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戲
“我覺得古特蘭城可能比您想像的要更有秩序。”丹尼斯點點頭，表示理解穆寧的擔憂，手握如此珍貴的配方，無疑是很多狂徒眼中的移動黃金，“僅僅是配方中需要的大量魔法水，古特蘭城就一定會從中受益，修道院的法律會給您足夠的保護，在別的地方不好說，但古特蘭城，一定會是您最安全的庇護所。”
“那最好不過了。”
穆寧裝作抿了一口散發著清香的花茶，但他沒有咽下，茶杯中的茶水也沒有減少。
丹尼斯的說法其實是完全不正確的。
不過穆寧也沒有反駁，這個配方會在古特蘭城掀起狂瀾，而穆寧藉此則能夠邁出毀滅古特蘭城的第一步。
“我的老師說過，不論是工匠派又或者是學院派，我們終歸都是要站在先人的肩膀上傳承並且探索，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在古特蘭城實現我的老師的遺願，撰寫屬於我們的鍊金術全典。”
“像學院派的煉金殿堂那樣嗎？”
“對，建立屬於工匠派的知識殿堂，統合煉金配方。”
“這……會是一個相當艱難的過程，打破工坊之間的藩籬並不容易。”丹尼斯意識到這其中蘊含的困境，和學院派動動腦子就能寫出來的空想報告不同，工匠派每一張煉金配方背後都意味着無數的魔葯成本，這也使得工匠們更偏向敝帚自珍。煉金工坊在一定程度上改變過去師徒傳承的局面，但也沒改變太大。
“但總歸是要有人做的，我們的傳承已經斷絕了太多，歷史上太多有名藥劑的配方斷絕了傳承，通神靈藥，波羅斯讚歌，幻形魔葯，萊蒙歌謠……我不希望我的藥劑配方消失在歷史的煙塵中，你覺得呢，丹尼斯。”
“這是很無私的行為，我覺得很好，老師也常常感嘆傳承斷絕……”
“我可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的，這是很偉大的理想，但也只是理想。”老洛克推門而入，他聽到了穆寧的閑談，也從其中理解到這位年輕人充滿無畏的理想，他搖搖頭，“這需要打破傳承的規矩，我可以在口頭上支持你的想法，但我卻無法付諸於行動。”
“老師！”
“丹尼斯，你可知道供養你成就鍊金術士這一路上花費幾何，那些被你浪費的煉金素材，究竟需要你為煉金工坊工作多少年才能償付，稍微想想就能明白，那些供養你的資金，悉數來自於這些自私且敝帚自珍的煉金配方。你恐怕還不曉得赫士列托煉金坊的由來，這裏，是五位無法培養出傳人的鍊金術士合力建造的庇護所，為的是不讓爐火工匠的技藝失傳，我們當然知道技藝失傳是值得痛惜的事，但只有保護煉金配方，我們才能在洪流中立足的能力，我們選擇敝帚自珍，為的也是保全我們的傳承。”
穆寧點點頭。
“我當然能夠理解，如果這一切能簡單實現，那也不會成為我老師的遺願。”
老洛克對於這個想法仍舊保持着觀望的態度。
穆寧所說的想法，其實與學院派的鍊金術士有相似之處，學院派的鍊金術士致力於開發煉金基礎公式，希望藉此大幅度降低發現與開發新型藥劑的成本，最終實現鍊金術配方庫，將這一行業推到極致。
但學院派的問題也很明顯，他們至今都沒有找到所謂的煉金公式，反而產生出很多令人啼笑皆非的空想藥劑來。
在這一觀念上前赴後繼的人很多，但絕大部分都溺死在理想里。
穆寧的想法倒是沒有那麼偏激，可這樣卻觸動工匠派的飯碗。
“你是想要公佈魔力恢復藥劑的配方嗎？”
“我覺得終歸會有那麼一天。”
“……”
老洛克沉默下去，只是給穆寧再次滿上花茶。
動作之間，似乎包含着難以察覺的敬意。
並沒有等候太久，一位打扮相當利落的二十齣頭青年走進來，他嘴角噙着溫和的笑意，進門后便十分友善的向穆寧與依琳打招呼。
只有穆寧回應了他。
“很榮幸見到您，赫士列托·艾德先生。”
“您太客氣了，穆大師。”
“艾德先生，我希望能儘早商定好生產藥劑的事，雖然這樣有自誇的嫌疑，但我認為，這份魔葯配方很難不被泄露出去。”
艾德稍一思索，便明白這其中的關竅，在來到赫士列托煉金坊的路上，他就已經萬全的考慮過。
“你說的沒錯，穆大師，這個煉金配方過於珍貴，珍貴到古特蘭修道院都會遣大修士來問詢的程度，赫士列托煉金坊想要獨自吃下這份配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我也能肯定，在古特蘭城，除去修道院以外沒有任何的煉金工房能夠吃下這份配方。”
魔力恢復藥劑是足以改變大陸格局的藥劑，這絕非誇張之詞。
有多大的能力就吃多少飯，艾德絕非無智之人。
他在暗示穆寧，這份煉金配方不論放在哪座煉金工坊里都逃不過被修道院盯上的命運，但也並非完全是壞事，修道院在獲取配方以後會給予穆寧更大的好處。
然而，這個問題還會再次繞回來，修道院之中沒有專職的鍊金術士，生產藥劑這件事最終還是會回到煉金工房來。
赫士列托可以在其中扮演極為重要的角色。
“但在配方完全泄露或者公開以前，赫士列托煉金坊能從中獲取足夠的利益，拿去聯合其他煉金工坊，打壓你們的對手，這裏面能操作的地方很多。”穆寧很確定自己手中握着的配方正是巨大的炸彈，它能夠引動的能量極為巨大，赫士列托煉金工坊只要運營得當，就能從其中獲取難以估量的好處，“作為發明者的我可以將這份配方全權授予你們，此外，配方上的那份隱秘材料，其實可以大幅度的削減魔力恢復藥劑的成本，我會把它只給予你們，這能確保赫士列托煉金工坊始終走在其他人前頭。”
穆寧幾乎將這份配方能為赫士列托帶來什麼擺在桌面上，而這些於艾德所想的相差不遠，他能用閹割版的配方組織起其餘兩家煉金工房來進行合力生產，也能將和他不對付的煉金坊排擠出去。
其實也沒有必要做的那麼絕對，將其他的煉金工房變成魔法水的基礎原材料生產工坊也不錯，但大家雖然都有錢賺，可古特蘭城的工坊行業就要大地震了。
“您想要什麼？”
“首先，每支魔力恢復藥劑我都要抽成，具體的抽成會在第一期的收益報告出來后決定，我的預期在純利潤的百分之十。這部分利潤我會拿出一半來，去購買那些願意公開的工匠派鍊金術師的煉金配方。”
“！”
老洛克和丹尼斯同時瞪大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