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終相會硬寨阻路,戰事焦抉擇向東

第九十九章 終相會硬寨阻路,戰事焦抉擇向東

匈奴馬隊不戀戰,殺退月氏騎兵后,立刻藉助一塊沙礫地帶擺脫接觸,快速西撤。

馬背上凌格奇雖然恨的牙痒痒,但追擊透支了戰馬大量的體力,他手下輕騎已在力竭的邊緣,此時若是強求,恐怕有潰敗之危,要是那樣就更奈何不了西撤的匈奴人了。

頗為無奈的凌格奇下令諸軍休息,並派大量的斥候向西探查,逐步發現了壁高壘深的匈奴大營,他在前軍帳中匯總消息,一面飛報老王塔寧諾阿,一面等待北岸軍團的後續援兵到來。

剌失阿率領的南岸輕騎第二個趕到戰場,護塗何和脫脫坐船順河而來,並迅速指揮船隻,在羌谷水上搭建起了溝通南北兩岸的浮橋。

凌格奇和剌失阿一碰頭,臨陣觀察匈奴大營防禦后便知道匈奴人在此佈置周全,是專門在此等着他們呢。

兩人組織萬餘輕騎兵嘗試着攻打了一波匈奴大營,在匈奴人漫天的箭雨下騎兵死傷慘重,但也並非沒有收穫,他們摸清了匈奴大營中的構成,猜出匈奴左右兩部主力皆在此,人數在七八萬之間。

第二天,塔寧諾阿率領月氏大軍陸續趕到戰場。

軍前會議上,諸將林立,塔寧諾阿隻字未提追責之事,只是讓剌失阿複述了戰場局勢。

凌格奇放下心怯,開口說道:“大王,此時匈奴除了冒頓的單于庭狼騎,其餘左右兩大部近一半軍隊主力就在我軍面前,拖住他們就能為托勒托減輕壓力。

要是我軍能吃掉他們,就算冒頓打敗貴霜,我們也能跟匈奴划河再戰。”

將頭盔摘下來,圖裡哼道:“真是笑話,不知道誰在北岸被匈奴人耍的團團轉。”

話音剛落,卻見塔寧諾阿突然站起身子,指着圖裡喝道:“都到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裏相互攻擊,你們有沒有其他辦法?”

見眾人沉默,塔寧諾阿果斷決定道:“那就按凌格奇的辦法來,北岸軍團為主,發兵攻打匈奴右部營寨。南岸軍團渡河進攻為輔,牽制匈奴左部營寨。各部不惜一切代價,在此攻滅匈奴人!”

帳下諸將紛紛起身扶胸應諾,月氏大軍火速展開猛攻。

匈奴狼騎突襲雙水合流大營時,就有敗兵輾轉逃回了冥澤老營。

塔塔聞聽匈奴主力出現在呼蠶水,就知道事情要遭,意料之外出現的匈奴騎兵,一定會讓前線的月氏大軍措手不及,落敗只是時間問題,如今就是不知道是大敗還是小敗了。

敗兵的隻言片語令塔塔不好判斷局勢,求穩的他只好一面讓部族暗中準備,一面向東部草原撒出大量的哨騎探聽後續消息。

隨着哨騎的飛奔往來,前線戰敗的脈絡逐漸清晰,在確定月氏前線慘敗后,塔塔立即下令召開部族緊急會議。

得知消息的眾貴族在帳中盡皆求戰,但主持會議的塔塔心裏明白,舅父率領的貴霜精銳尚不是匈奴人的對手,如今冥澤老營的部族有近十萬男丁,數量雖然聽起來唬人,但真正能有幾斤幾兩他心裏門清,出營就得散一半。

在議事爭論不休時,托勒托的侍衛長納氏干拿出了首領遺信,有着遺信背書和妻子的支持,塔塔火速繼任了新的貴霜部首領,率先將貴霜部全部握在手中,他提議的西遷避禍,獲得了本部長老們的大力支持。

隨後塔塔又在大帳中,召集其餘四部留在冥澤的領頭人,在主家貴霜都選擇西遷避禍的前提下,沒有幾個人有膽子獨自去面對匈奴人。

塔塔令納氏干為先鋒,迅速下令各部集結部族陸續出發,向伊吾盧城遷徙,而塔塔自己則帶領兩萬騎兵殿後,收攏前線敗兵。

氐置水旁,塔塔本想能迎來舅父托勒托,但直到斥候發現了離大營不遠的青部狼騎,此刻塔塔終於明白,舅父永遠不可能回來了。

一位年輕的貴霜騎兵,剛剛得知父親戰死呼蠶水的消息,過浮橋時看見了塔塔,壯着膽子問道:“首領,匈奴人的前鋒不多,我們真不殺一場報仇嗎?”

