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飛鸞揚名(下)

第六章 飛鸞揚名(下)

今日的飛鸞武會,註定不平靜。

白陽為了對抗施齊的飛鐮,使出了平時極少用於實戰的雙刀法。

施齊的飛鐮也毫不遜色,裹挾着凌厲的靈氣向白陽襲來。

令施齊難以置信的是,原本應當穩穩擊中白陽的飛鐮卻撲了空,白陽就像消失在了原地一般,但下一秒白陽的聲音卻在施齊身後響起。

“當心身後。”白陽用幾乎只有施齊能聽到的聲音說著,令人毛骨悚然。

施齊快速地做出反應,鎖鏈在腰間一纏,抵擋了白陽的橫掃,但雙刀的餘力仍然穿透了骨髓,施齊的瞳孔急劇收縮,腰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劇痛。

施齊踩着碎步往後撤,而白陽卻單手舞着十分基礎的劍花,像是在嘲笑施齊。

“少得意,本少爺這就讓你知道,什麼是實力的差距!”

兩人再次膠着地戰鬥着。

……

“小邵,這一次,你覺得誰能贏?”二樓看戲的上官未晴再次問自己的侍衛。

“這個嘛,我覺得上一局那是意外呀,沒想到讓那個外鄉人贏了,這一次我賭施齊能贏,這個外鄉人雖然看起來有些本事,不過我覺得還是不及施齊,少爺,你怎麼看?”

上官未晴呵呵一笑:“哈哈,是嗎?好好看着吧,我賭這個外鄉人贏。”

侍衛覺得不服氣,但面前是自己的主子,哪能多說什麼話。

擂台上,兩人戰了不下百八十回,仍是難解難分,台下的眾人也漸漸閉上了先前談論白陽的臭嘴,李玖年緩和了一下身上的傷,也看得入了迷。

白陽戰鬥的時間越是延長,揮出的每一刀都比上一刀更加刁鑽凌厲,這就是十七年的武學精華。

白陽在曹夕村時就令柳豐年大驚,年少的白陽不論是習武還是練炁,修行的速度都遠超常人。

譬如至少各需要一年才能理解通透的刀槍棍棒,白陽總共才花了不到一年時間就全部理解透了,甚至能對特定的招式現學現用。

習武的十年間,白陽學遍了所有常見兵器,刀槍劍戟斧棍戈鉞,凡是柳豐年能拿得出來的,白陽都會活用,甚至就連需要大量時間練習的御弓調弩之術,也消耗不了白陽多少時間。

柳豐年曾自豪地評論白陽,在此年紀當中,能與白陽匹敵的對手,這世上不會超出二十個。

施齊的飛鐮也是一種需要大量時間才能學會的兵器,白陽雖然沒學,但也在書上見過,再奇怪刁鑽的兵器也一定都有其自己的規律。

飛鐮的有效殺傷點只有遠端的鉤鐮,其中段,以及施齊的近身就是其最大的弱點,只要避免被施齊拉扯,憑藉兩把橫刀,白陽絕對能予以痛擊。

施齊見白陽身手不凡,也小心翼翼,不敢隨意放鉤。

兩人在擂台之上遊走,對峙,各自都在尋找着下手的好時機。

這時白陽做了一個向前突進的預備動作,這一下刺激了施齊緊繃著的神經,其一抖手,飛鐮脫手而出,白陽得逞一笑,故意迎接上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白陽瘋了,包括李玖年,飛鐮飛出,不但不躲,反而迎上去,一般是非死即傷。

然而下一個瞬間,白陽當機立斷拋棄了被纏繞的烏鋼刀,避免了右臂被鐵鏈纏繞,而飛鐮勾住了烏鋼,一時半會兒根本收不回來,白陽接着這短暫的時機,借力突進向前,所有的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間。

施齊右手腕綁着鐵鏈也騰不開手,左手更是手無寸鐵,就在白陽的赤鋼臨近之時,施齊急中生智,右手一拉,左手一扯,鎖鏈橫拉與身前,做抵擋姿態。

兩件極品法寶之間的碰撞,激起了千層靈力波紋,觀戰的眾人都被震退數尺。

白陽趁着餘力未消,加大了靈力的灌輸量,赤鋼的刀面上都附着了一層白霜,隨後更是蔓延到了施齊的鎖鏈之上。

施齊大驚,沒等他多顧慮太多,白霜已經覆蓋了他的鐵索一尺長,之間白陽猛地一發力,鐵鎖竟然發出一聲脆響,生生地被白陽的寒氣崩斷了。

擂台之上,遍地都是碎裂的鐵鏈。

施齊大怒:“你毀了我的極品法寶?我跟你拼了!”

