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破：黃泉之路-相柳（上）
“如果有人問我，給青蛙吞下去死掉是怎麼感受，我想我會回答得很精彩。”
自從知道自己名字之後，蕭然對老者的敵意完全消失了，甚至還多了一點點親切感，哪怕自己現在還是給五條機械手臂牢牢固定在地面上，那份親切感依然存在，他強忍着胃酸倒流和身體給牙齒撕破的感受，鬱悶的看着空中那排數字顯示：
場景：黃泉之路--相柳，闖關者：蕭然，死亡次數：2次，本輪堅持時間：3秒，完成度：0%
“咦，比剛才顯示多了個場景，相柳，想必就是那條黑蛇，不過我印象中，相柳不是給黃帝斬掉一個頭，變成八個頭的嗎，這黑蛇我記得只有六個頭，不夠嚴謹啊。”
“三秒！這是對我的侮辱！”
蕭然在腦中搜颳了關於相柳的記憶，他完全想不起來那條蛇會和小山那麼大的青蛙有半點關聯的地方，看來只是場景架構師亂搞的了。
克服了對死亡的恐怖后，蕭然的玩心大了許多，他困在這鬼地方大半年，資源貧乏，危機四伏，連找條蟲子都難，每天為了生存下去蕭然承受了太多的壓力，有時候在一些瓶瓶罐罐里還能找到一丁點下肚的食物和食水，這才能改善下伙食。
足足過了兩個月，蕭然才發現他在這裏最主要的食糧居然是那些火山爆發出來的熱量，頂着炎熱吸幾分鐘，讓肺部滾滾燙燙的，肚子的飢餓感會消失一段時間，有時候居然能頂半天的消耗。
於是，每天和踩地雷一樣的火山熔岩搏鬥成了他唯一的消遣，他的體能和閃避能力在飢餓感的壓迫下呈幾何級的增長。
面對半年多的廢墟殘骸，火山閃電，地震雷鳴，蕭然本來的記憶變得更加破碎，但對於玩的記憶倒是特別的深刻，他的記憶中有非常多的遊戲場景，現在困在這個黃泉之路中，從9.9秒倒3秒的記錄，無疑是激起了蕭然的鬥勝心，他現在只想好好的把這關給通過了。
蕭然開始認真觀察周圍的環境。
他發現，只要自己不動，空中的文字不消失，背景音樂不起變化，場景也不會變化，那些什麼青蛙，人臉樹，相柳大蛇都不會出現，他可以有充足思考和觀察的時間。
“武器！”
蕭然想到一個重要的點，一般來說，幾乎所有的遊戲，如果有敵人出現，主角手上都必然會有武器的，林林總總的武器，冷兵器到熱兵器，甚至飛機大炮，RGB火箭筒之類的武器都會出現，哪怕最差的情況都會有一把匕首什麼的，那麼，自己手上的武器呢？
蕭然晃了晃自己空蕩蕩的雙手，開始試圖冥想關於武器的一切名詞或者形狀，一點反應都沒有，然後蕭然想到了遊戲菜單，也許菜單裏面會有新手指南這樣的東西存在，可惜他用盡了法子都無法調出菜單，只能作罷。
身上沒有新手武器的話，按照慣例，只能在遊戲過程中獲得了。
整個場景在蕭然的眼中除了沒有一點色彩之外，和真實世界沒有絲毫的差別，隱沒在烏雲后的遠山上還隱若可見有趕路的行人，腳下蔓延的小路，路旁的破舊茅屋與疏落有致的矮樹，黑水邊的斷橋與破船，沙沙吹動的微風送來絲絲的腥味，在蕭然看來都無比的真實，絕對是實時渲染的效果。
“沒有用到任何的貼圖，厲害，這是怎麼樣的伺服器才可以實時渲染出如此逼真的效果，難道這個世界的科技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理解，我本以為這裏只是一個超大型的金屬墳場，但這裏充斥着火山，閃電，山崩地裂，到處透露出末日，如果不是碰到這個老者，我想這裏撐不了多久就會毀滅，從我碰到着老者開始，有太多我無法理解的東西出現，我到底來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想了解這個世界，先從眼前的場景開始吧，畢竟我曾經也是一個程序架構師啊，如果這是程序生成的場景，必然會有程序的影子，例如規律！所有的隨機性其實都有規律的！”
想到這裏，蕭然的好奇心更強了。
他開始更專註逐一觀察每一件靜態和動態的東西，從腳下的泥土，隨風擺動的小草，小草上的露水，到矮樹上的殘枝，斷痕，風吹動霧氣的流轉，到天空烏雲舒捲的角度等等，看到眼睛開始酸楚了，蕭然依然無法找到任何看上去不自然的存在。
