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你會選擇忘記她嗎
熊熊的狐火,在我和玥邪越走越遠的身後,開始慢慢地熄滅。
徒剩老白留在自己院子裏,為燃燒殆盡的蠟像感到可惜,而傳出來的陣陣哭聲。
“圈套?”我被玥邪牽着手,原路返回到村口,“你怎麼知道是圈套?”
玥邪舔舔唇角,輕蔑地瞥了我一眼,笑道:“石衛東的表現,還不夠明顯么?”
“是你故意要石衛東摔倒的?”
我驚呼道。
要不然當時的石衛東,怎麼就那麼巧合地在玥邪讓他看好腳下的路以後,就栽倒了呢?!
“恩,”果然,玥邪用鼻音回答了我,繼而,又耐心地補充道,“石衛東的血被花蠟吸收,事後石衛東就主動辭去了自己付出一生的工作。
還不明白么,陸清鴦?雖然我也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花,但很明顯,它是可以使人放棄心中所念的一種妖花。”
村子的道路兩邊,總三三兩兩地聚集着一些村民,在熱烈地討論着為什麼石衛東這麼唐突地提前退了休。
而玥邪的解釋,似乎讓我明白了些什麼。
我正要開口說話,玥邪搶先啟了唇:“我若是沒猜錯,是有人處心積慮地要我放下心中所念。”
玥邪說到這裏,欲言又止。
但我隱隱約約猜到了他後面沒說出的話,或許,是他懷疑到了妄堯。
畢竟,妄堯的屍體在這個時候消失,一切都太過於巧合了。
坐上了玥邪的車子,我們離開了象石村,朝着相隔了一座大山的望月山駛去。
我坐在玥邪身旁副駕駛的位置,吸嗅着車內流淌着的淡淡茶香,偏眸凝望着玥邪如曠世傑作一般精美絕倫的側顏。
忍不住問他道:“你心中的執念,就是她吧?”
玥邪凝視着前方的道路。
在聽到我這個唐突的問題后,根根分明的濃睫,不易察覺地一顫。
“陸清鴦,”他伸手,向著我放在大腿上的手,握了過來,“人不一定要活得很明白,迷迷糊糊地過,挺好。”
我覺得玥邪在pua我。
我故意沒搭理他這句話,追問他道:“如果你將來還是要把我和那隻幼狽合二為一,或者剔掉我的骨頭,那又為什麼在知道我懷孕后,對我這樣?仟韆仦哾
你那麼愛她,不該讓我生下你的孩子,不然會是一種對她的背叛。”
坦白而言,我確實沒有做好生孩子的準備。
我才十八歲,書都還沒有念完,活在這個世界上,別說連個家都沒有了,似乎天生就是一個工具人,註定被人所利用。
我又怎麼能給一個根本不愛我,對我僅僅是利用的男人,誕下一個孩子呢?
玥邪的指腹,輕柔地捻着我的手背。
他沉默了許久,久到我以為他根本不會再回我的時候,他終於開了口。
“如果我說,我願意為你和我們的寶寶放棄上千年的執念,陸清鴦,你會相信么?”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都不會流逝了。
我甚至以為我聽錯了。
“什麼?”
我先是一愣。
后而,才覺得自己不能再愚蠢地相信玥邪的鬼話了。
“不要問我相不相信,我相不相信,對你而言,又能改變什麼?”怔愣過後,我趕緊笑了幾聲,將腦袋轉向車窗,心亂如麻地看山景劃過眸底,“玥邪,你要問你自己,你自己會相信你要放棄她嗎?”
“陸清鴦,你或許不會懂,你肚子裏有了一個屬於我的小生命,那種對我而言的微妙感覺。”
“微妙?”我偷偷地看着玻璃窗上,倒映的玥邪的臉龐,“不要把‘新鮮感’和‘愛情’混淆。”
果然。
玥邪沒有再接話了。
我根本不會知道,望月山上到底有什麼在等待着玥邪?
而玥邪剛剛說的話,又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玥邪的車,在開到臨山半山腰的位置時,已經過了正午了。
山間的路,十分幽僻寂靜,沒有過往的車輛,也沒有行走在山路上的人。
玥邪卻突然把車,停靠在了路邊的樹蔭之下。
他沒有將發動機熄火,車內播放着淡淡憂傷的鋼琴曲,玥邪將手腕,搭在方向盤上,一雙風起雲湧的黑眸在細碎的銀髮后,淡淡閃爍着悲惻的光。
“陸清鴦,”沉默了許久,玥邪才沉着聲波開口,“我們來這裏,明明可以不用開車,我帶你化作狐影飛過來,也不過幾秒鐘的時間。”
“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不懂么?”玥邪揚眉,唇邊小巧的梨渦若隱若現,“我開了三天才開過來,只想感受一下,和你像正常的夫妻一樣一起生活,會是什麼感覺?”
細細地回想一番。
在我們去象石村的路上,三天時間,我和玥邪確實和正常的凡人夫妻,沒什麼兩樣。
我們白天開車趕路,路上,玥邪會停車在每個高速休息站,給我買來各種各樣的餅乾和糖果,用於解饞。
晚上,我們一起入住酒店,他會把我塞進懷裏,在一張雙人床上擁我入眠。
玥邪的轉變,我盡收眼底。
甚至連他小心翼翼、生怕會讓我動了胎氣的一些小動作,我都一覽無餘。
但我將玥邪所付出的這一切,都歸功於我身上塗姬的骨頭。
即便我從來沒有問過玥邪知道不知道這一切,但我也時刻保持着清醒,不會再一次掉入玥邪刀刃裹蜜的陷阱。
“嗯?”我回過神來,順着玥邪的話,問他道,“是什麼感覺?是愛嗎?”
在聽到“愛”這個字,玥邪明顯地眸色一暗。
“陸清鴦,如果你參與過我的過去,你一定不會責怪我對她的執念有多深。”
玥邪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他話音落下,就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側身向著我的腹部環抱了過來。
我好笑地咳了咳嗓子,看着他將耳朵貼在我的腹部,閉上細長的雙眸,靜靜聆聽着我肚子裏的小生命。
“也不知道,小傢伙要是知道我之前對你很壞,他(她)會不會討厭我這個爹?”
細碎的陽光,透過枝丫與車窗,傾瀉在玥邪柔軟蓬鬆的一根根銀色的髮絲間,變得斑駁碎裂。
我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垂眸問玥邪,道:“那如果呢?如果那些白色的花和你猜測得一樣,真能讓你徹底放下她、忘記她,那你……
會選擇留在我的身邊,守護着我們的孩子,一生一世直至死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