極品法寶何其難的,常人只要是得到一件中品法寶都得偷着樂了,即使是施齊這樣的大家公子,極品法寶也來之不易,都是當寶貝一樣供着,可現在卻被白陽生生地折斷了。

施齊憤怒地揮出一道直拳,白陽側身躲開。

“你想肉搏,那我成全你。”白陽面無表情,隨手丟掉了赤鋼,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

施齊被憤怒沖刷了理智,但拳打得還有模有樣,仍然與白陽打得有來有回。

觀眾們又開始議論紛紛。

“這個外鄉來的小子怎麼會這麼強?”

“施大少爺不會打不過他吧?”

“不可能,不可能。”

“這人得罪了施家,以後可沒有好日子過了……”

……

褒貶不一的評論都入了李玖年的耳朵,李玖年一拍膝蓋。

“你們都別說了,我兄弟一定能贏,你們看着吧。”

……

“這點程度嗎?就這還想贏本少爺?”施齊硬包着白陽的拳頭冷笑道。

“接下來,好戲才要上演呢。”白陽的口氣像是變了一個人。

“裝神弄鬼。”施齊咬牙切齒。

緊接着,白陽的身法與方才又不一樣了,在施齊面前,白陽就想一隻泥鰍,看得見卻抓不到,抓到了卻很容易被白陽掙脫,根本奈何不了白陽,而白陽卻能以極快的速度對施齊造成不小的傷害。

“去死!去死!去死啊!”施齊急了,也怒了,堂堂施家二少爺讓一個無名外鄉人將自己耍得團團轉,要是傳出去,他的面子往哪裏擱?

白陽的肉搏之術絲毫不比刀法遜色,這套身法飽含順勢而為,借力使力等道法傳統功法,白陽受益匪淺,如今就拿這施齊試試水,這擂台簽了文書,只要這貴公子不投降,就是打死了他也沒地方說理。

只見白陽不斷卸掉施齊揮出的拳腳力量,並將其反施加於施齊,施齊接連不斷的進攻完全無法對白陽造成傷害。

白陽見目的已經達成,馬上開始了反擊,白陽盯准了施齊身上的各種穴位,有些穴位只要受到重擊就會產生劇痛。

白陽運用太極推手之法,掰折了施齊的一邊肩膀,又一道寸拳擊出,施齊另一臂的手腕也錯了位,白陽藉機用腳跟狠狠地跺了施齊的腳掌一番,惹得施齊嗷嗷大叫,但偏偏不喊投降。

台下的兩個侍衛想上台救施齊,卻礙於規矩沒法辦事,畢竟館主是比提審司更加恐怖的存在,雖然館主未曾露面,但只要有人壞了規矩,懲罰是必不可免的,而揚州城的懲罰,大多比丟了性命還要可怕。

“施少爺,還不投降嗎?”

“我才不會——向你這種鄉巴佬投降,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我爹絕對不會放過你,到時候,你會被滿東山追殺!”

“殺你?呵呵。”白陽冷笑一聲,隨手將施齊丟起,在場的眾人都看呆了,這是一個二重境後期的修者能做到的事情嗎?

來不及讓眾人有更多的反應,白陽一腳凝聚了全身靈氣的滿圓背身迴旋踢正中施齊的小腹,施齊瞬間橫飛而出,墜落於擂台之下,倒地不起,滿臉糊滿了鮮血,但至少還有一口氣,不至於就此身亡。

“少爺!少爺!臭小子,你。”右護衛將施齊護於懷中,另一邊怒瞪白陽,想着衝上擂台教訓白陽。

右護衛正要行動卻被左護衛拉住,左護衛一言不發,只是沉默地搖搖頭,示意右護衛不要輕舉妄動,右護衛只好作罷,規矩在此,只能算是施齊技不如人。

左右護衛拖着施齊狼狽地逃離了武館,臨走前甚至放下狠話,提審司大人一定會來教訓白陽,白陽卻表示放馬過來,自己並無所懼。

白陽收了法寶,慢悠悠地下了擂台,杵在李玖年身前,白陽緩緩伸出一隻手,將受傷的李玖年拉起。

“你的傷……”白陽關心道。

“沒有大礙,我吃過丹藥了,效果還不錯,你看,小傷都已經癒合了,大傷也都弱化成小傷了,只要再讓我修養個兩三天就能恢復如初了。”

