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練武

第十四章 練武

天未亮之時,陳子佩就急匆匆的從被窩中爬起,練武的興奮充斥着全身,穿上衣服后打開房門,快步跑了出去。

唐老已經在院中等候,看着不遠處跑來的少年,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待少年跑近后,問道:“雖說還在九月天,但穿的着實還是有些單薄啊。不冷嗎?”

陳子佩雙臂捲起,環繞於胸前抱臂,使勁的搓了好幾下,說道:“有那麼一點點,但是一想到接下來,我就不冷了。”

唐老見此也不多廢話,說道:“不管是何等武學,都由三樣東西來打底,體魄,內力,神意。三者首當其衝的就是體魄。體魄分為體內和體外,內練筋骨竅穴,外練銅皮血肉,兩者兼顧則可體魄堅韌。道家有琉璃無暇之體,佛門也有大金剛不敗之身的。”

其次便是真氣,真氣流轉和長盛決定了你的內力,你所催動的招式才能威力強大,沒有強勁真氣,所用出的招式不過是空有其氣勢,有些妙招可以說是巧奪天工,但沒有磅礴內力作為鋪墊也無法完全發揮。最後則是神意,神意也被稱為心力,由心而發,錘鍊之後才能愈發強大。劍意也好,刀意也好,都是人借物養意,以刀養便是刀意,以劍養便是劍意。”

說罷,唐老伸出手掌捏了捏陳子佩,“你天生根骨上佳所以你的體魄相較於那些絕大部分的同齡人也頗為不俗,哪怕是那些練武的子弟,在根骨一途上比起你也照樣要遜色不少,這是人天生的機緣,他人羨慕不來。”

陳子佩撓了撓頭,沒想到自己有這種水準,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唐老,我的根骨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嗎的?”

唐老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根骨不俗,但且記不可驕傲自滿,體魄打磨是日積月累,循環漸進。練武先練身,你先以站樁和踏步為基礎,鍛煉好自身再說。如果下盤不穩,上臂空虛,那還談什麼武學。”

陳子佩點了點頭,“是,唐老。”

陳子佩雙腳彎曲內靠,雙手屈於胸前,做了一個較為彆扭的姿勢。

唐老向前拍了拍少年的雙臂,說道:“抬起來。”

陳子佩有些不解,但也抬高了手臂,老人抵住少年抬起來的手臂,用力向上推進,直至兩臂平行,不見斜扭。

見陳子佩整個人就像一個“大”字,唐老才點了點頭,說道:“記住手臂不可放下。”

陳子佩也不多問,點了點頭。

隨着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唐老再次出現時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時辰。

陳子佩雙手依舊勉強保持着原先持平的姿勢,但也已經顫抖不止,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幾近昏迷又半清醒的奇異狀態。

唐老摸了摸下巴,喃喃道:“居然能堅持到現在,真是難得啊。”

羨煙內閣,陳子佩雙臂直挺挺的伸着,雙臂的肌肉酸疼難忍,就連自幼流浪的陳子佩都得咬緊牙關。早上的訓練讓陳子佩沒法干那些重活,於是蕭宛把他調到了蕭嫵院子裏,讓陳子佩幹些較為輕鬆的活計。

蕭嫵從娘胎裏帶出的不單單是天生痴傻,還有身子虛弱的毛病,只是近幾年在蕭宛砸重金調養之下,恢復了很多,和常人無異,但也時常要喝葯來保護身體。

陳子佩現在的活就是每天打掃院子幫蕭嫵煎藥,然後送過去給蕭嫵喝,不忙甚至可以是說清閑。

唐老走進蕭嫵院子裏的小廚房,看見嘗試彎曲手臂的陳子佩,笑呵呵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無論你用什麼兵器,都必須保證手穩,手有力兵器才有力,要是你連刀劍都拿不穩,也別學什麼武了。”

老人進來后挑了個小板凳坐下,繼續說道:“差不多一個時辰,你的腿手還能堅持下來,不那麼腫脹異常,得多虧了你早年的經歷。”

陳子佩咬了咬牙,在唐官面前扯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說道:“唐老。”

唐老在身陳子佩手臂幾處關節上捏了捏,道:“手臂好些了嗎?”

