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信心滿滿離營去,誤打誤撞救人命
李欣跟着呼楞爾樂和帖木爾馬後,穿行在匈奴營地一個個帳篷之間,心裏除了好奇外也不乏有些怯怯的感覺,像極了第一次獨自出遠門,雖然周圍的一切新奇又陌生,但冒名頂替還是讓他心虛不已。
努力放鬆身體讓自己看的自然些,為了不胡思亂想李欣騎在馬上強迫自己去四處瞅瞅。
營地里的帳篷並不像電視上見過的蒙古包雪白無暇,匈奴人的帳篷上沒有天藍色的裝飾圖案,很樸素。
如果說乾淨雪白的蒙古包是一位妙齡少女,那匈奴人的帳篷則更像是一位飽經滄桑的婦女,污漬和縫補裸露出她受盡了風霜。
騎在馬上李欣放眼望去,這個由匈奴人用帳篷組成的營地至少有千帳之多,整個營地依靠在緩坡上,不過每個帳篷擺放位置卻差強人意,好像是有人故意亂擺一般很是隨意,幸虧整個營地除了帳篷外盡皆露天,不然整個營地肯定會蔓延着一股股膻味和牲畜的尿騷味。
望着雜亂無章的營地,李欣對於自己能逃出去的信心倍增。
李欣雖然對於學習不怎麼上心,但他卻因為愛好看過不少紀錄片,努力回想以前看過的紀錄片中,也有不少講述草原人的生活與戰爭,匈奴人應該與蒙古人有相近的生活習慣吧,他如此安慰着自己,讓心中又妥帖了些。
匈奴人生活與戰爭不分家,男人上馬是戰士,下馬是牧民,而婦女也隨着軍隊遷移,她們放牧喂馬絲毫不遜於男人,有時還會在危機時刻被徵召像男人一般的衝上戰場,她們為匈奴大軍提供源源不斷的食物和後勤。
李欣在營地里打馬走過幾百米,便已經碰見了好幾撥匈奴婦女騎着駿馬,趕着羊群、馬群、牛群去放牧,她們像戰士一樣風餐露宿,談笑間雖然少了些許南方佳人的婉約,但李欣覺得那種颯爽英姿卻毫不遜色與後世閱兵式上的女兵。
匈奴營地在李欣看來就是一部移動的戰爭機器,雖然現在還不清楚匈奴人打仗特點如何,但看着營地里一個個強壯的匈奴騎士,想來也差不到那去。
正在馬上尋思的李欣,突然被前面不遠的慘叫聲打斷。
“饒命!饒命啊!....”
聽見慘叫李欣不禁皺了皺眉頭,打馬上前,胯下黑馬打着響鼻不情不願的加快了腳步,硬生生將圍觀的匈奴人推開。
原來是一位穿着華貴皮甲的匈奴貴族,正揮舞着馬鞭抽打着奴隸,掄鞭子的匈奴貴族揮鞭非常有技巧,辮梢帶風狠狠甩在奴隸的各處破綻上,愣是讓奴隸的胳膊難以招架,此人一看就是經常使鞭子的好手。
被鞭打的奴隸全身上下污濁不堪,只有片布掩羞,骨瘦如柴的身上轉眼間被抽的血肉模糊,奴隸蜷縮在草地上連連告饒,但匈奴貴族卻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反而是興奮的紅着臉,帶着戲謔的笑容,奮力揮動手裏的馬鞭,他正在享受鞭子打入皮肉里的噼啪聲。
四周圍觀的匈奴人像看戲一樣圍觀,而奴隸們則像鴕鳥般顫抖着,將頭顱塞進土中深怕殃及池魚。
李欣那裏親眼見過如此慘無人道的事情,顧不了許多便大喝一聲道:“住手!”
身穿皮甲的匈奴貴族聞聲回頭,看見李欣的到來他並不感到意外,雙眼直勾勾盯着李欣,絲毫不懼怕這個名義上的匈奴大王子。
呼楞爾樂可知道大王子患了失憶症,對以前的事情沒了印象,所以連忙催馬靠了過來,伏在李欣耳邊悄悄說道:“大王子,此人是右賢王一母同胞的親弟弟矢竺格,他靠着右賢王的勢力一項囂張跋扈慣了,大王子沒必要為了一個門戶奴隸而得罪他。”
聞言李欣點頭會意,可惜呼楞爾樂的勸諫並沒有起作用,李欣知道自己這個名頭的前主人可和右賢王很不對付,雖然他是冒牌貨,但如今還在匈奴營地,那他便還是匈奴人的大王子,反正也是要走的人怕什麼。
想到此間李欣心裏頓時來了氣勢,既然如此小爺我就當個好人,好好當一把囂張的大王子,我爹可是大單于!