兩人邊走出武會,邊聊着。

回到通達客棧,掌柜的也關照地來幫忙扶李玖年上樓,白陽也特別交代掌柜多做些滋補的葯膳,幫助李玖年復原。

送李玖年回了屋,白陽也回到自己的房間。

剛一關門,白陽就沖向凳子,彷彿站不住了一般,白陽撐着凳子,從口中噴出一大口逆血。

“還是太勉強了。”白陽喘着氣,心中回想着柳豐年的教誨,感慨應該多聽師傅的話。

白陽閉眼沉思,現在李玖年受傷,基本沒有了戰鬥力,自己武藝雖高,但也敵不過人家一個家族啊。

“怎麼辦呢……”白陽嘆氣,“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原本柳豐年就教導白陽,大丈夫生居於天地之間,絕不能感情用事,更不能驕橫自大,恃才傲物,若是惹出禍來,神仙也難救。

偏偏讓自己遇上施齊這麼個無賴,李玖年也不理解自己的用心,意氣用事,導致白陽不得不出手。

當時白陽在兩難之際,不得已出手與施齊對決,雖然這麼做救了李玖年,但也惹怒了施家,因此白陽剩下的清凈日子已經不多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白陽心想。

師傅的教誨固然重要,但或許施齊是白陽命中注定的劫數,想躲也躲不掉。

白陽狠狠的甩了甩腦袋,將這些煩心事暫時拋在腦後。吃了調理內息的丹藥,白陽藉著月色進入了冥想狀態。

是日凌晨,白陽一夜未眠,這對於即將邁入三重境的白陽來說,也是家常便飯了,修者並不像凡人那樣需要每夜的睡眠,偶爾也可以用打坐冥想代替,也不影響本人的精神力,反而有助於實力的提升。

若是達到六重境宗師級的修者,那更是修成了辟穀之術,大可不眠不休地修鍊,甚至可以不吃食物,每日只喝些靈液甘露之類的。

又過了三日,距離演武大會只剩七天。

白陽照例去看看李玖年,看樣子恢復地不錯,李玖年也對白陽略抱歉意,畢竟誤會了白陽的意思,可白陽根本就不是計較的人,壓根就沒放心上,打心底還是認李玖年這個兄弟的。

兩人到樓下飯堂坐下,邊吃邊聊,李玖年愛問些武藝知識,白陽也不知疲倦地回答着。

另一方面,兩人打聽到周圍人聊天的話題似乎有些不對勁,側耳傾聽一番,倒是令兩人略感震驚。

“你們聽說了嗎?施裘大老爺的兒子,昨天在飛鸞武會給人揍了。”

“誒喲,聽說了聽說了,聽說施大少爺被打得可慘了,到現在都下不來床。”

“誒,聽說動手的是兩個外鄉人,沒想到啊,竟然敢惹官府,膽子真是夠大的。”

“……”

總之這些人的交談是沒一句對白陽的好話,反過來想想,白陽現在已經出名了,估計整個揚州城都知道施齊被一個外鄉人給揍得不像樣子了。

這對於現在的白陽來說算不上好事,白陽本來就不願意和施齊對戰,若不是李玖年莽撞自大,也沒有今天的麻煩。

“看樣子,施齊他老爹已經在滿城找我們了。”白陽吃了一口菜,吞下去說。

“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禍是我闖的,你不用負責任。”李玖年愧疚道。

“負不負責任也不是我們說了算的,他爹想治我們的罪,還不是一句話的事。”白陽心中已經坦然。

兩人酒足飯飽,正要起身,客棧內突然闖進來一批裝束整齊的士兵,腰間皆配長刀。

掌柜的見狀連忙迎接。

“軍爺,是什麼風把你吹到這兒來的?你們有何貴幹吶?”