望着馬背上一雙雙求戰的眼神,塔塔艱難的搖了搖頭,耐心解釋道:“匈奴人的前鋒雖少,但大戰剛過,其主力據此地不會多遠,一旦戰事不能速決,部族皆難保全,此時我們已經損失不起,不能讓先首領和將士們的血白流。”

面對塔塔無奈的決定,眾兵將紛紛低頭默聲,戰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失落,步子慢了些。

生活卻要繼續,有着死去月氏人爭取回來的時間,冥澤老營的部族全部撤出,為今後月氏的延續打下了基礎。

隊伍最後,塔塔在馬背上望了眼遠處的祁連山,打馬掉頭,融入鑽進黃沙的隊伍當中。

阿古達木帶兵走進了月氏位於冥澤的空營,又派哨騎四處找尋。

直到脫木兀惕的百人隊奉命越過籍端水,發現氐置水上被月氏人燒毀的浮橋。

消息傳回冥澤大營,阿古達木才終於確定貴霜部族已經全部西遷了。

望着在高崗上西望的阿古達木,塔拉上前問道:“怎麼見你興緻不高,難道是沒截住月氏人氣的?

咱也瞧了,貴霜部族在大單于突襲雙水合流大營的時候就開始向西遷營了,算起來咱們晚來了三四天,我想大單于不會怪罪的。”

面色肅然的阿古達木收回目光,解釋道:“我不是怕大單于怪罪,只是如今放貴霜部族西去,今後咱們還不知道再有沒有機會剿滅他們了。”

塔拉回答不了這個問題,貴霜的西去,讓匈奴此次的奔襲作戰白璧微瑕。

阿古達木派出的哨騎很快趕到了冒頓軍中,此時大軍剛剛啟程西進,咋一聽貴霜西遷避戰,部族遷營,他立刻下令部隊停止西進。

喊來侍衛拿出地圖,冒頓呢喃道:“貴霜部族居然氐置水以東皆撤了,這可不是一兩日功夫能行的。”

柯爾克穆圖湊過來問道:“大單于,貴霜部族跑了,咱們還要往西追擊?”

冒頓搖頭道:“沒有了黃羊,自然沒有了群狼。”

就在冒頓想招來趙炎和柯世列商議時,不一會東邊哨騎飛奔而來,跳下馬稟報道:“大單于,兩天前月氏北岸輕騎咬住了西撤的右漸將王和左日逐王,雙方進行了追逐大戰,現在月氏北岸軍團開始向我右部防守營地推進。”

冒頓一瞧,這一個跑的快沒抓住,另一個來的更快,單一個北岸兵團左右兩軍團尚且無虞,但要是月氏南岸軍團渡過羌谷水支援,都也該和阿爾斯楞怕是頂不住二十萬月氏人。

按目前的局勢看來,自己是不可能完全解決西部的威脅了,好在西部有着大漠戈壁作為天然的屏障,只要扼住冥澤大營,西部當無大患,而東部的羌谷水上似乎戰機已顯。

招來諸將,冒頓命令道:“車尋帶領本部接管冥澤大營防守,看住西邊的貴霜部族,防其復來。

傳令給北山的呼哲,令其留五千人守着北山關,其餘人馬向右部兵團支援。

諾珉帶五百騎兵重建弱水浮橋,以備我軍過河。”

見沒有自己的差事,柯爾克穆圖趕緊問道:“大單于,重建弱水浮橋是想大軍原路返回,可讓我來當這先鋒?”

瞧着立功心切的柯爾克穆圖,看來雙水合流大營一仗對他的影響不小。

冒頓笑着解釋道:“我軍原路返回,增援東線戰場,兵力也是十幾萬人打月氏二十萬人,我軍人數仍不佔優,固回不回軍左右兩部都要苦戰。

我讓呼哲派北山的兵去支援,讓諾珉重建弱水浮橋,就是告訴都也該和阿爾斯楞我會向東回兵,給他們希望令其固守。

只有他們守住了,月氏的南岸軍團為了加快戰事進展,就會不斷向北岸增兵,屆時羌谷水會幫我們將月氏大軍分開。

一旦月氏造成北多南少的兵力分佈,就是我們此戰的戰機,屆時我軍單獨面對南岸兵團,就能以絕對的兵力優勢快速擊潰它,再配合左右兩部共擊月氏的北岸軍團,如此河西可定,月氏可亡。”

柯爾克穆圖等隨行的軍將紛紛頷首,他們要展開再一次的奔襲,只不過此次目的地變了而已。

說著冒頓再次命令道:“賽罕,先帶兩千騎去呼蠶水尋找渡河地點,修建浮橋,其餘大軍后隊改前隊,全軍向東。”

柯爾克穆圖伸手高呼道:“弟兄們,咱們反身去嘎月氏人的腰子去嘍。”

霎時諸軍鼓噪,匈奴大軍調轉馬頭向東。

冒頓望着手下的諸軍士氣正盛,但作為主帥他卻明白此次奔襲與上一次奔襲不同,大軍沿途沒有換馬點,所以為了節省馬力,此行不可能有第一次奔襲的速度了,而且軍中增加了諾珉和柯爾克穆圖的部族騎兵,騎兵素質參差不齊,同樣會拖慢行程。

但一切的艱難險阻都無法阻止復仇的心,遙望東方,冒頓的眼中再一次露出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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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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