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我不要穿越
秋季,陰雲沉沉,涼風蕭瑟,中國城市化的進程讓一個小縣城變得人煙稀少了許多。
在一間客廳中有一名中年男人抽着煙,鬍子拉碴,房間裏一股濃郁的煙味。
“余鴻偉,你又要到哪去,你姑姑要來,就不能在家好好待着。”一名端着水果拼盤的中年婦女從樓梯上走下來,好好的訓斥了一頓。
一個高大清秀的青年剛打開大門,母親叫住了他。
母子倆挺像的。
母親眉眼淡雅,身姿裊娜,肌膚好似水嫩豆腐,一位中年婦女能有這樣的肌膚,也不知平時是怎麼保養的。
兒子繼承了母親的基因,高大消瘦,眉清目秀,皮膚能讓少女羨慕。
“媽,我說你煩不煩。少羅嗦幾句行不行,吃飯前我肯定回來。”余鴻偉不耐煩地一揮手,旋即轉身走出了大門。
“你爸身體狀況不好,不能關心一下,不孝子一個。”
“不就是肺癌嗎?又不是第一次。媽,你喜歡小題大做。我十二歲的時候,還有十六歲的時候,老爹得了肺癌不是哭得昏天黑地,最終還不是虛驚一場。”
韓輕煙叉着腰,杏目圓睜,看着桌子旁抽煙的中年人,怒道:“兒子居然還嫌我煩了,老娘關心一下兒子不是應該的嗎?余家慶,你說兒子是不是過分了。”
余家慶看了一眼老婆,把煙頭插進煙灰缸摁滅,淡淡吐出一口白煙:“別激動,兒子還是蠻聽話的。小偉不喜歡待在家裏,你就讓他去吧。不是小孩子了,這人還能丟了不成。”
余家慶忽然猛咳了兩下,將韓輕煙嚇了一大跳。
“老公,你要注意身體,你的體檢報告我看了,有可能是肺癌,你要給我戒煙戒酒,我可不能失去你。”
余家慶洒脫一笑:“怎麼還跟個小姑娘一樣,我沒有那麼脆弱,還沒有老,養得起你們娘倆。而且公司的三款葯給我們攢了不少的積蓄,我要是萬一有個不測,你們娘倆一輩子夠花了。”
余家慶在一家生物製藥的小公司上班,開發出了三款葯,三款葯全都是天價藥品。
製藥公司的老闆與員工不明白一個高中學歷的老煙槍怎麼發明那三款葯的,公司里的三名博士連藥品的化學方程式都沒有看懂!
韓輕煙一把抓住了老公的耳朵,怒道:“余家慶,你死給我看看,什麼叫萬一有個不測,我罰你不許喝酒抽煙。”
余家慶連忙討饒,家裏婦人當道,沒有他的地位。
……
……
余鴻偉穿着一身白色的襯衫,下身是一條寬鬆的休閑褲,一雙舒適輕便的運動鞋。
一頭黑色短髮看上去很柔軟,一雙黑褐色的眼睛炯炯有神,鼻樑高挺,一張近乎完美的瓜子臉,他雙手插在褲袋裏,嘴裏哼着一首歌。
都說兒子的外貌來自老娘,在余鴻偉的身上這一個真理展現的淋漓盡致。
母親的身材裊娜娉婷,兒子的身材也是高大纖細。
母親的肌膚好到一批,兒子的皮膚也是水潤彈嫩,全身上下找不到一點瑕疵,整個身體都找不到一個疙瘩、斑點。
余鴻偉的皮膚太過妖孽,一點色素沉澱都沒有,在學校曾經榮獲偽娘的稱號。
余鴻偉卻是個脾氣很好的人,笑着接受了同學調侃的外號。
余鴻偉悠閑地走在街道上,哼着小曲。
“小心啊!”
……
……
劉典開車,街道馬路上荒涼得一匹,只有他這一輛車在開,忽然發現一個青年從路邊衝出來,跟個瘋子沒區別。
劉典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神經病!”