“少廢話,我們奉提審司的命令,來捉拿打傷少爺的兇手,我們奉命搜查,爾等莫要擋路!”領頭人大聲喝道。

隨後一隊士兵分成兩列,後方有人跟進,定睛一看,一人坐在木製輪椅之上,而後面又有一人推着前進。

輪椅上的人渾身纏着紗帶,只剩一張臉露在外邊。

細細分辨,白陽很快就認出來,輪椅上的不就是施齊嗎?推車的要麼是左護衛,要麼是右護衛,這就不去研究了。

只是,施齊真的能認出自己嗎?白陽心中還有些忐忑。

“給我搜,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不許放過!”施齊惡狠狠地咬着牙說道。

士兵們快速行動,包圍了在場的所有人,眾人都不敢吭聲,白陽和李玖年也保持沉默。

分派上樓的幾個小兵也沒有收穫。

“給我用畫像,一個一個比對,沒搞清楚,誰都不能走。”

施齊這麼一說,立馬有人不樂意了,站起來反駁施齊,但很快被士兵控制。

“我施齊絕不濫殺無辜,配合者可以離開,抗拒者,格殺勿論!”施齊在輪椅之上晃蕩着,顯得十分滑稽。

士兵們給在場的人一個一個戴上面具比對。

白陽狠狠扒着桌皮,額頭都灌滿了汗,瞄了一眼李玖年,也好不到哪去,畢竟有傷在身,暴起反抗的話,李玖年肯定要先倒下,到時候白陽也不攻自破。

白陽悄咪咪地對李玖年說,“咱們換了衣服,應該認不出來吧?”

李玖年搖搖頭,不知道是確定他們認不出來,還是表示自己也沒底。

這一幕被施齊看在眼裏。

“你們兩個嘀咕什麼呢?”

白陽心中大驚,糟了!

“沒什麼,你們檢查你們的唄。”白陽訕笑道。

“給我好好檢查他們兩個。”施齊艱難地抬手指着白陽。

一開始的比對檢查也沒什麼問題,畢竟畫像上帶了面具,再加上畫匠估計也只是聽施齊的描述畫出來的,相似度也不夠。

但李玖年那卻出了問題,一個士兵不小心用甲胄撞擊了李玖年的后肩,那是李玖年受傷最嚴重的地方,雖然隔着衣服看不出來,但這不禁意的一下就令施齊起了疑心。

“把他衣服扒了!”

士兵強行動手,李玖年奮起反抗,被士兵摁在桌上,扒下外衣,撕開內里的衣裳,士兵們毫不留情地扯開了李玖年背上的紗帶,猛地一下,掙開了傷口,李玖年痛苦地哀嚎。

“住手!”白陽看不下去,翻上桌面,兩個連環踢,將士兵踹翻在地。

翻轉起身的士兵趕忙跑開報告施齊,那就是飛鐮造成的傷口。

“果然是你們,把他們抓起來!帶回府上。”施齊瞪紅了眼。

“有本事就來!”白陽寒炁爆發,赤鋼瞬間從納戒之中出鞘。

“好啊!”施齊忍痛笑道。

“黃毛小兒,爺爺我跟你拼了!”李玖年不顧傷口疼痛,運轉真炁,拔劍欲戰。

“上!”施齊一聲令下,周圍的士兵一擁而上,在場的其他人紛紛逃竄。

白陽使出一記掃膛刀,撩倒三人,接着轉身,刺穿一人,這些士兵雖身披鐵甲,但在橫刀面前都等於油紙。

白陽一連砍翻數人,李玖年身上有傷,戰績卻也不凡,但終究還是吃了有傷的虧,裂開的傷口又遭受了重擊,李玖年只覺得腦瓜子一嗡,瞬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力,很快被旁邊的士兵摁倒在地。

“哥!”白陽想沖關救人,但這些兵就像敢死隊,越戰越多,越戰越勇,並且將客棧砸得不成樣子,掌柜的也不敢吭聲。

最終施齊身後的護衛也出手了,一登場就給白陽來了個下馬威,白陽在同時抵擋五人衝擊的情況下,遭受了這個護衛的偷襲,這一下直衝腦門。

白陽也不敵倒下了。

施齊看着被摁得死死的兩人。

“你們惹誰不好,惹本少爺,今天就讓你們到我的府上享受享受。”施齊譏笑着,全然忘了痛。

李玖年已經昏厥了,白陽口中不斷溢血,嘴角卻一直帶着笑。

“我可不怕你的報復,你有什麼酷刑,就用在大爺身上吧,哈哈哈哈。”白陽咳着血笑道,接着被士兵猛打了兩拳,又吐了一口血。

“嘴硬,帶走!”施齊一歪嘴,示意士兵行動。

“誒,施少爺,我這客棧,你。”掌柜的小心翼翼地問。

“賠,記在我爹賬上。”施齊沒眼看掌柜的。

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只要錢到位,一切都好說。

……

兩人即將被拖離客棧時,一隊士兵被擋住了去路。

白陽抬頭一看,細細一分辨,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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