唐老剛開始捏的那一下,真是痛的陳子佩三魂丟了七魄,差點連坐都坐不穩。老人連着第一下而來的第二下同樣讓陳子佩疼痛難忍,但是比起第一下卻又那麼些莫名的酸爽。接下了的好幾下才是真正的痛並快樂着,陳子佩整個人徑直綳勁,雙腳都腳趾都彎曲到了極致,最後跌坐落在地上。

“豈止是好些,這真的是舒服極了。”

最後陳子佩幾乎是大聲吼出來的,遠處蕭嫵屋子裏傻傻呆坐的小姑娘都被這一聲嚇到了。探出個小腦袋向門外往去,確定是自己院子的小廚房后,雙手提起裙子的兩邊,慢步向小廚房跑去。

唐老又捏了幾下,說道:“我年輕時初次練武,雙腳雙手那叫一個疼,是我師傅給我按的不過那力道可就不如我按的了,青出於藍勝於藍嘛。我那個師傅不是什麼高超修為的高手,不如你,攤上了我。他也就七品修為摸到了六品門檻,這輩子也沒幹什麼大事,最後也死在了幾國混戰的亂軍之中。我也曾想過為他報仇,可我找誰呢?亂軍之中,刀劍無眼,幾千幾萬人的戰場,我去找誰?也許我的仇人早就死於別人刀下,也許他還在某地苟延殘喘。”

隨着雙手的用力,唐老開始催動真氣,一股股熱流從老人的手掌滲出,進入陳子佩體內。

“我師傅不是什麼名師,卻是個明師,所以我的武道少走了很多彎路。我對你而言也許也是個明師,而不單單是個名師罷了。”

就在此時,蕭嫵的腦袋從門口探進來,看到陳子佩和唐老后,咧嘴笑了笑,說道:“小姐姐!唐爺爺!”

陳子佩不禁扶額,好幾次想糾正蕭嫵,自己是男子,但效果都不大,也就隨着蕭嫵去了。

唐老招了招手,說道:“小阿嫵,怎麼了?”蕭嫵看見老人招手,小步向老人。陳子佩雙手已經好多了,起身看了看眼前的藥罐,隨後轉頭看向蕭嫵,道:“阿嫵,葯馬上就好了。”

蕭嫵聽完後有些愁眉苦臉,坐在唐老身邊,道:“阿嫵不想喝葯葯。”

陳子佩在柜子中找到了蕭嫵喝葯的白瓷碗,用布裹住藥罐的手柄,拿起后往碗裏倒葯,“阿嫵乖,喝葯葯。”

蕭嫵苦着眉頭,但也接過了葯碗,一邊小口吹着一邊小口咪着,就靜靜坐在一旁,看這兩人。

唐老說道:“武道九品,其實還有個品階不曾被世人納入其中,叫入品,也叫十品。”

說著唐老右手一指,一股肉眼可見的淡青色真氣從雙指蔓延而出,火爐一旁的木頭瞬間被劈成兩半。繼續道:“真氣真氣,既在真也在氣,每個人體內都有真氣,只是在於多少和是否能感應體內的真氣再加以運用。當你能感知到自己的真氣之時,那就是入了十品境界,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入品。之後才有資格去談九品,八品,七品修為。”

“有些人,天賦異稟,天生就是入品修為,從小就能感應到自身的真氣,真氣溫養之下,體魄堅韌,內力也比同齡人恢宏的很。”

“如今的天下第一人秦諦便是天生入品,他能愈戰愈勇,短短几年時間到達天下第一,和他天生入品,先天真氣離不開關係。”

“先天真氣?”陳子佩疑惑問道:“那是什麼?”

