飛躍和錢巧巧的辦法是把這倆人捆綁到一起，讓她倆互相折磨，那整治方登和方婆子這種人，就是設法給他們家介紹一個厲害的兒媳婦。
唐珂心下想着這事。
一路跟着譚斯年往回走，李順昌看她倆黏黏糊糊，心裏有點羨慕。
“嫂子，知不知道我們家盼盼啥時候回來？”
“這我還真不知道，你要是着急，自己寫封信問問啊。”唐珂笑看他。
“我不識字。”李順昌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之前給她寄了點吃的，也沒見她回信，其實打從她面前返城之後，我們就沒再聯繫過了。”
“啊？不會吧？”唐珂詫異道。
趙盼盼這麼忙？
還是說……這丫頭遇到了什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