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居然是你?!
楚蕪遮的楚蟄宮,是建立在蒼茫南海的一座無人孤島上的。
在結識玥邪以前的幾百年、甚至上千年裏,楚蕪遮都藏身於南海之下,直至三個月前,漩渦之門開啟,玥邪不僅將我的眼角膜獻祭給了楚蕪遮,還將楚蕪遮帶出南海,隱匿在他自己的身軀中。
後來,玥邪又協助楚蕪遮,殺死了楚蕪遮唯一懼怕的八蜡神。
可想而知,楚蕪遮後來遲遲都沒有現身,恐怕是來這裏打造他的楚蟄宮了。
這裏的空氣鹹鹹的,滿是大海的味道,就連空氣潮濕得,都彷彿可以隨時隨地擰出水來。
楚蕪遮帶我落腳的地點,是楚蟄宮最中央的一片沙場。
沙場的周遭,施布着金燦燦的、流動着的結界,在正門的位置,有幾名身披戎裝的衛士在嚴格把守。
“屬下見過吾王!”
見到楚蕪遮后,幾名衛士紛紛將手中的武器插在腳下的沙粒里,單膝下跪,給楚蕪遮行大禮。
“沒了?”楚蕪遮真的如尊貴的王那般,揚起白皙的下巴,一臉鄙夷,“你們是何時瞎的?睜大你們的眼睛好好看看,還不快給本王的蚨王妃行禮?”
我差點兒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斷了!
蚨王妃?!
碰到我驚措又嫌惡的目光,楚蕪遮遞給了我一個“你別不知好歹”的眼神。
我冷冷一笑。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在這裏唯一被稱作“王妃”的女人,幾名衛士互相左看看、右看看,面面相覷起來。
又趕緊異口同聲,再次行禮道:“屬下見過蚨王妃!”
楚蕪遮這才勾唇一笑。
過後,他也沒叫他們起身,就把我帶入了金輝煥發的結界中。
沒想到的是,結界裏的空間並不是很大,但在中間的位置,坐落着一尊無比偌大的四方鼎爐。
鼎爐金色的外壁,雕刻着精湛繁複的圖紋。
我細細地一看,才發現這些圖紋,就是當初扮演車姑子時,在權哥車上看到的那些上古符號。
楚蕪遮光赤着兩隻腳,踩在鬆軟的金沙上,唯有腳腕上的鈴鐺清脆地響着。
“知道這是什麼嗎?”
他停下腳步,仰起腦袋,滿足地欣賞着眼前的這尊金鼎。
“四方鼎爐。”
我隨口答道。
楚蕪遮聞言,用鼻音輕笑了一聲。
這個熟悉的小習慣,倒是讓我想起了玥邪,不禁心裏隱隱作痛。
我重新流轉目光,默默地望向楚蕪遮的側臉,曾經這個男人,和玥邪共享一副身軀,並同玥邪做着爾虞我詐的交易。
然而現在,徒留我一個人面對他,再也沒有了玥邪。
潮潤的風,輕然拂過楚蕪遮的面紗,他難得用十分正經的語氣,給我解釋道:“你們濁骨凡人,目前認知熟悉的,只有上下高度、南北緯度,以及東西經度,這種‘三維空間’。三維空間外加一維時間,也作‘四維空間’。而此時你看到的,正是一尊承載了四維磁場的金磁鼎。
小姑娘,你應該知道的,我的左右蚨翼,是可以將過去重現、再將未來預測的六界珍寶。
但我楚蕪遮活到今日,並沒有什麼過去值得我留戀,也沒有什麼未來值得我展望的,如今我想的,是在四維空間中,打造出屬於我的一座私人空間、以我為王的一座嶄新的世界。
而我的雙翼,相當於這四維空間的外壁,想要建築這座空間,就不得不需要能支撐起它們的東西。”
楚蕪遮說到這裏,他幽深的目光與我相接。
我心頭愕然一顫!
不好的預感,直衝顱頂!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說過了,我腹中和玥邪的孩子,就是你的另一半蚨翼。除此以外,你還想怎樣?”
楚蕪遮聽聞,卻不懷好意地再笑。
“就好比方說,一把油紙傘,沒有一副傘骨,是撐不起整片傘面的,”他舉起攤開的手掌,在細碎的陽光下,漫不經心地欣賞着指間戴滿的紅珊瑚首飾,“我想要的四維空間,也是一樣,沒有一副空間骨,光憑蚨翼做空間壁,同樣是無法支撐的。”
說實話,從我決定讓玥邪斬斷情絲后,我從沒有打算留下腹中的孩子過。
可是,當我得知我和玥邪的孩子居然是楚蕪遮的另一半蚨翼后,我就莫名地開始不捨得。
這種奇怪的感覺,宛若一種自私霸道的佔有感。
就好像…即便是我捨棄的東西,也不甘心讓其他人覬覦一樣。
再後來,又經過這些日子,我和玥邪的孩子開始在我腹中快速地發育、成型,那種日日夜夜與我共血共軀的親密感,那種堪比悸動的胎動,竟然讓我越來越不捨得肚子裏的小傢伙。
我甚至在夢中,由於夢到頭上長着毛茸茸小狐狸耳朵的小孩子,奶聲奶氣地喚我“娘親”,而大汗淋漓地驚醒過!
我也再無力忘記,玥邪的那句“孩子的名字,就叫‘願識’吧”……
回過神兒來,我控制不住地打起顫慄。
“所以呢?”我咬住后槽牙,冷聲質問楚蕪遮,“所以你的空間骨,找到了嗎?”
方才的一本正經消失不見,楚蕪遮恢復了一如既往的不善與邪魅。
他詭譎地一笑,回我說道:“這個問題,小姑娘啊,你問錯人了,你應該問她才對~”
楚蕪遮說罷,原本舉過頭頂的手掌,瞬間移向我!
他骨節用力一收,我渾身上下的一根根骨頭,就好似被無數尖刀一下一下刮骨那般,撕心裂肺地疼起來!
是那種發自骨縫裏的刺痛,像是有什麼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正被楚蕪遮從我的骨縫裏一點點地吸出來!
疼得我在原地掙扭着身軀,承受不住,就向著腳下鬆軟的金沙癱坐了下去!
“好疼,楚蕪遮你住—手—啊——!”
這短短一句話,我幾乎喊破了喉嚨!
也是喊完這句,楚蕪遮一下子收了手。
痛不欲生的我也停止了掙扎,再沒有了痛感。
但是。
卻有一抹半透明的人影,憑空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遍身冷汗涔涔,四肢百骸都抖如篩糠,好似提前預料到了什麼,我緩緩的,一寸一寸的,抬起腦袋來。
這一剎那,卻如雷轟頂地倒抽一大口寒氣——
“居然…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