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請戰
第二日劉麟從夢中醒來,這一夜,劉麟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直到天快要大亮才逐漸睡去。
翌日清晨,劉麟從夢中醒來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睜開眼睛,望着床上的帘子,意識才逐漸回歸。
起身後,張守彥將水打進來,要服侍劉麟洗漱。雖然已經熟悉這個身份,但是被一個男人伺候,劉麟還是感到不適。便讓張守彥下去,自己一邊洗漱,一邊整理思緒。昨日大戰已經結束,對於投降眾人的處理,以及此後的行動今天都要拿出一個章程來。洗漱完畢,李榮前來稟告,李成等人,已經在前廳等候。
等劉麟到來之時,廳中早已坐滿了人。李成,劉猊,馬定國,李序,李世輔等均已入座。劉麟到來后,眾人起身相迎,劉麟揮手讓眾人坐下,等到劉麟入座后,眾人才紛紛坐了下來。
李成率先說話“大總管,接斥候回報,李師雄部已經從黑龍樓開拔,今日午時便可到達牧護關。”
劉麟一愣神,當時戰況激烈,居然把偏師這回事忘了。於是趕緊問道“他那邊傷亡如何?”。畢竟李師雄自中樞而來所率兵馬具是“雲從子弟”或是山東鄉兵,算起來是劉豫父子的嫡系部隊。
李成看着劉麟,心說果然是親疏有別啊。於是說道“李師雄部將張聚,已經輕騎趕到牧護關。大總管可將他召上來仔細詢問。”
劉麟露出笑容,對張守彥說“快請張將軍上來一敘”。
張守彥聞言馬上躬身走出大廳,不多時便將張聚帶到廳上。張聚看到坐在主坐的劉麟,馬上行禮道“參加大總管,李帥”。
劉麟右手虛抬,對張聚說道“李將軍那邊情況如何?”
張聚看了一眼眾人,便開始慢慢道來。原來昨日辰時李師雄便率部隊到達黑龍口外,而董先在此處僅僅駐兵八百餘人。李師雄並不知道對方虛實,便令張聚率人攻打宋軍營寨,黑龍口地勢狹小宋軍只堅守營寨,卻不出寨一戰,一時間張聚竟無可奈何。攻了幾次宋軍都以弓弩將其擊退。張聚只得退回軍陣,回報李師雄。李師雄正拿捏不定之時,卻發現一眾宋軍援兵到達黑龍口,李師雄覺得此地易守難攻,便決定紮營休息,明日再戰。黑龍口距牧護關直線距離很近卻隔了一座山,李師雄並未察覺牧護關前已經大戰不止。他卻不知道,這支援軍只有一千餘人。等到今日,齊軍寅時起床,卯時吃飯。等李師雄到達宋軍營地時,宋軍營地早已人去樓空。李師雄不知其所謂,也不敢輕易進軍,只得派張聚率領百餘騎兵向前偵查,在張聚向前的途中恰巧遇到了向黑龍口偵查的李成部。從斥候口中得知牧護關已經被攻下,便讓人回黑龍口給李師雄報信,自己來到牧護關參見劉麟。
劉麟聞言心中嘆道,這李師雄雖然無功,卻也無過挺好。就讓張聚下去休息了。
李成看到劉麟問完話,便接著說道“大總管,距商州僅六十餘里。我等在關中略作休整,明日就發兵商州如何?”
劉麟點頭道“一切盡由李帥安排。”經過昨天的戰鬥,劉麟對李成的評價又高了,一層,這個人不但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如果劉麟知道歷史上如何描述李成,他就會知道他對於李成的評價還是低了。有人說“豫得李成,如劉備得關羽,李世民得尉遲敬德”可見李成是作為齊國定海神針般存在的一個人。
“昨日前軍統領賈關索進退失據,使得前軍損失慘重。不知大總管屬意何人為前鋒進軍商州”李成恭敬的問道。他深知戰場不只是打打殺殺,戰場更是人情世故。他李成已經立功,而李師雄那裏寸功未得怕是劉麟臉上無光。
劉麟看了一眼李成不是很明了,便說道“李帥決定即可。”劉麟經過昨天的戰鬥深知專業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員來處理,畢竟打仗是會真的死人的。
李成一時拿不準劉麟的意思。轉念一想邊說到“那就等李統制到來后再議吧。”
劉麟說道“也好”李成看到劉麟再無安排,便起身告辭。眾人見狀也隨李成走出大廳。
劉麟看着陸續走出去的眾人,突然出聲叫住李世輔。“世輔留下”李世輔聽到劉麟在喚自己便停下腳步,轉身回來向劉麟拜道“大總管有何事吩咐?”
