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城主的麻煩(2)
她想去問問蘇詡,可一想到先前他回復自己時那副滿不在乎的語氣,就賭氣地決定不再理他。她去問了何芙蕘,然而何芙蕘並沒有想出什麼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法。她又去問了金霽月,本以為憑藉她豐富的情感經驗,打發一個秦無遠應該不是難事,但金霽月在聽了金睛子的描述后卻搖了搖頭,說她的應對經驗僅限於感情問題範疇內,而秦無遠顯然不是因為喜歡金睛子才來追求她的,這不屬於感情問題的範疇。
最後金睛子不抱希望地在閑聊時順口問了問韓令。韓令認真地想了想,道:“你不就是怕秦無遠對你師伯瞎說嗎?那你乾脆先對你師伯說明情況,讓你師伯出面拒絕他不就好了?一來免得你師伯誤會,二來,有長輩替你出面拒絕,他總不至於還以為這是什麼矜持的表現了。”
金睛子覺得很有道理。不過,她不敢真的拿替她拒絕追求者這種事去麻煩日理萬機的師伯,於是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讓師父替她出面拒絕,再讓師父找機會跟師伯提一提此事,這樣一來,萬一以後秦無遠真的找到師伯那邊去,師伯也不至於聽信他胡說八道了。
為此她決定回一趟凌意文宗。她已經好久沒有回宗門了,自從疫病爆發后,她就一直留在永兆城。這一方面是因為疫情期間諸事繁忙她實在是走不開,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不希望自己有一絲一毫的機會被感染。她自己倒是不怕得病,只是她現在作為一城之主,身份特殊,萬一感染,便會讓全城人心惶惶。她不敢冒這個險。
可這一次她覺得自己可以稍微冒一點險。秦無遠的事情是她必須要儘快解決的,如今長生的疫情形勢已經總體得到了控制,城府事務近期也不算繁忙,回一趟文宗應該問題不大。況且,她也正想回宗門避幾天,她實在是受不了秦無遠鮮花情書禮物的狂轟濫炸了。
於是她收拾好東西,一路將頭罩戴得嚴嚴實實回到了凌意文宗,硬着頭皮講述了自己的遭遇后,在師兄師妹的大笑聲中請師父寫封信替她回絕秦無遠。師父也很夠意思,憋着笑說他剛好認識秦無遠的一位長輩,他直接寫信給那位長輩說明情況,總能把秦無遠給制住。
師父的信發出一天後便收到了反饋。那位秦無遠的族叔非常不好意思地在信中對師父連連道歉,說雖然長輩原則上不該過分干涉晚輩的婚戀,但秦無遠這樣對金睛子死纏爛打實屬他的不對,還暗示說家族並沒有授意過讓他幹這種事。
“他應該不會再煩你了。”看完回信后,師父將信往金睛子手裏一塞,笑道,“不過,小段,你真就那麼討厭這個秦無遠嗎?其實我覺得你們倆挺像的。”
“我怎麼會和他相像!”金睛子嗤之以鼻。
“都很自以為是,都很愛慕名利,都很固執。”師父說。
金睛子下意識地就想反駁,可話到嘴邊,又感覺什麼都反駁不了,只得默默把話吞進了肚子。自以為是,愛慕名利,固執……確實,一條都無法辯駁。不過她和秦無遠當然還是有不一樣的,她當然還是有高於秦無遠之處的,因為……就因為她的自以為是,愛慕名利和固執被她掩藏得更好?
師父看她一臉糾結,又忍不住笑了:“好吧,我明白了,正是因為你們相像,所以你才會討厭他。他的驕傲和你的驕傲犯沖了。”
金睛子不太情願地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個解釋。
秦無遠的問題解決后她又在文宗呆了半個月。好久沒有回來,她確實是有些想念這裏了。儘管和城主府比起來,秋聲殿裏屬於她的那間偏殿狹小得簡直可憐,但秋聲殿卻有着一種城主府所沒有的安定感和溫馨感。當她躺在那張小床上時,她總是比躺在城主府的大床上更容易入眠,更容易做美夢。計劃回永兆城的那天早上,因為行程安排決定要早起的金睛子竟還罕見地睡過了頭,差點就誤了坐傳輸陣的時間。
好在最終還算是一路順利。早晨離開秋聲殿,不到中午就回到了永兆城。午後,因為旅途的疲憊,一向沒有睡午覺習慣的金睛子小睡了一會兒。短暫的睡眠中她夢到很多事情,一會兒是捧着大金船的秦無遠,一會兒是穿着秦無遠衣服的蘇詡。然而夢境卻在臨近尾聲時被強行打斷了。
那是一張紅色的傳聲符,鮮艷刺目的顏色表示了它的緊急程度。看其款式紋樣,應是凌意文宗管理層發的。被它的嘯叫聲吵醒后,金睛子睡眼惺忪地將它從空中抓了下來,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那鮮紅的顏色和那在耳邊縈繞的“緊急疫病傳播排查”代表了什麼。
待到傳聲符開始第三遍循環后金睛子才完全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那符紙是在說,凌意文宗於今日中午發現了一例白幻病病例,該病患為宗門弟子,於四天前在炎州感染,在不知自己患病的情況下,她回到了宗門,自我隔離一天後,就開始外出活動,一直到今日例行檢查的時候,才被發現病情。宗門在排查病例感染範圍的過程中,發現秋聲殿無妄真人於昨日上午和那位患病的弟子同時去過嘆江閣。金睛子作為秋聲殿的共同居住者,有可能已經被感染,現在宗門希望金睛子立刻向宗門彙報自己從昨天到現在的詳細行蹤,並立刻戴好頭罩去進行健康檢查,結果出來后,也要第一時間報給宗門。
金睛子嚇懵了。師父與感染者在白天一起去過書閣!那師父八成已經被感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