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低落
感受到張信彥此時,整個人都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一種絕望的氣息,周天易的心裏,也感覺十分不是滋味。
這種深深的無力感,讓周天易的心情,也變得十分低落。
他沮喪的走到林長書的身邊。
見狀,林長書也出言安慰周天易。
“你已經做完了你該做的事情了,別太自責了。”
雖然這最後的結果,對於張信彥他們一家來說,是殘酷的,但是,歸根結底,這份殘酷的根源並不是來自周天易,因為他只是說出了一個事實。
哪怕他不說,這些事情,張平江父子也必須要去面對。
可是現在,周天易說出來了,這種無力感,也就自然傳染給了周天易。
身為一個醫生,醫者仁心,不管是出於何種原因,看着明明有治癒希望的病人,卻沒有辦法被治癒,對一個醫生來說,都是不好受的。
林長書也能明白周天易的心情,所以才會選擇來安慰周天易。
其實這樣的事情,雖然現在周天易是第一次面對,但是到了以後,周天易真正踏入這個行業的時候,是會經常面對差不多的事情。
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是醫生,還是患者,亦或者患者家屬。
其實誰都沒有錯。
但是,誰都會感覺到自責。
面對林長書的安慰,雖然周天易心裏也明白,這和自己的關係的確不大,但是,他就是沒法去面對這些事情。
所以,他只能沉默的點點頭。
而此時,作為當事人的張信彥和張平江,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他們的心情,就體驗了一次過山車,從頂峰,再次飛速降到了谷底。
在得知兒子的同學,真的能夠治療自己的病情的時候,張平江必須要承認,他那個時候,真的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他當時甚至恨不得,馬上讓周天易給自己治病。
這種被病痛折磨的感覺,雖然張平江嘴上不說,但是其實他的心裏,早就已經受夠了。
所以他想讓周天易治好自己,等到被治好了以後,他就能看著兒子健健康康的長大。
這對於一個父親來說,就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因為打從一開始,張平江就不是在害怕死亡,而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兒子。
可是,當周天易經過一番解釋,說明了他們現在需要面對的情況以後。
張平江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就被這迎面而來的一盆冷水,給徹底澆滅了。
這時候,張平江的心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落。
沒辦法,這其中的落差感,是在是太大了。
張平江怔怔的低着頭,心中忍不住自嘲。
他們家現在,連幾萬塊錢都拿不出來,這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診療費。
他們又怎麼可能掏的出來?
他們家,世世代代都是山裏的漢子,怎麼可能會拿得出這些錢?
張平江心中不禁想到。
難道這一切,都是天意嗎?
果然啊,之前以為看到了希望,終究,還是空歡喜了一場……
說到底,還是自己想的太美好了一點,這種好事,這可能會落到自己身上呢……
還是認命吧。
罷了罷了,這兜兜轉轉了一圈,到最後,也不過是回到了原點罷了。
雖然沒有變得更好,但是至少,也沒有變得更壞。
不就是剩下一年可活了嗎?反正在之前,就已經知道了。
我也沒什麼好失落的。
就是信彥這孩子,唉……
想到這裏,張平江忍不住抬起頭來,偷偷看了看正在發獃的張信彥。
現在我的身體狀況,也被這孩子個給知道了。
他會不會傷心?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因為我現在的狀況,又變得不想上學了,想要留在家裏照顧我?
等到哪一天,要是我真的走了,留着孩子一個人在這裏,他要是被別人給欺負了,到時候要怎麼辦才好呢?
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我好想看着信彥他,慢慢長大啊……
各種難以言表的情緒,在這一刻湧上心頭,讓張平江只覺得鼻子發酸。
不甘,失落,擔憂,絕望,憤恨……
這一刻的張平江,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百感交集。
整個房間的氣氛,也因為在場的幾個人的所想所思,逐漸變得沉重起來。
一種難以言說的無力感和絕望感,開始在整個房間裏蔓延開來。
張平江就這麼看着自己的孩子,看着現在十分失魂落魄的張信彥,他的心中,一下子變得更加複雜了。
但是在下一個瞬間,張平江整個人,都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
不行!
張平江再心中想到。
就算是自己,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但是絕不能因為我的狀態,去影響到兒子未來的狀態!
現在的信彥,更應該去努力的讀書!
畢竟以後的路,只有他一個人自己走下去了。
只有他自己能夠成長起來,能夠變得強大,才能免受別人的欺負,未來的日子,也能變得比現在好過一些。
說不定,等自己走了以後,沒了自己這個負擔,信彥他的日子,能夠過的更好也說不定啊。
已經想通了這些的張平江,看着還在發獃的兒子,開口說道。
“怎麼了,一副好像我已經死了的表情?”
“放心吧,不是說了我還能活挺久的嗎?兒子,你看看你朋友,他年紀也不是太大,估計是第一次遇到我這種病,萬一是他診斷錯了呢?”
“之前村裡1老醫生已經看過了,都說我這個病不礙事,就是一些小毛病,不影響什麼的。”
“你看,我現在身體健康着呢,能跑能跳的,吃東西也有胃口,怎麼像是生病的樣子?不用那麼擔心的。”
聽到張平江的話,張信彥愣愣的轉過頭,看着自己的父親。
但是此時,張信彥的眼神中,蘊含著濃濃的悲傷。
“兒子,你過來。”
看着自己孩子的眼神,張平江想多解釋一些,想讓兒子不要繼續多想什麼,可是話到嘴邊,他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最終,他只能呼喚了一聲張信彥,讓他來到自己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