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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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后,把糧食拉進了場院,馬車就不用了,天還沒冷,村裏的馬車就要出去拉交了,這也是生產隊的一項重要收入,一直到年根底下才回來,過了年還得走。轉年的春天,又要該種地了,馬車隊才回來,因為要用騾子和馬來犁地。所以拉糞用的都是牛車,牛車的車輪子和馬車的橡膠軲轆不一樣,是木頭的,而且直徑也大,收工的時候,老牛知道這是要回家了,撒着歡地往家裏遼,比馬車跑的還快,可是這些沒務過農的學生哪懂這些啊,車老闆不用鞭子趕,連吆喝都不用。誰能想到杜曉麗從顛簸的牛車上掉了下來,被後邊的牛車從腰上重重地壓了過去,趙曉麗立馬就昏了過去,隊長當機立斷,用隊裏的戰備車將趙曉麗拉到了市醫院,做了X光檢查后,大夫看着片子對蔣隊長說:“腰椎三四兩節粉碎性骨折,咱這治不了,你們趕緊轉院吧,越快越好,晚了就耽誤了。”老蔣還真有經驗,立馬叫上項大衛,買了三張火車票,去天津了。

項大衛剛離開家還沒有一個月,又回來了。為了省錢,蔣隊長只買了一張卧鋪票,趙曉麗躺着,這兩個人坐了一夜,還得在大虎山倒車,這一路可把蔣隊長和大衛累壞了。下了車,老蔣讓大衛給學校打了電話,將趙曉麗的病情告訴了校長,然後就背着趙曉麗坐上公交車去了骨科醫院。因為走的急,也沒來得及和通遼的知青辦打招呼,老蔣想的是這治病的錢誰來出?按理說,這在城市的企業里算工傷,可是老蔣不認頭,老蔣心想:我們農民要是摔壞了誰管啊?生產隊一年掙的那點錢能幹這個事兒嗎?那可是全村人一年的血汗錢啊!還好,朱校長接到電話后,馬上就趕來了。老蔣見有學校的領導來,寒暄過後就和項大衛撤了。從醫院裏出來,蔣隊長對大衛說:“這個錢咱出不起,得讓學校拿,我做為一村之長,對她進行了及時搶救,沒耽誤她的病情,已經盡到了責任,無論是對你們學校,還是對她的父母,也算是有個交代。”大衛聽老蔣說著,覺得也有道理,心裏想:難怪那些同學不願意當農民,農民有病誰管啊?就得自己管!這次回來,大衛和蔣隊長只在天津住了一天,回到家裏和老爸打個招呼就回去了,同學一個也沒見。

公社每年都參加縣裏舉行的籃球賽,錢中友在學校就是校籃球隊的前鋒,籃球打的好,個子也高,身高有一米九二,到哪都是鶴立雞群,最後他又代表盟里參加省里的籃球賽,無意中被一個部隊的籃球隊教練看中,他參軍走了,那時他老爸還沒被“解放”,他也是這些同學中第一個離開農村的同學。

在知青來之前,農村的文藝節目就是二人轉,自從天津的這些知識青年來了之後,他們也把歌聲帶來了,勞動之餘,他們還排了現代樣板戲,這一發不可收,出了好幾個文藝骨幹,遠近聞名了。不久,又走了兩個,一個是帶眼的都會吹,帶玹的全會拉的唐玉山,被選調到吉林省軍區歌舞團,成了軍人里的文藝兵,去長春了,一個是唱的好、形象也好的張慧麗,被選調到盟軍區歌舞團,去了通遼,也成了職業軍人,後來,還被選送到瀋陽音樂學院,進修了兩年,走上了職業生涯的道路,成了名副其實的軍旅歌唱家,二十多年後才轉業到地方。

日子過的很快,等1971年的春節前,項大衛再回來的時候,見到楊久為,發現他們還在家裏待業呢,當初來他們家裏動員他們下鄉的街道幹部也不來了,從六八年開始算,到現在已經三年了,連六九、七零屆的中學生都走了一茬又一茬,他們也早已經不去學校了,徹底成了社會青年了。項大衛雖然沒去參軍,卻成了一名農民科研工作者,來去匆匆,腦子裏整天想的是他的9.20培養基,感染了沒有?配多少濃度的合適?頭一年將花生米,用9.20溶液侵泡后種到地里,等到秋天結果的時候,刨出來一看,長的是一般花生的兩倍大,可是剝了皮再看裏面的花生仁,比一般的花生米還小的多,就是皮厚。大衛就整天想着用什麼方法將花生米變大。除此之外,大衛還學會了扎針灸,村醫梁大夫是個富農子弟,但是,人很聰明,本村誰有個頭疼腦熱、或腰背受風的,到他這扎幾針或拔幾罐就好了,他告訴大衛不管是誰,只要是感冒了,肯定是“右脈浮緊”,他給感冒的病人扎針時,叫大衛在旁邊看着,並讓大衛給病人號脈,體會那些只能意會不可言傳的中醫理論,大衛不僅對中醫望聞問切的理論有了粗淺的了解,也能知道幾十個經常用到的穴位,有的農民兄弟還真拿大衛當大夫了,多少年以後,大衛一想起這些都覺得好笑,就算蒙古大夫自己也不是啊。幾十年後,大衛還清楚的記得,有一次,那個四十多歲的宋三叔,大半夜的來找大衛,說他的女兒發燒不退,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弄來的針頭和藥水,非讓大衛去他家給他的女兒打針,可是,大衛根本就沒給病人打過針啊,初生牛犢不怕虎,大衛將那隻大概是青霉素的針劑,吸到針頭裏,放出一點后,就往她的臀部扎去,可是他哪懂得臀部注射的部位是上外四分之一啊?針頭是扎進去了,可是就是推不動,藥水進不去……後來想起此事都后怕。

這個春節又過完了,王源東來找他,跟項大衛說:“現在全國都在農業學大寨,咱也去大寨看看吧,看看人家是怎麼搞的,尤其是那個紅旗渠,都是靠人工鑿出來的,咱通遼不也是缺水嗎?看看能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大衛想找楊久為一起去,楊久為說:“我跟你們幹嘛去?再說我媽也不讓我去啊,聽說我們這些社會青年也快給分配工作了,我也不能走啊。”楊久為不去,這兩個熱血青年一拍即合,買了火車票去大寨了。到了大寨一看,村裡村外,到處都是參觀的人群,可是人家都是有組織來的,只有他們兩個是自己來的,沒有人招待,他們看了大寨的梯田,又看了舉世聞名的紅旗渠,楊源東感嘆到:“這個工程的難度不亞於中國的萬里長城啊!”

幾個月後,趙曉麗的病情有了消息:腰脊椎的四五兩節換成不鏽鋼的了,看表面很好人一樣,但是,是不能再回村裡務農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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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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