“卻也無事,只是昨日一場大戰我看你甲胄已經破損,馬上又要作戰恐是來不及修理了。我看你身形與我相仿,我這就喚人將甲搬出,你來試試”原來劉麟昨夜就想去探望李世輔,之前為了保護他,李世輔身中兩箭,左臂也受傷。只是太晚怕影響李世輔休息,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今日李世輔過來,剛好把自己的甲胄送給李世輔,施恩這種事情後世電視上看的多了。主君卸甲贈予你,你難道不感動到五體投地?劉麟心中暗想,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他讓張守彥進去將自己的甲胄搬出。
不多時只見張守彥率兩名侍衛搬出一套玄色甲胄。金色銅質頭鍪頓項,上頂一支紅櫻。玄鐵打制的披膊肩膀處嵌有獅頭,胄甲和身甲也都是玄鐵打造,以獅頭為裝飾,徑甲手甲也是做工巧妙,威武異常。而且劉麟在父親劉豫起兵之時也曾統兵,所以這身甲胄不僅做工精美,防護更是了得。
李世輔看到這身鎧甲,便知其價值不菲,更何況這是劉麟的貼身甲胄,所以更是不凡,連連擺手推辭。
劉麟看到李世輔這種表現心中甚是滿意,臉上卻流露出慍色。說道“世輔不出推辭,你因我受傷,甲胄破損。我心中實是愧疚,而且我也很少直面敵將,如此良甲正該贈予世輔這樣的忠勇之士才是”。
李世輔還是推不敢受,劉麟拍了拍李世輔的肩膀將他扶起。溫聲說道“此甲乃是我父在我初次上陣之時賜予我的,我父曾言,國家危難,望你不惜自身一報天下。”
李世輔卻知劉麟初次上陣便是宋建炎年間,與金軍大戰於濟南。更是明白劉麟的用意,便不再推辭。
劉麟看到李世輔不再推辭,便讓張守彥將甲胄送到李世輔的帳中。然後對李世輔說道“世輔下去休息吧,來日還要靠世輔禦敵”。
李世輔拜別劉麟,告退而去。
李世輔回到營地后,看着帳中的甲胄心情沉重。此時他的家將上前對李世輔說道“將軍,這大總管竟然如此看重將軍。”李世輔充耳不聞,心中卻想起了父親對自己的安排。心中難以抉擇,若是歸宋,自覺對不起劉麟賞識之恩,若是留齊,卻難以對父親交代。正在李世輔坐卧不寧,進退維谷之際,聽到帳外有人呼喊自己,出門一看卻是符有德。李世輔知道這符有德現在是劉麟的親衛,便問道“有德有何事啊?”
符有德聽到李世輔的問話,笑着拿起手中的寶劍,李世輔認得這是劉麟隨身物品。符有德將寶劍雙手奉到李世輔面前說到“大總管說,寶劍甲胄當贈於英雄,讓我將此劍交與將軍。”
李世輔心中震動,雙手顫抖着接過寶劍,咽喉竟有些哽咽,語不成聲。
符有德也看出,李世輔情難自禁。便對李世輔說道“將軍這便歇息吧,我這就回去回稟大總管。”
李世輔稍作調整,對符有德說道“請回稟大總管。某願唯大總管馬首是瞻。”
符有德看了一眼李世輔,施禮告辭後轉身離去。
李世輔捧着寶劍,回到帳中。握着手中的寶劍,看着架子上威武的甲胄。第一次明白父親說的皇恩什麼意思,只是諷刺的是真皇恩不是來自於宋,卻是來自於父親仇視的齊。李世輔在未見到劉麟時也對這齊不屑一顧,只覺這是一傀儡,見到劉麟后才知他有大志向,還有如此胸襟。而自己又受其恩惠,心中早就對父親直言不以為然,只覺得自己今日之後只效忠於劉麟才能報答劉麟的知遇之恩。
符有德回去后將李世輔原話轉達與劉麟。劉麟聽后也是喜出望外,心中便知這李世輔以後就是與自己一條心的人了。
在劉麟為了獲得李世輔忠心欣喜的時候,李師雄卻陷入了尷尬,分兵兩路欲奪首功的心情早已在艱難的行軍中磨滅殆盡,終於要到牧護關前時卻發現牧護關已被李成攻克,明明小路離牧護關比較近,卻讓李成這個流寇得了首功,李師雄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更不好意大張旗鼓的進關,所以便自己率親兵輕車簡行悄悄入關先去拜見一下劉麟。
李師雄偷摸進入劉麟軍帳時卻發現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人也在劉麟的軍帳里,那便是已經安排妥當的李成。
李師雄看到李成又詫異又尷尬。而李成看到李師雄也非常驚訝。李成率先問道“李統制何時入的關?”