程序都做不到百分百的自然，但至少蕭然找不到一絲破綻，這裏道法自然，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看來只能在遊戲中繼續觀察了，我不想再看到那隻青蛙！”
蕭然想罷，踏出了一步。
蕭然把注意力集中在踏出的這一步時目光能見的所有的景物之上，當然更包括了背景音樂，他要儘可能看到一些挑戰開始后的變化。
果然，在集中注意力之後，他聽到了一聲低鳴的鼓聲，鞋子把小草踩到了泥土中發出了沙沙的聲音，然後他注意到旁邊一小茬青草的其中一條小草閃動了一下，變得模糊，然後又恢復了清晰。
“哼！雖然處理速度更快了，但底層邏輯卻沒多大的變化，我踏出一步，開啟了挑戰，場景已經變換了，雖然現在的一切看起來和之前沒分別，但已經不是之前的場景了，那顆模糊的小草就是證據，嘿嘿！”
發現證明了自己的猜想，蕭然一掃之前的挫敗感，差點就想仰天長嘯了，但他忽略了腳后出現了一個巨坑，直到腳下一輕，他才從興奮中恢復了過來。
“啊啊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慘叫聲迅速變小，良久，巨坑漆黑的深處傳來了“啪！”一聲，一切歸於平靜。
······
微風輕吹。
蕭然重新回過神來，拍了拍心臟，自由落體超過三百米的感覺絕不好受，心裏咒罵了一聲，開始了新的嘗試。
黑白世界外面。
老者依然盤腿坐在光罩的中央，小小的眼睛斜看着天邊，那台如同充電座一般的機器已經收了起來，蕭然依然大字一樣的躺在地上，但禁錮他的那五隻金屬臂已經消失不見。
“看起來，還真的不大夠時間，沒辦法啊，計劃肯定趕不上變化的，大不了重新。。。”
老者關閉了其他的光腦，唯獨剩下控制能量罩發生儀的光腦沒有關閉，只是之前散發出橙黃色的光罩，現在暗淡了許多。
“來了！”
老者眼中閃出一絲光芒，只見一道強光從漆黑的天邊驟現，迅雷般劃過十幾公里的天空，如同把漆黑切開一條碩大的口子。
“霹啦啦！”
十幾道閃電轟鳴，破開了黑暗，只見一艘造型極為流線的登陸艦在閃電的光芒中張牙舞爪的沖了出來，黃光乍現，淡黃色的護罩頻閃，然後筆直往老者所在的位置飛了過來。
登陸艦的速度極快，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到了巨峰群的旁邊。
“老朋友見面，總得送點禮物什麼的吧，要不顯得太不夠誠意了。”
老者在鍵盤上動了動手指，然後笑了一笑：
“嘿嘿，艦上的網絡和所有的通信設備都關閉了，小小的元宇宙也直接關機了，以為這樣我就沒辦法了嗎，本天才的手段又豈是你們這些傢伙能想到的。”
這時，登陸艦剛好飛到了其中一座巨峰的峰頂前面，老者手指微動，只見登陸艦前進的方向猛然一頓，突然改變了方向，變成加速迎頭撞向了巨峰。
還差幾十米就要艦毀人亡，登陸艦卻擺了一下尾巴，貼着巨峰繞了一圈，安全避過。
“古瘋子！你什麼時候在我的飛艦中也留有後門的，我們好歹相識一場，你居然要毀我飛艦！”葛帥的聲音透過登陸艦的廣播系統響徹整片區域。
“嘖嘖，手速果然不減當年，但不知道這樣又是否能避開呢！”老者繼續動了下手指。
毫無聲息的，只見十幾座高峰居然瞬間從峰頂斷開了一截，十幾段長達百米的峰頂砸了下來，目標正在試圖調整飛行姿勢的登陸艦。
“古瘋子！！！你！”
“領了見面禮物后，我們再敘舊吧。”老者隱沒了鍵盤，好整以暇的看着高空中處於困境的登陸艦。
斷峰掉下的速度非常快，根本沒有留給登錄艦多餘的時間，但操作登陸艦的葛帥顯然是個高手，在僅有的空間中奇迹的避開了幾乎所有的斷峰，但也是強弩之末了，面對最後兩座斷峰的衝擊，葛帥無奈只能把能量罩激發到最強狀態，硬生生的抗了上去。
“嘭嘭嘭！”
數聲巨響過後，登陸艦身上的黃光至少暗淡了一半，但至少安全了，兩座斷峰在能量罩的作用下幾乎碎成了塵埃，帶着滿天的灰塵，登陸艦緩緩停在了一個鋼鐵山丘之上，正對着下方山坳中的老者。
這時候，登陸艦辛苦避開的那十幾截斷峰本來應該砸向地面的，突然神奇般的消失了，除了兩座巨峰均少了一截之外，其他巨峰完好無損，看來，只有最後那兩截斷峰才是真的。