劉典下意識要制動,這個距離做任何調整都會很艱難,一腳踩在剎車上,怒氣攻心一腳踩死!
一股推背感出現了,劉典頓時意識到大事不妙,臉上一陣驚恐,油門踩到底的轎車撞向那個青年。
“他媽的,老子開車開了十幾年,幾百萬公里開下來了,從來沒有出過錯,怎麼可能踩錯踏板!”
……
……
搶救室外的走廊上,余家慶與韓輕煙心急如焚,韓輕煙就像是一隻熱鍋上的螞蟻,連腳步子都停不下來。
醫護人員從搶救室中走出來,一名護士悲傷的嘆了一口氣。
韓輕煙神色惶恐湊上去,驚慌失措問道:“我兒子呢?我兒子的情況怎麼樣了,他一定還活着,對不對?”
護士輕輕的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這件事不可能瞞下去,她也沒必要隱藏。
余家慶抓住了主治醫生的肩膀:“給你們的葯呢,給我兒子用了沒有。一定可以救回來,一定可以的。”
“王錢,你葯帶夠了沒有!”余家慶目眥欲裂,衝著一個人怒吼。
搶救室走廊上另一位中年人大聲道:“老子把公司的倉庫都搬空了!小偉出了事,難道我不急呀!”
“女士,我們儘力了。”
人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死人了。
這番搶救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
老天爺不讓他活着,做醫生的也沒辦法了。
韓輕煙嚇得整個身子軟倒下去,神情茫然,根本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一定是騙我,你一定是騙我。我兒子活得好好的,我兒子活得好好的。我兒子不可能死的,這是不可能的……”母親語無倫次地說道。
扶住妻子身體的余家慶一言不發,只是輕輕抱着妻子、攙扶着她。
余家慶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本人也心如刀絞。
“人死不能復生。”這是個永恆的真理。
韓輕煙絕對不能接受,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余鴻偉親口對她保證過:吃飯前他肯定回來。萬萬沒想到厄運降臨得如此突然。
余家慶的心情也不好受,他還說過這麼大個人不可能丟了。結果半天還不到兒子真丟了,丟進鬼門關里去了。
對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來說,最悲痛的事情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對韓輕煙來說,最寶貝的兒子離開她,世界上沒有比這更大的事情了。
天塌了,地陷了。
“老天爺啊,你對我們家就這麼殘忍嗎?”韓輕煙仰天長嘯,一頭長發大起大落,悲痛欲絕地跪倒在地上,只剩下一具失去靈魂的身體。
“老婆,我們回家吧。”余家慶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沉重地說道。
余家慶將她抱起來,前進的每一步都顯得那麼沉重,韓輕煙的腦袋埋在丈夫的胸膛里,淚流不止。
光線突然少了很多,天空烏雲密佈,余家慶與韓輕煙走出醫院,突然降下傾盆大雨,連綿的雨幕沖刷下來,天空的暴雨就像韓輕煙的眼淚一樣,止也止不住。
雨下的再大,淚流的再多,死去的人也回不來了。
……
……
一個寧靜的下午,風止雲靜,韓輕煙在餐桌上布菜,特意準備了很多美食。
突然,一記嘎吱的開門聲響起,狹窄的大門緩緩開啟,一個高大清秀的年輕人走了進來,舉止尋常。
余鴻偉整理着門口的鞋子,說道:“媽,我回來了。”
韓輕煙喜出望外,低落的神情一掃而空,道:“兒子,你回來了。我準備了好多好吃的,都是你喜歡的。”
沒有熟悉的回應,空蕩蕩的冷清,韓輕煙似乎意識到什麼。
她抬起頭,仔細地往門口望去,眼睛重新出現焦距,發現那裏空無一人。
空的,無一人。
韓輕煙神情惆悵,胸脯劇烈的起伏,眼睛裏閃爍着淚花……
“我的兒子,怎麼可能會死呢?哦嗚哦嗚哦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