唐老解惑道:“人在母胎中孕育而成,人在未生降之時便是由母親提供營養需求,孩童在母胎之中一呼一吸,便是心氣也叫先天真氣。在孩童出生之後,那股先天真氣也隨着孩童的出生而迅速流失,再加上孩子在人世間所接觸的都是後天之氣,而後天之氣比起先天真氣要略微混濁。”

說著老人扶額一笑:“我初見你之時,你身上有股淡氣,我也曾以為是先天真氣,但後來再見之時,卻沒有再看見了,想來只是我看錯了。先天真氣比起後天真氣要更為清純,不單單在修養自身體魄上事半功倍,對敵時的真氣流轉也更為綿長,威力也更加巨大。”

陳子佩疑惑問道:“那有先天真氣的人豈不是比後天真氣之讓強很多?難道後天就沒辦法彌補嗎?”

唐老道:“真氣只是實力的一部分,功法心經這些東西也能提升自己。那洛陽城的陸御,便是後天之氣,可那又如何?也曾有先天真氣之人去挑戰那位魔道巨擘,三品修為被那位洛陽城主打的修為盡失。”

老人猶豫了一下,說道:“傳聞魔道之中有個邪門功法,叫“蛇吞象”,修鍊之後也能達到先天真氣的效果,但在躋身中三品后,就不能去傾力廝殺,否則被天道感應到后,會引來天譴。不過這本秘籍早就失傳了,想練也找不到。”

陳子佩默認無語,大概是被這一段話震驚到了,需要細細消化。

老人也不說話了,右手在腿上輕輕打着拍子,嘴裏哼着年輕時聽來的歌謠,一時間小廚房之中只有哼歌聲和蕭嫵吹葯喝葯的聲音。

驟然之間,老人猛然站起,嚇得蕭嫵差點連碗都沒拿穩,還是陳子佩伸手才將蕭宛手中的藥物扶住,沒有讓葯撒出來。

做完這些事後,陳子佩才問道:“唐老你幹啥,都嚇到阿嫵了。”

老人沒有立刻回話,只是望向一個方向。

大楚邊界有高樓,巍峨聳立。

大俞有名滿天下的佛寺,佛寺腳下的賭場之中,有個光頭男子。

劍州的齊雲和扶搖兩座大山之中都有人走出去,遠目眺望。

南海上,滔天巨浪之中有鮫人的身影若隱若現。

東海歸墟,潛龍在淵。

大漠黃沙之中,一名黑袍人開口,聲音沙啞,“打起來了?”

半個天下的上三品和極為接近上三品的人都有種風雨欲來的心感,境界越高,這種感知越深越重。

蕭嫵坐在小凳子上發獃,而陳子佩在一旁為蕭嫵吹葯的熱氣,讓蕭嫵更好下口,他新認的半個師傅則是在那裏神神叨叨的,說著什麼“三個”,“就過了幾招”,“不應該啊”之類的。

等陳子佩將葯溫度吹的相對較為溫和遞給蕭嫵的時候,老頭才回過神,對着陳子佩說道:“剛才有幾個人打了一架,嗯,為師大概知道其中一個人的身份,另外兩個就不太清楚了,不知道是武評之上的高手,還是隱藏於江河山林的一些老怪物。”

“他們很厲害嗎?”陳子佩問道,待蕭嫵喝完葯后,陳子佩摸了摸蕭嫵的腦袋,又從廚房內拿出蜜棗給蕭嫵。

蕭嫵皺着眉頭,接過蜜棗含在嘴裏才覺得好受很多,隨即對陳子佩溫爾一笑,道:“謝謝子佩姐姐。”

陳子佩也回之一笑,隨即又看向唐華。

老人沉吟片刻,答道:“都是上三品,甚至是二品,無一不是當今天下的頂尖武夫。”隨即看向陳子佩,說道:“咋們玄武城可沒那種高手,硬要說也只能算有半個。”

陳子佩被這句話弄的摸不着頭腦,有些猶豫,“半個?是唐老你嗎?”

這次老人沒有答話,只有些欣慰的是看了陳子佩一眼,起身向外,“下午再來教你引氣,現在好好休息一會吧。”

陳子佩掙扎着起身,為老人送行,老人左手壓在身後,右手抬起擺了擺,示意少年不用送行。

蕭嫵也站起了身,學着陳子佩為老人送行,招了招手,略顯稚嫩的聲音響起,“唐爺爺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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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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