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屠城滅國昭武墜,佈局西域撲空城

第一百零七章 屠城滅國昭武墜,佈局西域撲空城

隨着右部父功子封的逐步推進,封賞完畢后各部將士思鄉心怯。

匈奴的騎兵主力停滯在堅城下也略顯浪費,但令冒頓下決定陸續班師的原因,還是因為糧草。

數十萬人每日消耗着天文數字的糧秣,就算搶了月氏人的國庫也維持不了多久,還不如放將士們趕着牧忙時節回去從事生產。

所以金帳在和後方大相呼延者莫言溝通后,冒頓決定班師。

路途最遠的左部諸王率先聯袂前來辭行,冒頓親自為阿爾斯楞等左部諸王送行。

望着連綿的軍隊和奴隸遠去,冒頓心中也有些思念單于庭老營,但河西的新秩序剛立,尚需時間,他還走不得。

得封王位的圖裏圖前來金帳謝恩,冒頓親自勉力了他幾句,還賜給他五百帳部族,助其開部。

圖裡圖感恩異常,揚言願為單于效死。

得勢的圖裏圖更加跋扈,右部除了老王都也該,沒有人再能入其法眼,渾邪王部中更是搜羅了大量跟其臭味相投的人。

望着圖裡圖從金帳出來后傲然遠去,趙炎眼露悲憫,他一身青色素袍,獨自走進了金帳。

冒頓望着趙炎進來,笑道:“你可是稀客,從來都是我派人去請,今日怎麼主動送上門來了。”

趙炎不答話,反而是盯着冒頓許久。

冒頓不自然的摸了摸臉,催促道:“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讓人猜。”

趙炎頓了頓,問道:“大單于是準備將昭武城從地圖上抹去嗎?”

冒頓的臉驟然暗了下來,頗為冷淡的說道:“左骨都侯從那裏聽到了瘋言瘋語。”

趙炎握緊拳頭,略顯激動的說道:“圖裡圖戰功並非右部最盛者,大單于將他硬推上高位,令其得意忘形,致使其被諸王孤立,難道不是為了讓他,做那隨時被放棄的棋子嗎?

而整個河西走廊能讓單于親自佈局謀划者,唯剩昭武孤城爾。”

趙炎的話讓冒頓臉色逐漸陰翳,他站起來不悅的哼道:“左骨都侯還是下去登高賞雪,帶着侍女去焉支山嬉戲遊玩豈不美哉。

大戰過後當放鬆心情,阿蘭不在,你可要好好珍惜身體。

至於昭武城的事情,本單于自有安排。”

確定了心中所想的趙炎先是一怔,隨後眼中兩行熱淚流下,他冷漠的說道:“大單于此舉與暴秦何異?

你已經不是我在胡堡結識的那個李兄了,如今的你只不過是個自卑的屠夫罷了。”

冒頓冷眼怒喝道:“我非秦人,乃蠻夷!殺妻受辱之仇,本單于必報之!左骨都侯請回吧!”

趙炎難抑眼中震驚,他落寞的走出了金帳,而冒頓失神的坐了下來。

不多時,充當金帳侍衛的慶格爾泰匆匆跑了進來,稟告道:“大單于,左骨都侯將官印留在了氈房內,帶着數十名侍衛離開大營,回封地去了。”

冒頓眼露不舍,說道:“既然他掛印而去,那就隨他去吧。”

隨後他眼神轉冷,緊接着命令道:“罷趙炎左骨都侯之職,令其在封地禁足思過,不得王命不得解封,違令可斬。”

慶格爾泰被這個斬字喝住。

冒頓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慶格爾泰踟躕着退了出去,隨後冒頓癱倒躺在軟榻上,望着帳頂不知所想,他選的路不會有朋友。

趙炎被勒令回封地禁足,敢為他求情者多被大單于直接處置,趙侯失勢的消息在軍中發酵。

各派將帥有喜有憂,尤其是不滿大單于重用南人南將,而輕本族貴族的人大喜過望,紛紛猜測大單于是否準備對這些外客動手。

在這種波瀾詭譎的政治氛圍中,勝利的喜悅被沖淡了,車尋為首的秦將紛紛選擇閉營自守,減少部下與匈奴人的摩擦風險。

被圍住的昭武城已經防守了數月,城內月氏人的士氣大不如前,護塗何復仇的熱情似乎也在日漸消散。

隨着他忍受不了夜夜在城牆上吹風,開始回王宮尋歡作樂,守城士卒抵抗的心思也隨之流失。

隨着城中的各種物資逐漸消耗,對此毫無辦法的護塗何變的越來越色厲內荏,維持他威嚴的方法只剩下打罵和殺人,逐漸對新王失望的人越來越多。

吉雅丹趁機暗中聯絡軍中諸將,他把小王子脫脫推出來號召人手,在一個月明之夜發動兵變,將醉酒的護塗何和軟禁的塔寧諾阿以及王后全部斬殺。

脫脫為了保證自己繼位的穩定性,對昭武城內的王室進行了大規模清洗,整座王宮活下來的人寥寥。

隨後脫脫繼任月氏王位,以吉雅丹為國相出使匈奴,想要投誠議和,卻被冒頓斷然拒絕。

昭武城再換新王,士卒民心必然動蕩,冒頓知道這是攻城的契機,他特意從冥澤調回來車尋,配合渾邪王圖裡圖,對昭武城發動了不分晝夜的猛攻。

連攻半個月,終於在一個月氏叛將的投誠下,渾邪王部攻入昭武城,脫脫和吉雅丹退守王城,但無礙大勢以去。

攻城時圖裡圖身先士卒,鮮血的滋味刺激他狂性大發,帶領渾邪王部兵卒進城屠殺,漫長的三天過去卻未收到一封止殺令。

經過三天三夜的魔鬼降臨,昭武城唯剩下了衝天血色。

冒頓走進這座依舊血腥味撲鼻的首都王城,故地重遊下回憶紛至沓來,城門跪拜的屈辱可以洗去,但身側的佳人卻難重生。

而誰又能承受這份亡國屠城的摯愛,或許到了此時,這份愛已經沒有逃離焉支山時的純粹了。

桑格匆匆而來,稟報道:“大單于,阿琪格閼氏的棺槨找到了。”

