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沒想到，李旦這邊的樂工安金藏當眾剖腹，以表明皇嗣沒有謀反。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他當著很多人的面，突然一下就做出了這樣的舉動。而且，一下子血濺三尺。

除了來俊臣本人之外，幾乎是所有人都後退了一步。甚至還有膽小的宮女，直接蜷縮倒地，不省人事的也有。

不得不說，這個場景，還是有些許震撼在的。

可能，我還算比較早回過神來的人，我趕緊傳喚了太醫。待闔宮上下都回過神來，太醫也已經來了。

可能，我這些年來也見慣了生死，對一切的一切，也就無所謂了。因而，我才能如此冷淡、如此漠然，就彷彿，這裏發生的一切，都與我毫無關係。

實際上，或許並非如此。可我也不得不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待這一切的一切。

不過，當我有一天真的見慣了他人的生死，或許，我也就不會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了吧？

然而，這個人，確實沒搶救得過來。

在短暫無比的遺憾過後，大家便開始手忙腳亂地打掃衛生，收拾局面。

那些酷吏們也有些無所適從，你看我我看你，我便走向來俊臣，讓他們去外面待命。

這個時候，他們還是不要待在這宮殿裏面為好。

不得不感慨，來俊臣的模樣確乎是俊美，也無怪乎武則天那麼喜歡他。人都是喜歡看好看的東西。

雖然，我也清楚，來俊臣這一次，估計無法審理李旦的這件事了。

只不過，即便如此，我也依舊不能讓他就這麼回去。且不說我會得罪來俊臣，更重要的是，我會讓武則天感到不快。

而武則天很快也做出了決定，如我所料，她選擇了放過。實際上，這才是最為正確的選擇。

表面上是，武則天深受感動，不再懷疑李旦，命來俊臣停止審理。李旦因此而幸免於難。

實際上，只是武則天覺得死了人不太好。再加上，她也有幾分佩服這個小樂工的氣節。

畢竟，也不是誰都能輕而易舉地做到說死就死的。就比如說我和武則天，我們倆就不會願意就這麼死了。而且，還是為別人而死。

再者，誰也不知道，死了之後，是否又能帶來好的效果。好在，他的死，並不是如同羽毛一般輕飄飄的，就這麼過去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也算得償所願。而且，宮中不少人也都記住了他。

武則天為此還問了我這個小角色的名字，然而我並不知道。原因自然也是，我完全不關注李旦身邊的這些事。

但我好歹也掌管整個後宮，很快也就得知了他的姓名。說來也諷刺，他為李旦而死，李旦卻並不知道他的名字。

然而，經此一事，武則天並沒有完全放下對李旦的懷疑。她只是發覺，把李旦拖下水，並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情。

甚至，這也讓她發覺，站在李旦那邊的人，比想像中還要多。而且，只要自己不在明面上對付李旦，這些人也就根本不會冒出頭來。

事實確乎如此，否則那麼大的一個武周，又怎麼會說推翻就推翻了呢？還不是因為，有太多的人心底里還是李唐的人么？

只不過，李旦也好，李隆基也罷，他們之後的日子也確實是真的不好過。

雖然，武則天明面上什麼都不會做，可暗地裏使的那些小絆子，可從來都沒少過。

每個月讓他們少些東西，逢年過節剋扣些許，也夠他們受的了。試想，大冬天的若無碳火，這是一個多麼糟糕，多麼讓人難以忍受的事兒啊。

至於那些明嘲暗諷，那些宮人之間的亂嚼舌根，自然是從來都沒有斷絕過的。

看起來，這可能有些女人之間宮斗的小家子氣。可這在皇宮裏，往往也是非常有用的。

一間宮殿，又養了那麼多人，還是一群從不做事的閑人，需要消耗的錢財種種，往往是不可預計的。

偏偏，這也沒有任何的辦法。那些朝臣，也不可能把手伸到這裏來。且不說他們根本不清楚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這是武則天的授意。

最為關鍵的是，在明面上挑不出錯處。就連我，也是過了一段時間才發覺這些事，而且極有可能也只發現了一部分。

我也沒有勇氣再往那邊跑了。原因自然是因為李隆基。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面對他。

至於我教他東西，自然也就擱置了。實際上，我也已經教了李隆基很多很多。

但凡他把我教的這些種種學會了一個差不多，也足夠他成為一個好人了。然而，如果是要當一個好皇帝，確實還是有些任重道遠的。

不過，皇帝具體怎麼當，我沒當過，自然也沒有那麼清楚。我也不是那麼成熟老道的輔政大臣。

然而，他年紀尚小，一步一步地慢慢來，以他的聰慧，日積月累，終會成為一個好皇帝。

再者，他身邊聚集的人會越來越多。而那些人，也確乎是非常優秀的存在。我也不需要為他擔心太多。

畢竟，在歷史上，前期的唐明皇，堪稱千古一帝。只可惜，後來也就不行了。

反而，我應該擔心擔心我自己，看現在的這個狀況，在未來的某一天，他確實有可能會殺了我。

如果我是他，我確乎會。

雖然，我從未害他，可我也確實選擇了明哲保身。我表面上跟他的母親關係不錯，可我卻不曾真正意義上地幫過他們母子。

我也確實教了他一些東西。可那些，在未來，或許也會成為君王忌憚的理由。

未來，李隆基這個人，我還是得防着。

沒過一段時間，我再度出宮。難得地，我告訴了武則天我要出宮看望太平公主這件事。

顯而易見，她自然是應允了的。而我也就有了一個正式拜訪的機會。只不過，後來發生的那些，她也就不知道了。

雖然說，那些非正式的，我也沒少拜訪。但是，正兒八經地去，也就可以從正門進去，放肆地享受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