李師雄看着驚訝的李成,心中有些惱怒,他本來想單獨求見劉麟,謀得進攻商州城先鋒的位置,以彌補自己失期的遺憾。卻不想李成也在帳中,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劉麟看出李師雄有口難言,便先開口道“李統制辛苦啦。”聽到劉麟率先說話,李師雄心中一松,就怕劉麟對自己有意見將自己晾起來,還會在李成面前出醜。想到自己畢竟是中樞大將,總管府先鋒軍統制,劉麟勢必會偏向自己。心中鬱悶一掃而空,對劉麟,李成拱手施禮道“大總管,李帥。某特來請戰,請任某為先鋒進攻商州城”
劉麟看到李師雄忽然神態轉變,張口便要做先鋒,心中很是不瞭然。又想起今日早晨李成並不決定誰做先鋒。不會是等着李師雄自薦吧?想着滿臉狐疑的看了一眼李成,心想這果然是個老狐狸。
李成聽到李師雄的要求,心中瞭然。果然早晨沒有定誰做先鋒是明智之舉。
劉麟,思索着李師雄的要求,心中也有思量。其一,董先防守牧護關失敗,損失也極為慘重,據降兵交代,僅四千餘人回守商州。其二,劉豫正在攻伐翟興,也就是董先的上級,翟興勢必沒有力氣再援助董先。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中樞大將領兵寸功未成,如何震懾各地降將和流寇呢?經過深思熟慮,基本同意李師雄做先鋒。但是還是要徵求一下李成的意見,畢竟李成的能力還是擺在這裏的。
李成不僅在戰場上殺伐果決,在政治上也是非常敏銳的。他也知道風頭太盛,必定引起李師雄的不滿。雖說李師雄能力一般,但是卻是中樞大將,劉豫舊部,位置很特殊,得罪他完全沒有必要。還有就是,昨日一戰賈關索指揮失誤,前軍損失慘重。將校傷亡很大,表現亮眼的符有德又被劉麟點將索為親兵,前軍一時不能成軍。綜上看來,讓李師雄做先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於是李成說道“大總管如是沒有異議,我也屬意李統制任先鋒大將。”
李師雄看到李成如此識趣,也投桃報李,說道“李帥攻克牧護關勞苦功高,這商州就交與我等吧。”
劉麟看到李成沒有異議就對李師雄說道“李統制你下去備戰吧,我軍休整數日便進軍商州,屆時還要靠李統制克敵制勝啊。”
李師雄朗聲說道“必不負,大總管,李帥囑咐”。
他得償所願對劉麟,李成施禮告退。出得帳去也不休息,便飛也似的,打馬狂奔而去。
看着出賬的李師雄,劉麟笑着搖頭,對李成說道“我的這位李統制,自幼便好言兵,慕英雄。此次做了一次偏師便滿身委屈。也不知在這商州城下會不會栽跟頭。當時候李帥定要施以援手,切不可作壁上觀,取笑與他啊”
李成看着笑吟吟的劉麟,也知只有親近之人才會被如此調侃,更加不敢小看李師雄。想着對劉麟說道“李統制也是久經沙場,縱使聲名不顯,但克一殘兵駐守的孤城想來不會太難。”
劉麟看着,帳外心想不知商州之戰又要死傷幾何?嘴裏喃喃的說道“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