矢竺格可不怕李欣,死死瞪着李欣並且毫不掩飾心中的殺意,戲謔的踩着奴隸,不屑的問道:“大王子來此,莫非有什麼指教不成。”
望着矢竺格欠揍的樣子,李欣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腦海里的楞氣冒了上來,小爺今天就專治不服,二話不說跳下馬,對着矢竺格揮手就是一馬鞭。
李欣想的很好,先給矢竺格一個下馬威,在利用自己傲人的口才讓矢竺格大失顏面,心裏打的一副好算盤。
矢竺格也沒料到李欣這麼直接,冷不丁挨了一馬鞭后瞬時大怒,像點着了的火藥桶一般,他長這麼大什麼時候受過這種侮辱,抽出腰間的長劍便朝李欣砍來。
驚的李欣也是呆然,誰知道矢竺格是個莽夫直接動刀子,連喊話的時間都沒有,失算的李欣為求自保嚇得連忙後退躲閃,但猝不及防下又怎麼能躲開,慌了手腳的李欣眼看就要被矢竺格分屍,就在千鈞一髮時,李欣身後閃出一道身影,緊接着便是劍刃互砍的刺耳聲音。
原來是呼楞爾樂提劍沖了出來,替李欣擋下了矢竺格的劍鋒,兩人纏鬥在一起,不過呼楞爾樂畢竟老邁後勁不足,矢竺格仗着蠻力硬生生將呼楞爾樂推到一邊,提着長劍快步向著李欣砍來。
慌亂下李欣連忙拔劍妄想抵擋,可情急下腰間的佩劍卻像是故意和他做對似得,怎麼都拔不出來,慌了神的李欣僥倖躲過矢竺格劈來的一劍,慌張後退險些跌倒,這可助漲了矢竺格的囂張氣焰。
看着提劍砍來的矢竺格,李欣脊背上冷汗大冒,他甚至能感覺到矢竺格劍鋒上的絲絲寒氣,難道自己就要殞命在此了嗎,就在這時李欣聽見背後一聲暴喝:“矢竺格還我阿爸命來!”
只見帖木爾提劍向著矢竺格沖了過去,兩人瞬間纏鬥到一起,對砍十多刀居然不分上下,看着兩人比斗李欣冷靜了下來,沒想到最終救下自己的居然是年紀輕輕的帖木爾。
抵擋住了帖木爾的進攻,矢竺格緩了神,再次提劍向著帖木爾砍去,囂張的笑道:“喲,居然是老鐵匠的狗崽子,今天老子心情好,這就送你去見你那個死鬼阿爸!”
呼楞爾樂和帖木爾一起對戰矢竺格,幾息的打鬥聲鬧出了不小的動靜,李欣望着遠處草丘上被吸引過來的巡邏騎兵,看穿着都是矢竺格帶來的右賢王部騎兵,心裏頓時大驚,他可是準備逃跑的人,要是難纏的矢竺格將呼楞爾樂和帖木爾拖住,自己能逃出大營,但沒有嚮導,他肯定走不出茫茫草原和戈壁灘啊。
瞬間李欣做了決定,必須要讓呼楞爾樂和帖木爾一起走,看着越來越近的右賢王部騎兵,李欣心中也來了狠,抄起佩劍連劍鞘都沒拔,就向著矢竺格沖了過去。
矢竺格此時以一敵二看起來瀟洒,但呼楞爾樂經驗老道,帖木爾初生牛犢,他招架起來也是萬分吃力,此時又加上了拚命的李欣,愣是矢竺格蠻力再多,也抵不住三人不要命的圍攻,場面陷入了一片倒。
矢竺格帶來的少量侍衛,見矢竺格敗退紛紛拔劍準備幫忙,但這可是大王子冒頓的營地,又怎麼能沒有效忠他的騎士,誰都見不得自家主子受傷,見此情形也是放開手腳大打出手,新仇舊怨加在一起,瞬間雙方纏鬥在一起。
人群越聚越多,戰鬥越來越激烈,營地越來越亂,眼看情況要糟,一心逃跑的李欣乘着矢竺格和呼楞爾樂、帖木爾拼力時的不注意,飛起一腳踹在矢竺格的肚子上,矢竺格倒地,李欣大喝一聲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走!”
拉起殺紅眼的呼楞爾樂和帖木爾疾跑,兩人這時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眼見事不可為,隨着李欣紛紛上馬,三人打馬疾馳,向著大營外策馬狂奔。
打馬狂奔的三人拚命跑了近一個時辰后,才在李欣無力的從馬上摔下來為止。
摔倒在地的李欣顧不得疼痛,大口大口的躺在草地上喘着粗氣,感受着大腿內側和臀部傳來的劇烈疼痛,李欣心底里真是將矢竺格全家老小,上上下下問候了個遍。
呼楞爾樂和帖木爾也好不到那去,兩人和矢竺格纏鬥的時間最長,身上都掛了彩,三人都是累急了,橫七豎八的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氣休息着。
還沒等三人將氣喘勻,就聽見身後傳來了馬蹄聲,三人頓時一慌,呼楞爾樂和帖木爾對視一眼提起劍就要上馬。
李欣也是咬牙站了起來,邁動着血淋淋的大腿翻身上馬,當三人如臨大敵的準備繼續跑路時,卻發現身後只有一匹馬追來,而且馬上還沒有人。
三人頓時鬆了一口氣,憑三人現在的狀態,隨便來幾個普通牧民三人就永遠交代在這裏了。
呼楞爾樂打馬上前,現在他們一無所有,多匹馬也就多個希望,可當呼楞爾樂走到那匹無人的馬前時,卻發現馬韁繩長長的拖在身後,後面還拖着一個人。
李欣瞬間認了出來,這不就是矢竺格鞭打的奴隸嘛,帖木爾立即跳下馬,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後對着李欣說道:“大王子有鼻息,還沒有死。”
呼楞爾樂卻很冷淡的說道:“大王子,現在我們自身難保,矢竺格的騎兵隨時都可能追上來,這個奴隸身受重傷,八成是活不了了,不如直接將他天葬。”
聞言李欣面露猶豫,他知道呼楞爾樂說的不錯,現在是自身難保,那裏還有什麼資格去救人,放棄也許是現在最好的選擇,但作為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現代人來說,眼睜睜看着一個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又豈能視而不見,糾結的李欣一時間進退維谷。
在掙扎了幾秒后,李欣下定了決心,對着帖木爾說道:“給他喂一些水,再將他綁在馬背上,讓他跟着我們一起走,聽天由命吧。”
既然李欣發了話,呼楞爾樂和帖木爾自然遵從,帖木爾拿起羊皮水袋給奴隸餵了些許水后,將他綁在馬上,四人立刻啟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