冒頓因為激動,步子似乎都有些踉蹌,桑格護着他一路趕了過去。

望着面前從泥土中啟出來的寒酸棺槨,他淚如泉湧,抱着她想哭卻還要強壓着聲音。

許久,見冒頓情緒稍穩,桑格試探着問道:“大單于,要打開嗎?”

冒頓緩緩的搖了搖頭,吩咐道:“不要打擾她,我記得當年阿琪格最喜歡安靜了。

她不會想看見我這個樣子,她也不會想讓我見到她逝去的容顏。

我記得她最愛胭脂色了,當年在昭武城買給她時,她都捨不得用。

就讓她安心的躺在裏面吧,命人在棺外令做黃金新棺,讓她遠離這世間的煩憂。

最後桑格,你帶人將她安葬在焉支山東的木簪衣冠冢里吧。”

桑格應諾。

隨後冒頓下令一把大火,昭武城燒了三天三夜,在城外望着燃燒的城池,鮮血與恥辱,愛人與仇敵,復仇與殺戮交相輝映。

昭武慘劇令河西的月氏部族產生了最為極端的選擇,一部分人選擇忘記過去,屈膝為僕從,而令一部分人千里西遷,只為報此血海深仇。

為了平息月氏部族的怨氣,冒頓用一個小錯賜死了圖裡圖,並令都也該的小兒子繼任渾邪王,整頓渾邪王部,河西遂定。

……

在蒲類草原蟄伏的者蔑台,在襲擾伊吾盧城的糧道時,發現了月氏部族大量西遷。

他手下的那萬餘聯軍根本不是塔塔的對手,尤其是塔塔到了伊吾盧城,在直支都恩拔和納氏乾的幫助下,他順利的繼任了月氏王。

隨後塔塔迅速調集部族騎兵圍剿者蔑台,摩柯末的本部被月氏騎兵圍住,逼的者蔑台和冥澤翎侯帶兵迎戰,被立志為托勒托報仇的直支都恩拔殺穿軍陣,慘敗東逃,連蒲類草原都守不住了。

很多烏孫部族開始見風使舵,不在聽從冥澤翎侯和摩柯末的命令。

無奈的者蔑台只好帶着冥澤翎侯和摩柯末化妝成商旅,一路向東,到焉支山求見冒頓。

兩人一見面就哭訴着要冒頓發兵助烏孫復國,冒頓只好對兩人好言相勸。

待送走了冥澤翎侯和摩柯末,冒頓為者蔑台添上一杯葡萄釀,隨口問道:“日逐王對西域怎麼看?”

者蔑台雙手接過葡萄釀,謝恩后,斟酌着說道:“如今西域有月氏人竄進去作亂,久違的平靜會被徹底打破。

山北各國實力皆不如月氏,本在當地執牛耳者的龜茲會非常忌憚東來的月氏,我匈奴或可聯絡諸國,圍剿月氏。”

冒頓似乎很有興趣,問道:“你想怎麼做?”

者蔑台說道:“大單于可先派兵,助烏孫重奪伊吾盧城,將烏孫國打造成我們進入西域的跳板。

如此我們就可以逼着月氏人繼續西遷,讓他們去攪亂西域各國現存的秩序。

隨着月氏人侵佔西域各國的牧場牲畜,這些山北小國必定會求到單于這裏,到時候我匈奴是進是退,皆在單于一念。”

望着者蔑台送給自己的西域地圖,冒頓笑道:“放只泥鰍進去作亂,是個不錯的法子,塔塔西逃的這支月氏殘部,再稱其為月氏似乎不妥,我們應該怎麼稱呼他們呢?”

者蔑台說道:“歷來為小國愛稱大,不如稱其為大月氏,區別與河西月氏各部。”

冒頓頷首,定了此名。

待到秋末,冒頓聽取者蔑台的建議,以都也該為帥,召集右部諸王從之,出兵五萬,西征伊吾盧城,助烏孫復國。

待匈奴大軍抵達貴霜舊地時,匈奴西征的消息傳入伊吾盧城,塔塔與眾臣商議,最後決定避其鋒芒,帶領部族繼續向西遷徙,將伊吾盧空城留給匈奴人。

沒有撈到戰功的右部諸王鼓噪着要掃清西域,但在都也該請示冒頓后,罷兵東還。

冒頓留了萬餘騎給者蔑台,令其全權處理西域諸事。

右部騎兵花費巨資西遊伊吾盧城,除了震懾了西域小國外,毫無收穫。

這一來一回,河西走廊上便已經是初冬。

讓渾邪王和休屠王鎮守河西走廊,冒頓帶着狼騎和右部大軍,沿着弱水而下,北還草原。

歷時兩年的攻滅月氏之戰徹底結束,各部散兵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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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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